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是敵非友
“那我該怎麽辦?我不能不去找她。”胡浩軒道,“而且,還有冰弦和小葉,他們都不在了。”
“你應該回去。”莫羽祺道,“這不是你能玩得起的。”
“我不會回去的。”胡浩軒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倔強,“她是我姐姐,沒有她,我早就已經死了。我早就已經失去自我了,是她把我找了回來,現在,我也要把她找回來,無論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哪怕會害死她,你也要去嗎?”莫羽祺道。
“我……”胡浩軒愣在了那裏。
莫羽祺道,“最近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馬家和同順,以及這運河兩岸,有多少商人陷入這個漩渦之中,不能自保,大家不是在尋找靠山,就是在明哲保身,沒有人願意滾入這個泥潭裏。”
“莫大哥,你一定有辦法找到她的,對不對?你也一定知道小葉和冰弦在哪裏,對不對?”胡浩軒追問道,迫不及待的眼神好像恨不能親自把莫羽祺的心剝開,看看莫羽祺的心裏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莫羽祺沉默了少頃,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也不會在這裏來找你了。”
“那……你來找我,是有別的事情?”胡浩軒好像抓住了一絲希望,他不想自己隻是一個會給人添麻煩的人,他也希望自己能做一點兒事情,“大哥,你快告訴我,你有什麽事情是需要我幫忙的。”
“如果你當真不願意離開,那你就在這裏,好好地守著馬嫣翎的家和她的店鋪,我相信,有一天她終究還是會回來的。”莫羽祺道,“而且,我也想等到她回來的那一天,因為我相信……等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公子肯定也已經回來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見到公子,從公子的手中拿到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胡浩軒不知道在朱君澤那裏有什麽東西是應該屬於莫羽祺的。
但有莫羽祺的這句話,他不在覺得自己沒有方向了。他已經找到了自己該做什麽。
眼中的迷茫和驚慌都消失了。
兩人在河上飄了會兒,任由船隻在水中打著轉兒,隨意飄走。
莫羽祺問胡浩軒要喝酒嗎?
兩個人又一起喝了個半醉,然後方才回到碼頭。
回到碼頭的時候,莫羽祺告訴胡浩軒,有什麽事不要去找他,隻需要在馬嫣翎的門前留下一個記號就好,他會定期去看。
在邵伯,什麽都不要害怕,因為在黑暗裏,總有人保護著馬嫣翎的一切。
胡浩軒不知道莫羽祺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說這樣的話,如果真的有人那麽強大,一直在暗中保護馬嫣翎,那馬嫣翎又怎麽會遇上這些事情。而且,連她失蹤了,都沒有人會知道。
不過胡浩軒沒揭開這層麵紗,因為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更加安心。
他獨自一人,接手了馬嫣翎的一切。
他開始整理馬嫣翎所擁有的全部財產,可周轉的,和已經抵押出去的,還有一些囤積起來可以出售的貨物。
他花費了兩天的時間,把這些全都算的清清楚楚。
然後他又開始聯係商人,打算把囤積在‘天水’綢緞莊的布料先賣出去。
在一個陰雨的天氣,胡浩軒終於約到了一個人,那個人願意來看一看胡浩軒的貨。定了個時間。所以胡浩軒便早早地去店鋪裏等著了。
他煮茶,點香,把要交易的綢緞都準備好。
在那個人還沒到來之際,胡浩軒又從店鋪中招來了一架七弦琴,正在無聊之際,他撫起琴來。
琴聲透徹,低沉。
濃厚的感情全在這一絲一弦之間。
一曲還未罷,外麵就已經有人來了。不過來的人似乎並不願意打擾胡浩軒,而是等胡浩軒一曲弄完之後,方才緩緩的進來。
“胡少爺真是個妙人,不僅僅人長得好,心地也好,還會做生意,又會撫琴……”來的是個女子,她的聲音十分熟悉,胡浩軒總覺得自己在何處聽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胡浩軒見有人來了,立刻起身相迎,“不知姑娘已到,唐突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胡少爺客氣了。”女子說道,“我叫湘娥,是個風塵中人,很榮幸能夠有機會收到胡少爺的信。”
“湘娥?”胡浩軒臉色微微有變,他還未曾忘記這個女人,曾經有一個黃老板,欲要貪馬嫣翎的這批貨,當時,與黃老板有關係和勾結的人,正是湘娥。
而且,這個湘娥的來曆還不單純,也不簡單,據胡浩軒後來調查,她也曾害過馬嫣翎。
胡浩軒不知自己送出去的,想要找人交易絲綢的信,是怎麽落入湘娥的手中的,而且,他還收到了湘娥的回信。
隻不過回信中,並未提及湘娥的名字。
“胡少爺是聽過我的名字?”湘娥的臉色也暗了下去,她道,“我知,我隻是個風塵女子,我……也許不配與……”
“姑娘說笑了。”胡浩軒道,“剛才是在下失態了,隻是曾經聽聞過湘娥姑娘的名字,所以很是驚訝,沒想到,有一天能夠與湘娥姑娘合作生意。”
“是嗎?胡少爺竟然聽過我的名字。”湘娥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其實,這一次我想要跟胡少爺買一些綢緞,也是因為我想要開辦一間酒樓,需要置辦一些衣服給姑娘們。”
“原來如此。”胡浩軒聽到此處,大抵已經明白。他現在隻想和她做生意,並不想打探太多,所以,他也沒問太多,既然對方都已經說到這個點上來了,胡浩軒也不好在說及其他的。直接帶湘娥去看了貨。
湘娥隻是簡單的看了一眼,以手觸摸了一下,“曾經,我與這裏的老板做過一筆生意,當時買的是一張緙絲,隻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這段時間,‘天水’綢緞莊一直在出事,如果有什麽地方給湘娥姑娘帶來了不便,還請姑娘見諒。這一次的貨,我保證,一定不會出問題,隻要我們談得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絕不拖遝,全部當麵完成。”胡浩軒道。
湘娥道,“我是相信你們的,隻是不知胡少爺是打算怎麽賣?”
胡浩軒也是想急著把這批貨出手,然後換一點錢做周轉,然後才好做其他的,所以也沒有提高價,正在她和湘娥的生意要成交的時候,‘天水’綢緞莊又突然來了一個人。
“不能賣!”楚江梅闖進來,介入到胡浩軒和湘娥的中間,“她是個壞女人,她曾差點兒害死了馬嫣翎,還給馬嫣翎吃媚毒!”
“什麽?”胡浩軒雙目圓瞪,他看著湘娥,隻見湘娥的眼中淌著淚水。
湘娥哭道,“那個時候的事情,我也不是心甘情願的。”
“還不是心甘情願的,你是想把這一切都推給塗明對不對?你想說這些事情,都是塗明做的。和你沒有關係?”楚江梅冷笑道,“你以為塗明死了,你就可以重新做人了,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不認賬了。”
“我……”湘娥欲辯,但她卻發現自己無法解釋。
楚江梅盛氣淩人,又道,“你從我這裏訛走了五十萬兩,這難道不是真的?你害馬嫣翎,又去衙門你告馬嫣翎,難道這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你個壞女人……”
“能壞過你嗎?”湘娥道,“我做那些事,都是沒有辦法,現在我聽到馬小姐出事了,胡少爺想要出手一批貨,我第一時間就趕過來幫忙了,我就是希望胡少爺可以早點把貨出手,你又這般來搗亂,又是安的什麽心,在邵伯,誰不知道你是想要馬嫣翎死。”
“你……”楚江梅也被她一語說中要害,她曾的確是想馬嫣翎死。
頓了一下,楚江梅又道,“現在,隻要我活著,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傷害馬嫣翎的任何東西。”
“哼,那你就看著這些貨都堆在這裏吧,我告訴你,現在邵伯的東西,沒有歐陽倫和黃老板的話,誰的貨都出不了手。”湘娥道,“你們馬家現在的生意為什麽會做不走了?不就是因為……”
“因為你們!”楚江梅眼中全是怒火。
不需要再說下去,楚江梅已經要動手了,她揚手就拔下自己的發簪,對著湘娥的脖子就刺下去。
但湘娥卻輕而易舉地就避開了。
身法動作十分利索輕快,顯然是練過的。
楚江梅看到她躲開,接著又是一下反手刺過來。這一次,她不但沒有傷到湘娥,反倒還被湘娥抓住了手腕,湘娥的手稍微用了一點兒力氣,就捏的楚江梅手腕發痛,五指鬆開,簪子掉落在了地上。
“楚江梅!想殺你,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湘娥威脅道,“但是,你別不識好歹。”
“你終於露出真麵目了!”楚江梅得意的道。
湘娥勾起嘴角,“不投靠歐陽倫,你們隻有一條死路。”
“是嗎?”楚江梅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與湘娥對視著,不認輸。
曾那麽怕死的楚江梅,在這一瞬間,竟然也是視死如歸,義無反顧。就在她們目光相對的時候,楚江梅突然就是抬腿一腳,狠狠地踢在湘娥的小腹上,痛的湘娥也後退了兩步。
但湘娥的手始終沒有鬆開楚江梅,在她後退的同時,也用力地把楚江梅摔在了地上。
眼看她們就要打成一團了,胡浩軒也不能繼續再在旁邊看著,急忙走過去把她們分開,氣憤地將人往外趕,“走!你們都走,你們都是想要害死姐姐的壞人,我的東西不賣了!”
“胡少爺……”湘娥不甘心。
胡浩軒卻把店鋪的門一關。
門內的光線昏暗,他望著這寂靜的店鋪,心底生出無限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