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是真是假
“真主。”阿朵想說出事情的經過，還沒來得及，福兒換上委屈又可憐的模樣撲進段亦懷裏，哭著道：“真主若晚來一會，福兒就再也見不到真主了，我好心陪斕姑姑用點心，姑姑卻要殺我。”
阿朵爭辯道：“不是這樣的，不是！”
福兒見狀，伏在段亦懷裏，哭得更加傷心，道：“真主，我好害怕，姑姑是上仙，動動小指頭就能殺了我。”
“上仙有什麽大不了，過段日子你也可以是。”段亦道，然後抱起福兒走了，邊走邊溫柔地哄著，也一點避諱有旁人在場，落下細碎的吻安慰福兒，看上去福兒真當是段亦的寵姬。
我推著木輪椅的軲轆回宮室裏去，阿朵便把蕊蕊給侍女抱著，她小跑上來推著我走，道：“福兒太囂張了，我真搞懂真主怎麽就那麽寵她，論姿色，聖宮裏有一大把比福兒漂亮的姬女，個個身段要多軟有多軟，聲音要多甜有多甜。”
我不想聽阿朵說這些，也根本不稀罕段亦的寵愛，他是那麽的心狠手辣，被這樣的人寵著不會有好結果。
我便道：“阿朵，幫我去拿些內傷藥來。”
“啊？斕姑姑你怎麽了？”阿朵繞到我麵前來看我，看到我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趕緊給我把了下脈，驚道：“姑姑！你……”
阿朵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嗆出一口急血，五髒六腑脆似被撕裂，痛到快要暈死過去。段亦封了我身上大穴，我又強行運功，絕大部份內力衝撞在被封大穴上，導致心脈受損，急血攻心。
“你們幾個快扶姑姑去榻上！”阿朵急道，她道行還很淺，不能很好地幫我疏導內力，就去找了段亦來，段亦解了我身上的大穴，然後掌心匯滿綿韌的內息，輕貼我後背，隔著我的衣裳和皮肉灌進我心脈裏，我隻覺視線裏乍然一片銀亮，又乍然斑駁。
短暫一陣眩暈，我無力地倒進段亦胳膊彎裏，他圏了緊我，道：“你不止虛弱，還積鬱成疾，身子骨才會經不住一時的急血攻心。但是，即便今天沒有強行運攻，你再這樣積鬱下去會看不到你女兒嫁人。”
我試著趁這個機會套段亦的話，就道：“做了你段亦的女兒，還嫁得出去嗎？你何止心狠手辣，還喪心病狂，試問誰會取她？”
“會有的，”段亦道，我不知道他起了疑還是沒有多想，僅僅單純的做為父親，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有一個好歸宿。
我道：“你墮了仙，你的女兒因為你不能留在仙界，將來嫁人也隻能在妖魔兩界裏挑個夫婿，你當真願意看到你的女兒這輩子就這樣了嗎？活在陰暗的角落裏永無仙途。你也曾是上仙，不會不明白這個世界裏什麽是正什麽邪。”
“休息會吧，我去配些藥來。”段亦轉開了話題，放我躺好後就讓阿朵陪著我，他去配藥。
阿朵把女兒放我身邊，有些不明白地道：“斕姑姑，修仙有那麽好嗎？仙又如何，妖又如何，蕊蕊是天舞聖宮的少主，憑此哪愁嫁不出去，妖魔兩界裏也不全是一群沒心沒肺的家夥，有很多都在一心向善、潛心修煉，隻不過道不同不相為盟罷了。”
“這不一樣，身為父母隻會給孩子最好的未來。”我意有所指地道，不過阿朵聽不出來。
阿朵道：“我如果有個孩子，就讓它做隻小妖，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的，然後給我找個孝順的女婿，把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送來我麵前。”
“當心會吃胖。”
“沒關係啊，胖胖的有什麽不好，斕姑姑，你就是太瘦了，風都可以吹倒，從明天始，我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你不肯吃的話，我就喂你，反正要把你給吃胖些。”
會嗎？我表示懷疑。
第二天起，阿朵當真就做好吃的，從三珍海味到素菜清湯，一日三餐，各有滋味，我不得不承認，段亦讓阿朵來照顧我著實比古爾要好。
古爾沉穩，給我的感覺和蕭傾兒差不多，可以把我照顧的很仔細，但沒什麽話可以聊，阿朵就不同了，話匣子一打開來收都收不住，尤其在報菜譜的時候，有阿朵陪著，日子不再那麽沉寂。
但我沒有忘記要找出段亦的死穴，以及他到底是不是我女兒的父親。
那天在百裏亭，傅青水給我一瓶藥，準確的說是很像毒藥的糖丸子。
今天阿朵做了好多菜，說是段亦要過來吃晚飯，我抱著女兒在桌邊等著，阿朵去請段亦的時候，我把糖丸子用水化開，聽見段亦的腳步聲，我舀了一勺喂給蕊蕊。
段亦進到宮室裏就聞到了微帶一絲甜腥的藥味，他收攏了眉心，快步到桌邊端起那碗糖丸水輕聞了一下，臉然驟變，啪一聲把碗砸了。
侍女和阿朵不知道怎麽回事，慌忙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驗親丹！嗬，百裏斑斕，你居然這麽狠！”段亦慍怒，若不是我抱著蕊蕊，他已經把我擰起來撕碎了。
我看他這反應，便道：“是驗親丹，這驗親丹也是劇毒，隻有親生父母的血才能解掉的劇毒，我到現在都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可你緊張什麽？既然是我女兒的親生父親，你給她一滴血，這毒就解了。”
“那你知不知道，沒有父母的血，不出一小會服了驗親丹的孩子就會死掉！她是你女兒啊！你怎麽可以拿她的命來驗證你想要的答案！”
“蕊蕊不會死，你給不了這滴血，我給，那麽你就不是蕊蕊的父親，蕊蕊是宮華的！”
“喂蕊蕊驗親丹，想驗清楚蕊蕊是不是我的孩子，你這麽做都是因為宮華，宮華失蹤了那久，他若心裏還有你，不會不會出現！你還想著他做什麽？”
段亦一拂手，掀翻了一桌子酒菜，失望、不甘、憎恨，還有痛惜，混在一起充斥進慍怒的目色裏，使得這雙有著陰戾與輕狂的眼睛看黑洞一樣，鎖視著我，要把我吞沒。
但是遲遲不見段亦用他自己的血給蕊蕊解毒，我見此，幾乎認定他不敢滴下他的滴血，因為孩子不是他的。
然而段亦冷靜了下來，對我道：“你又在騙我？”
我不由有些心虛，就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相反是你騙了我，以你的幻術，輕易就可以讓兩滴毫無關係的血在水裏看起來像溶在了一起。”
“所以呢？你就用驗親丹嗎？如果你從來沒有騙過我，那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個心狠的人，你還愛著宮華，認為蕊蕊是宮華的，你就絕對不會做傷害蕊蕊的事，這驗親丹就是假的！”
“是真是假，大可等上半個時辰！”我壓住心虛，大聲吼著道，隻要不被段亦識破，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段亦鎖視了一個呼息的時間，抱過蕊蕊，強行打開我的虛府拿走藥瓶，藥瓶隻裝有一粒糖丸子，現在已經空了，不怕段亦驗藥，但我沒想到段亦還是識破了，我低估了他。
他細細聞了藥瓶裏殘留的味道，道：“比起醫術，宮華要高我一籌，但是毒藥沒有誰比我更了解。這瓶子裏有驗親丹的氣味，不過多了夜子陌身上的脂粉味，你們一起合計用驗親丹來試我，對不對！？”
“驗親丹是冥君給我的，自然會染上脂粉味。”
“夜子陌的花園子裏是種了些奇花異草，但夜子陌不擅煉毒。”
“那也是別人煉的。”
“誰煉的？仙界不屑於煉毒，一個二個隻喜歡煉藥。”
“不管是誰煉的，冥君隻不過幫我尋了來，難道堂堂冥府之君還找不到一粒驗親丹嗎？”
“他可以找到，但你到了聖宮這麽久，什麽時候和我說過這麽多的話？而且我不給蕊蕊一滴血，你也不著急，還能按捺得住和我一直說下去？和我說了這麽多，耽誤這麽長時間，真是驗親丹的話蕊蕊已經毒發而死了。”
我啞然，驗親丹毒發的時間很短，本以為時間短能逼出真相，如果是他女兒，他會先解了毒，再在來和我算帳，然而沒到想段亦利用時間短讓我露出了破綻。
“無話可說了嗎？”段亦道，垂目鎖視著我，一眼收盡我被拆穿後的挫敗，續道：“這樣的事我隻允許發生一次，如果再用蕊蕊試我，就別想再見到她。”
我輸了個徹底，什麽都顧不上了，隻想抱回我的女兒，段亦便把蕊蕊放回我懷裏，道：“我給你時間忘了宮華，一年，十年，哪怕上百上千年，我都給得起，宮華興許已經死了，乾坤印的存在不等於他還活著，他還可以把乾坤交給別人守著。”
“不會的，不會的！！”我抱緊女兒道，宮華一定還活著。
段亦見我還沒有死心，就道：“這麽想知道蕊蕊是不是我的，那麽我成全你，你什麽時候心甘情願陪我一夜，我就給你一粒真正的驗親丹，讓你清清楚楚知道蕊蕊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