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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父子重逢

  “那現在該怎麽辦?”莫羽祺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讓剛才來匯報消息的人先退下。


  朱君澤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一聲輕歎散在風中,如今在麵對莫羽祺,朱君澤心中情緒複雜,仔細想起來,他竟然覺得自己是孩子氣,心裏竟然會生出那種‘再也不會原諒你’了的幼稚想法。


  莫羽祺道,“如今,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讓船幫開始運營,讓歐陽倫知道,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第二,救人,讓歐陽倫可以抓住你的弱點,繼續利用你。”


  “會有第三種方法的。”朱君澤道,他將手中的繡春刀遞給莫羽祺,“你幫我把這個還給毛驤。”


  “這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莫羽祺道,他並沒有接過朱君澤的刀。


  “我沒想過要退出,我要去救人,但是,是用朱君澤的身份,而不是錦衣衛,也不是朱家的二公子。我隻是朱君澤。”朱君澤道,他臉上的笑容坦蕩,眼中自信,“我要讓小葉知道,我是他的父親,我會保護他,而不是錦衣衛會保護他。”


  “你……”麵對他的倔強,莫羽祺無奈地不知所措。


  就在莫羽祺猶豫的這一瞬間,朱君澤已經走出了院門。


  毛驤就在院外的門邊,剛才的話,他顯然也是聽到了的。


  而且,朱君澤還相信,他們肯定早他一步得到小葉和冰弦的消息,他們之所以沒有行動,就是想要看他的選擇。


  就在朱君澤快要走出這條巷子的時候,毛驤突然動了,施展輕功,踏著老舊的土牆,如飛一般搶到朱君澤的前麵,擋住朱君澤,“你當真這麽決定了?”


  “恩。”朱君澤淡淡地點了點頭。


  毛驤道,“你這一去,如果不能活著回來,也不能把人救出來呢?”


  “即便是死,我也應該和我兒子死在一起。”朱君澤道。


  毛驤知道,自己攔不住朱君澤,曾經,朱家的大公子對毛驤說過,朱君澤看似溫柔,實際上是個倔牛的脾氣,決定了一件事情,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是幾匹馬也拉不回來。


  看到朱君澤遠去,莫羽祺也悄悄地跟了過去,毛驤去擋住了莫羽祺。


  莫羽祺奇怪的道,“難道你真的想看著他去送死?歐陽倫擺明了是想要……”


  “他隻是一個商人。寺院是個清淨的地方,不適合見血。”毛驤打斷莫羽祺的話,“今日,他不會有危險,我們隻需要等結果就好了。”


  “結果?能等來什麽結果?”莫羽祺道,“我們手中沒有任何證據,現在過去,我們還能拿到莫羽祺扣押良民的證據。”


  “你錯了,拿不到的。”毛驤道,“我們這麽過去,隻會讓歐陽倫借機把朱君澤的真實身份公布出來,那到時候,你說……朱君澤會如何?他這些年來在運河兩岸做的事情,不一定全都是好事,當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都被掀開,你覺得皇上又會不會放過他。”


  “我……”莫羽祺氣得狠狠地砸了一下牆。牆上破了一個洞。


  毛驤道,“這件事情,他做的也沒錯,讓他去處理,我們不插手,反倒會更好,一切全都交給‘同順’船幫。”


  莫羽祺不甘心地把頭抵在牆上。


  毛驤從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


  莫羽祺道,“我回來,就是希望可以幫他,沒想到……還是……”


  “每個人身上的責任都不同,我們能做的,就是別給他惹麻煩。”毛驤道,“而且,你的事情,也還沒做完,不是嗎?”


  “你是說馬景青的事情?”莫羽祺轉過身來。


  毛驤道,“這件事情,有些棘手,畢竟郭老板是死在你的手裏的,我怕馬景青往後知曉你和朱君澤的關係之後……”


  “繞來繞去,到底還是繞著他們……”莫羽祺道,“他馬景青若是要來取我這條命,那就來好了。”


  “你去把南潯那邊與歐陽倫有關的勢力都處理一下,然後找個機會帶馬景青回來,我會找個機會接你回京師,從此以後,與馬家和朱家,都劃清界限,不在往來。此事,就這麽掩藏過去,誰也別再提。”毛驤道。


  莫羽祺心懷不甘,但他到底還是答應了。


  寺院之中,一個小和尚聽到了敲門的聲音,放下掃地的掃帚,過來將門打開,卻見一個翩翩少年,臉戴麵具,站在門口。


  “施主。”小和尚雙掌合十。


  朱君澤臉上戴著的,也隻是在街頭買的一個戲子戴的麵具,這張麵具戴在他的臉上,有些滑稽,但卻看得小和尚眼睛有些亮,嘴角笑容比平日裏更開一些。


  “請問寺廟中可有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和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朱君澤問。


  小和尚道,“請問公子姓名?”


  “在下朱君澤。”朱君澤應道。


  “朱公子請等候片刻,我這就去告訴師父你來了。”小和尚說道,寺院中人早就得到了命令,若是有人來尋人,便不要攔著。


  當那個小和尚再次回來的時候,朱君澤跟他一起去見寺院中的師父。


  師父發號淨一,今年已有九十,為人喜歡清靜,素來深居簡出,早已習慣了平淡的日子。


  朱君澤走進淨一師父的房間就看到了小葉。


  “爹爹!”小葉看到朱君澤就跑過來,他好像能夠透過朱君澤的麵具看清朱君澤的模樣一樣,一點都不怕自己認錯了人。


  “小葉,你在這裏過得好嗎?”朱君澤將他抱在懷裏。


  “爹爹,你這麵具真好看,有我的嗎?”小葉問,他的臉上笑容活潑,眼睛明亮,身子骨也好像比他失蹤之前要結實多了。並不像是遇難了,反倒更像是換了一個更加適合的地方居住。


  朱君澤感到奇怪,他摸著小葉的頭,細聲道,“有你的,不過在家裏,你跟我回家,我就把麵具給你,好不好。”


  “好。”小葉點著頭,又轉過身去看冰弦,“那有冰弦姨娘的嗎?”


  “有的,都有。”朱君澤應道,他往冰弦看過去,隻見冰弦麵露羞澀,想要看他,卻又偷偷地避開。


  這才多久沒見,這丫頭的心思就這麽重了。——朱君澤在心中想到。


  就在他想過去和冰弦說幾句話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進門還未曾和淨一師父打招呼,故而抱歉的一笑,與淨一見禮。


  淨一還了他一個禮,道,“朱公子,看到你們父子重逢,貧僧心中也感到高興。”


  “這些日子,多謝師父幫忙照顧他們。”朱君澤道。


  淨一道,“貧僧並未幫什麽忙,一直在幫忙照顧這位小公子和姑娘的另有其人,而且,那個人也已經等候公子多時了,他有交代,若是公子來了,還請去見他一麵。”


  “我也早就想見他了,還請師父帶路。”朱君澤道。


  “爹爹,你這是要去哪裏?我能和你一起去嗎?”小葉問,他雖然小,但他經曆的離別,已經夠多了,在離別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心中就已經有了預感。


  “我……”朱君澤的話說不出口。他這一生與小葉相處的日子,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如今,大難之後久別重逢,父子相見,卻不過說上幾句話,竟然又要分開。


  “公子,能讓我帶小葉去院子裏玩會兒嗎?”冰弦看出朱君澤的心事,走過來把小葉抱在懷中。


  “小葉,你陪冰弦姨娘去撿一些樹葉好不好,一會兒我們用樹葉給你爹爹做一件很漂亮,很不一樣的衣裳,好嗎?”冰弦哄著小葉。


  小葉在朱君澤和冰弦之間猶豫著,少頃後才不舍地說道,“讓爹爹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其實,在這之前,冰弦就經常帶著小葉去院子裏撿樹葉,因為他們的活動空間隻有一間小院子。


  冰弦的手很巧,她總是可以用樹葉做出很多不一樣的小玩意,前不久,她就把樹葉黏在衣服上,讓樹葉形成各種不一樣的圖案,成流水狀,很自然地垂落在布料上,與布料合為一體,望之,眼目清晰,看在眼睛裏,自是一種享受。


  小葉便把那‘衣服’披在身上,當時他還說:往後我也要給爹爹做一件這樣的衣服,還要給娘親也做一件。


  從那以後,小葉和冰弦便一直在收集樹葉。


  “不行,這是要給你爹爹驚喜,不能讓他先知道。我們先去找葉子,等晚上做好了,再給他,你說好不好。”冰弦道。


  小葉想起自己初次拿到那件衣服的時候有多開心,便一下答應了冰弦,與冰弦一道去了。


  朱君澤看著那兩道逐漸遠去的影子,心中也覺得奇怪,“用樹葉做的衣服?”


  淨一道,“冰弦姑娘是個有心思的人,很是手巧,擅長插花,也擅長將許多枯枝敗葉做成許多有意思的小玩意。”


  “是嗎?我以前竟然不知曉。”朱君澤道。


  淨一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個畫框,對朱君澤道,“公子,你看這個如何?”


  畫框中所裱,也隻是一枝一葉,但韻味顯現,流溢出一股說不出的美。


  朱君澤點點頭,心中一片寧靜,卻又透著股淡淡的憂傷。


  淨一道,“這就是冰弦姑娘做的,貧僧當時,一見,便知她是一個與佛有緣的人,但到底是紅塵未斷,與佛緣淺。”


  歐陽倫在高樓上等著朱君澤,麵前泡好了熱茶,還有一份寫好的合約,以及筆墨。


  現在,他就等著朱君澤在這上麵落下一個名字了。


  當朱君澤進來的時候,歐陽倫給他倒了一杯生茶。


  味香而甜,湯色通透。


  朱君澤聞了聞茶香,啜了一口,一股甘甜入喉,口齒留香。


  “這茶,是前年的,如何?”歐陽倫問。


  朱君澤道,“絲滑清甜,是第幾泡?”


  “第三泡。”歐陽倫又給他斟滿一杯,“我喜歡茶,也喜歡做茶生意,可如今的路,總是不好走,就差一個像朱公子這樣的朋友。”


  “茶,隻是在大明國之內做,無礙,但若是要出到蒙古去,我也無能為力。”朱君澤道。


  歐陽倫道,“皇上的那番話,也隻是因為皇上不知茶,說什麽蒙古人吃肉不容易消化,而茶可幫助消化,這就不讓出售了。可要知,這茶,並不是一切的源頭。”


  “這話,你為何不與皇上解釋去?我隻是一個商人。”朱君澤道,“違法的事情,我做不得。”


  “我也是做生意,所以才找你,至於那些國家大事,法律大事,還是得麻煩別人。”歐陽倫道,“隻要朱公子願意答應,其他的事情,都有我擔著,往後出事,保證不會牽連到公子。”


  說話的時候,歐陽倫把之前寫好的合約推了過去,眼睛往窗外看了看,順著這扇窗看下去,剛好可以看到在院中撿落葉的冰弦與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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