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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可能是這樣吧

  朱君澤輕輕地敲響房門,看到兒子熬著夜等他的樣子,他不忍心就這麽離開。


  “是我爹回來了。”小葉立刻就跳了下來,“爹爹,爹爹……”


  他一路跑著過來,在門邊跳著,想要親自把門打開。可是又不夠高,隻有等著冰弦過來幫忙。可就在冰弦要幫他開門的時候,他卻急了,要冰弦抱,“姨娘,姨娘,我開,我開……”


  聽到他的話語中帶著哭聲,冰弦也覺得心中疼痛,將他抱起來,由他把門閂打開,然後把門打開。卻見朱君澤站在門外,不動聲色,臉上依舊戴著麵具。


  “爹……”小葉朝他伸出雙臂。


  朱君澤淡淡地笑了笑,溫柔的笑意從眼睛裏溢出來。


  “外麵天冷,公子進來坐會兒吧。”冰弦道。


  朱君澤點點頭,進屋之後,冰弦自覺的讓到一邊,躲在重重幔紗之後,偷看著朱君澤。


  小葉將那平整地鋪在塌上的衣服指給朱君澤看。“爹,這是我和姨娘做的,這件是給你的,還有一件是給娘親的,不過娘親的那一件還沒做好,姨娘說,等天不下雨了我們再出去撿樹葉。”


  “小葉真好。”朱君澤把額頭抵在小葉的額頭上,心中有千萬的言語,卻都化成了點點淚花,在他的眼眶中閃爍。


  “爹,你為什麽還要戴著麵具……”小葉的小手落在朱君澤的麵具上,“你這樣,我看不到你。”


  “爹想和你玩一個遊戲。”朱君澤抓住他的小手,不舍地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憐惜地道,“我們都藏起來,然後等著你娘親過來找我們,你說好不好?”


  小葉好像沒聽懂,眨著一雙淚眼,望著朱君澤。


  朱君澤又解釋道。“我戴著麵具,然後看看你娘親看到我的時候,能不能認出我來,娘親是不是也和小葉一樣厲害,即便爹爹戴著麵具,也能認出爹爹來……”


  “娘親會認出爹爹來的。”小葉道,“在娘親心裏,爹爹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人。”


  “那我們就打一個賭好不好。”朱君澤用自己的小手指勾著小葉的小手指,“小葉就和冰弦姨娘藏起來,看看娘親回來,是不是也能像爹爹一樣,能夠找到這裏來……”


  “那……我要多久才能見到娘親呢?”小葉道,眼中閃爍著淚花,揚手就想去揉自己的眼睛。


  朱君澤卻阻止了他的動作,用自己的手輕輕地從他的眼角揩過,把他擁入懷中,低聲地道,“我會指引著娘親找過來,你們,很快就會相見了。”


  “真的嗎?”小葉問。


  “真的。”朱君澤道。


  冰弦藏在幔紗後偷偷地揩了一下眼淚,她知道,家中肯定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至於朱君澤為什麽非要戴著麵具……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她聽著朱君澤抱著小葉坐在塌上說故事,又看著小葉在朱君澤的懷中睡著。


  等小葉睡熟之後,朱君澤才將小葉從懷中放開,又拿起冰弦用樹葉做的衣服,上麵的葉子,有的是黏上去的,有的是用細小的針線縫上去的,精致的手工,蒼枯的色彩,這件衣服,仿佛承載著千古歲月。


  朱君澤將衣服拋開,隻見那黏貼在布料上的落葉蓬鬆,如雲……


  一撒,仿佛就能飛起來,但它們實際上又是緊密地黏合在一起。


  朱君澤將衣服披在肩上,溫柔地係上帶子。看到幔紗後的冰弦,他道,“衣服很好,多謝你。”


  “公子怎麽這麽客氣。”冰弦低著頭道,手指繞著自己的衣帶,緊張地不敢多看朱君澤。


  “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朱君澤道,“在等兩天,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裏。”


  “公子請放心去,我一定會照顧好小葉,而且,淨一師父也是個好人,他不會讓壞人欺負我們的。”冰弦道。


  朱君澤看到她堅強的樣子,想要在說幾句寬慰的話,但他又覺得說的再多,都是多餘。便也隻是點了點頭。


  “我走了,你們多加小心,如果遇到威脅,切記莫要慌張,實在不行,就全都依了歐陽倫的意思去做,隻要我還活著,他就斷然不敢碰你一根毫毛,隻敢把你囚禁在這一方庭院之中。”朱君澤道。


  “我知道了。”冰弦道。她看到朱君澤把門打開,輕盈地走出去。


  冰弦心中仿佛生了鉤子一樣,那鉤子一直拉著她,將她的心勾向朱君澤。


  朱君澤走了,她也開門跟了出去。眼看朱君澤就要離開這院子。


  她的腳下好像生了風一般,她衝著朱君澤就撲了過去,張開雙臂,在雨中,從朱君澤的身後,深深地擁抱著他,輕聲地抽噎著。


  “冰弦……”朱君澤的聲音僵硬地仿佛一根木頭。


  冰弦隻顧著哭,哭聲越來越痛苦,似乎是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一樣,手就好像鐵箍一樣的緊緊箍著朱君澤的腰。


  “公子,不要走,不要走……”冰弦懇求道,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冰弦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心裏,特別特別的想把朱君澤留在身邊。


  “冰弦,你別怕,我一定會回來接你回家的。”朱君澤道。他僵硬在半空的手,到底還是輕柔地落在了冰弦的手背上,溫暖的掌心握住冰弦冰冷發抖的手。


  感覺到朱君澤手心的溫度,冰弦抱他抱地更緊了。


  朱君澤不忍推開她,隻當她是害怕了,便也轉過身,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溫柔地呼吸灑落在她的發絲中。


  那一瞬間,冰弦感受到朱君澤的溫度,呼吸……還有他的關心以及愛。


  她能感覺到,這一切看似縹緲的東西,都是真實的,好像觸手可得。可她也清楚,隻要一放手,隻要自己稍微的鬆開一點點,朱君澤就會立刻離開她。


  “冰弦,別害怕。”朱君澤道,“我會保護你們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保護你們。”


  “恩。”冰弦點著頭,她緊緊地擁著朱君澤,舍不得放開的手,到底還是放開了。


  大雨之下,昏黃的燈火照著朱君澤離開的背影,冰弦仿佛一根搖晃不定的杆子一般,追著朱君澤,倚在門邊,一直眺望,淋了半夜的雨,方才再一次回到房中。


  歐陽倫一直沒離開,一直在後麵看著這一幕,全都看進了眼底。


  朱君澤傻,沒明白冰弦的心,那是因為當局者迷。


  但歐陽倫不同,他看的實在是太真切了。


  第二天,歐陽倫親自給冰弦熬了驅風寒的藥,守著冰弦把藥吃下去,方才放心,讓冰弦好好休息。


  冰弦天生敏感,透過歐陽倫的眼神,她就已經猜到了歐陽倫的圖謀不軌。


  “我會幫你。”歐陽倫道,“這世上的事情,如果隻是靠緣分,那緣分也太淺了,根本就靠不住,有時候,還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手段。”


  “你走開!”冰弦將他推開。


  歐陽倫道,“我這就走,今日來,隻是想告訴你,往後你若是有什麽想法,可以來告訴我,我會是那個一直都在背後幫你的人,而且,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這句話,說的有頭無尾,但是冰弦卻聽懂了。


  冰弦的心,好像被他看了個透,在他的麵前,冰弦成了個一眼就可以看穿的透明人。


  邵伯的大碼頭上,仍舊熱鬧不凡,朱君澤從寺院出來之後,就先來了大碼頭,他坐在一艘小船上,感受著河水的晃動,眼睛一直望著遠方,聽到在碼頭上賣早飯的小販在吆喝,朱君澤也會回頭看一眼,他想起馬嫣翎曾經賣糕點時候的樣子,也是那般起早貪黑,一個女子,受著普通男子都熬不住的累,獨自撐了幾年。


  作為一個丈夫,朱君澤知道,自己是不合格的。


  作為一個父親,他甚至覺得自己連做父親的資格都沒有。


  想起這些,他心頭總是一陣又一陣的痛。


  痛得他隻想喝酒。


  朱君澤摘下酒壺,正要喝兩口,卻有一個人突然從他的身後按住了他的手臂。


  朱君澤回過頭去。


  毛驤踏上船來,坐在朱君澤的對麵,“這麽久才回來,看到人了?”


  “看到了。”朱君澤應道,“情況不太好,兩日之內,如果我沒有辦法把人帶出來,那兩日之後,我就得與他合作。”


  “歐陽倫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毛驤問。


  “他知道。”朱君澤應道。


  “他是怎麽知道的?”毛驤又問。


  朱君澤想起將獻的事情。到現在,他仍舊不願意把將獻背叛錦衣衛的事情說出來,他拿著酒壺,又想喝一口,卻又被毛驤攔住。


  “是將獻,傷你的人也是將獻。”毛驤道。


  朱君澤冷笑一聲。


  毛驤道,“我查過,他偷偷地來過邵伯幾次,每一次,都沒有任何任務,他是為了什麽來,我心中大概有數。”


  “大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朱君澤問。


  “也隻是懷疑,沒有證據,聽你這句話,看來是沒有錯了。”毛驤道,“將獻現在如何了?”


  “死了。”朱君澤道。


  “是真的死了?”毛驤不相信的問,雖然他也曾幾次聽到將獻的死訊,也曾聽莫羽祺說起過將獻之死,但他仍舊有些不放心。


  “恩,真的死了。”朱君澤道,“屍體是我親手燒的,燒成了灰,灑在了大運河裏,當時,莫羽祺就在旁邊看著,那段時間,我相信大人也一定距離我不遠,肯定是聽到過消息。”


  “不會這麽簡單的,如果將獻是歐陽倫的人,而他又死在你的手裏,歐陽倫怎麽可能會當什麽都不知道,對此事,我從未見他提過一字半句,甚至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毛驤質疑道。


  “對歐陽倫來說,也許將獻隻是一顆棋子而已,沒有了將獻,他便想要用我……”朱君澤臆測道,“可能是這樣吧,當然,也可能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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