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起搶去
一個時辰過去，陶甕中蠕動著剛逼出來的蠱蟲，蚯蚓般細長，又黑又臭，黏液模糊，我看了一眼就到房外扶著柱子想吐，實在太惡心。
宮華讓娟子她們在觀心台上修養三日再回島上，盡可能不被人發現，然後他倒了杯熱茶給我，緩緩胸口的惡心，我道：“我剛才吩咐白羽去找了下，沒有找到福兒的行蹤。”
“找不到就算了。”他已一清二楚。
這樣的三隻蠱蟲，正是初學毒蠱養成的，可見福兒沒有學多久，按時間來算，和放毒蛇咬我的時間差不多。蠱蟲驗證了宮華的推斷，他身體裏的另一個人出自妖魔兩界，隻是還不清楚這個人和洛小蕪有什麽關係？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人引出來？但就算洛小蕪順利輪回，也得像普通人一樣從小慢慢長大，等站到宮華麵前，少說也要十幾年，這太久太遙遠，要想法子了。
對了，我想氣息和魂魄溶合後，可以用往生鏡投影，照出洛小蕪的模樣。
往生鏡世上隻有一把，冥府的寶貝之一，現在在夜子陌手裏，成天拿來當裝鏡用，對著往生鏡描眉抹脂。
我告訴宮華後，他猶豫了很久很久，向夜子陌借往生鏡的話，他開得了口，但不知道夜子陌會抓住這個機會如何輕薄他，好比天上掉餡餅就砸在夜子陌手裏，夜子陌不抱著啃才怪。
可是除了往生鏡，沒有別的辦法。
入夜，我在石浮台上把四鬼叫到麵前，四鬼嘻嘻笑著，阿大道：“姑姑有何吩咐？”
“觀心台上的鬼捉到了，這幾天辛苦你們了，我這就讓白羽送你們回去。”
“啊？這就要走呀？”
“姑姑讓我們再呆幾天吧，這裏風景太美了，越呆越舒服。”
“要不我們去島上，幫姑姑捉島上的鬼。”
“好主意，走，這就去！”
四鬼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就要往島上去，我趕緊喚住，道：“九渺裏沒有鬼了，有的話隻是你們四個，九渺畢竟不同於冥界，還是先回去吧，我過幾天也會回去，到時叫你們來依斕府領賞。”
阿大拉拉阿二他們三個，知道讓它們走一定有我的原因，就向我拱手一禮，道：“幫姑姑做事還要哪門子的賞，以後若有機會，再接我們四個來觀心台喝酒又吃肉便是，我們哥兒四個就告辭了，姑姑保重。”
白瓷瓶拋進漆空，四鬼化成黑色煙霧飄進去，塞子隨子合上，白羽化回原形，淩空叼起瓶子，衝我扇扇翅膀，示意它要起飛啦，然後一震翅漆空下。
娟子她們休養三日後也離開了觀心台，觀心台熱鬧了一段日後又冷清了下來，我和娟子她們相處的並不愉快，但時不時能聽見她們說說笑笑的聲音，感覺還是挺熱鬧的。
不過還好的是，娟子每天會來觀心台向宮華請安問好，做為徒弟這是最基本的孝道，也是對師傅最基本的尊敬，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調秋妍就是本著這個原則，徒弟嘛，就是應該好好伺候師傅。
“師傅請喝茶。”
看吧，我批了一會因果書，秋妍就把新泡的七花茶奉到我手邊，我喝了些，道：“再過幾日，我和華尊要回趟依斕府，你跟我一起還是留在觀心台？”
秋妍道：“徒兒全聽師傅安排。”
“乖，”真夠懂事，如此徒弟，沒白白調教一場，我續道：“那留下吧，沒事時和白羽一起曬花蕾，我和華尊不出幾日就會回來。”
“嗯嗯嗯，”秋妍直點頭，像是那日多嘴了幾句，有點怕我生氣。
我便道：“娟子她們對我不敬，還欺負你，但也吃足了苦頭，蠱蟲寄生，生死不由自己，還會時常混身疼痛，蠱蟲餓了就會咬她們的肉，吸她們的血。這幾天過去，我見娟子已有悔改，錦秀和婉玉上不了觀心台，以後不會有什麽交集，我們師傅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諒她們吧。”
“師傅，”秋妍有話想說又不敢，我微點頭，應允她往下說，她才鬥膽道：“我發現師傅變了，師傅以前可沒這麽好說話，人欺我一尺我還人十丈，冥君除外，敢在師傅麵前放肆的，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叫今時不同往日，我在九渺，很多時候都要為華尊考慮，就拿娟子來說，她已經是華尊的徒弟，我再揪著不放，華尊會為難的。”
我也覺得我變了，若說和宮華一起後，他試著打開封凍多年的心扉，一點一點的愛上我，那就我是收斂了銳氣，隻求平安，他是我夫君，觀心台就是我的家。。
提及宮華，秋妍滿眼放星光：“華尊長得真好看，尤其笑起來的時候。”
我抄起因果書就在秋妍腦門上拍一下，道：“想嫁人的話，我這趟回依斕府就給你安排，有得是冥官願意娶你，和本姑姑攀上姻親是三生之幸。”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亂想了，這就去采花蕾。”
秋妍慌忙道，逃似地跑了，生怕被我抓回來，押回依斕府嫁人。嫁人看似是件好事，但要看嫁給誰，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因利益關係而婚嫁，幸福兩字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拿嫁人來嚇唬秋妍非常管用。
不過話說回來，誰要娶我的徒弟，嗬，最好想清楚想明白，做不到一心一意待我徒弟，下輩子會豬狗不如的。
半個月後的上午，宮華沒有去島上處理山中瑣事，我知道他準備要去找夜子陌了。他沒有收拾行李，其實也不用帶什麽，順利的話兩天就可以回來，而且依斕府什麽都不缺，隻缺男主人。
他駕雲，一言不發，能感覺得到他十分勉強，不是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去，我也沒說話，靜靜呆在他身邊，看千山萬水在視線裏掠過。
到了依斕府，我差人送了好酒和烤肉給四鬼，它們不要賞錢，我也要好生犒勞它們一番。宮華去了斕心閣休息，我簡單問過侍仆有沒有什麽事要處理，就去斕心閣找宮華。
他躺在榻上睡覺，像是並不急於拿到往生鏡，我就問道：“來都來了，我安排一下便去見夜子陌，我會一起去的。”
他道：“夜子陌自己會來。”
果真如此，還來得真快，宮華的話剛說完，就響起侍仆的通庫聲：“冥君駕到——”
宮華沒起身，我便去接夜子陌進來，有段日子沒見到夜子陌，他還是那麽陰柔嫵媚，一顰一笑勾人心魄，衝我的侍女們拋個媚眼，侍女們就捂著羞紅的臉跑開了。
不過用我的話來說，他還是那麽不男不女，花裏花俏，粉嫩的衫子，翠綠的挽紗，實屬一隻骨子裏透著狐媚氣的妖孽。
“小斕斕，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哦~”夜子陌嬌嗲著道，看似朝我撲來，實際上擦過我肩膀，朝榻上宮華撲去，嘴裏還要道：“人家還很想華尊哦~來，親一個！”
宮華拂袖就把夜子陌扇開，然後兩人在房裏打了起來。
我默默退出去，在斕心閣的院子裏站著，聽嘭一聲，桌子掀翻了，嘩啦，杯子碎一地，再嗖的一聲，夜子陌被宮華從房裏扔了出來。
夜子陌腳尖一點地，旋身一個站穩，理著亂了發絲對我道：“華尊怎麽還不待見我啊，小斕斕，你怎麽調教你家夫君的。”
我甩夜子陌一計白眼，道：“我家夫君愛怎麽調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那你也不能看著他打我，不來幫幫我的忙，還好我的臉沒有傷著，要不你非得把宮賠我，哼！”
“啥？”
這是什麽邏輯？調戲我家夫君未遂，就直接耍無賴？可惱也！！我衝上去推了夜子陌一把，道：“煩死了，再這個樣子，以後我再也不回來！”
“把華尊留下，不回來也行。”
“夜子陌！！”
我隻有在很生氣的時候才會直呼夜子陌的名字，這輩子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主？
半句廢話也不想浪費在夜子陌身上，我道：“我要給洛小蕪回，你同不同意我都會這麽做，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你若念我多年這冥府勞心又勞力，就不要阻止我，順帶把往生鏡借我用一用。”
夜子陌馬上就覺出另有原因，追問首：“你要往生鏡做什麽？給洛小蕪輪回不需往生鏡。”
“我沒見過洛小蕪，想用往生鏡看看。”我隨口編了個理由，為了讓夜子陌相信，我續道：“洛小蕪輪回用的魂魄是新塑的，輪回後可能和她原來的樣子不一樣，我想最大化還原洛小蕪，你就把往生鏡借我吧。”
“好啊，”夜子陌耿直答應了，打開虛府，取出往生鏡遞給我，遞給我前不忘再照照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如果夜子陌就這樣給了我往生鏡，我會謝他一輩子，可等我拿過往生鏡，他就變了副嘴臉，奸詐地笑著，道：“往生鏡給你了，今晚早點讓華尊來我那侍寢。”
“你大爺的！！”我忍無可忍地罵出口，掄起往生鏡砸夜子陌，宮華這個時候走了出來，一個箭步到我麵前，把往生鏡拿了過去，道：“夜子陌，往生鏡隻借來用幾天，你若不肯，我會直接動手搶。”
夜子陌道：“好啊，連帶我的人一起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