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劍斷喉
夜子陌成天不正經，但在關鍵時候果斷又幹脆，宮華不是主動的性子，我也不是，若不這般強行成婚，我和宮華誰也不會先邁出這一步。
包括剛才故意要強吻我，都是迫使宮華現身，麵對麵把話清楚，讓宮華知道娶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夜子陌接著對宮華道：“我做主把小斕斕嫁給了你，就會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小斕斕這些年執掌輪回譜很辛苦，點點滴滴我全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真心希望她身邊能有個人好好照顧她，華尊，你該慶幸小斕斕喜歡你，要不換作別人，想從我手裏娶走小斕斕，門都沒有。”
宮華聽了夜子陌的話，冷冽從目色裏褪去了幾分，但用凝冰帶霜的嗓音警告道：“我娶了她，她就是我妻子，你再敢輕薄她，上天入地，我要你死無全屍！”
“彼此彼此，你若辜負小斕斕，我夜子陌絕不放過！”
夜子陌把話擱下就先走了，我以為今天這事到此結束，可宮華不知怎麽的，一臉不高興地對我道：“夜子陌讓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也不提防著些，哪天把你拐去賣了你都不知道。”
“賣我做什麽，我又不值錢。”我無關要緊地道，覺得宮華有點小心眼。
宮華見此，又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夜子陌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別因為在他身邊久了就掉以輕心。”
“他也沒害過我呀？”
“怎麽沒有，他給你下過藥，剛才還對你動手動腳，如果不是發生在觀心台，而是在冥府，不就被他占了便宜了嗎？”
“華尊，”我覺出些什麽，蹭到他跟前看著他道：“該不會吃夜子陌的醋了吧？”
宮華倏地轉過背，丟我一句：“你想多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去了書房，我留在原地，嗬嗬，嗬嗬，心裏竊竊笑了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宮華收拾好衣物，帶我去棲霞，說是婚禮當天我那三位師哥都來了，他們沒有見到我，就和宮華商量好，閑下來後去棲霞玩幾天。
東漓師哥和青水師哥給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兩位嫂子送了我一大堆漂亮的衣衫首飾，嫁了人的冉娉婷果真性子改了不少，對我客氣又有禮，不過東漓師哥若說錯了什麽話做錯了什麽事，不管有沒有人在場，冉娉婷操起鞭子就抽。
一天傍晚的時候，青水師哥抱著厚厚幾本醫經來找宮華，宮華醫術過人，青水師哥想向宮華請教一二，我便泡上一壺香茶，讓宮華和青水師哥邊喝茶邊說。
我在一邊插不上嘴，醫術我不感興，也沒有想過要學，就帶白羽去海邊玩，撿撿貝殼什麽的。
走著走著看到明子耀站在海邊，任撲岸的浪花打濕衣袍，他隻靜靜地遠眺蒼茫碧海。
我走上去道：“耀師哥，這麽清閑呀。”
“偶爾罷了。”明子耀從虛府裏取出一束雪蓮給我，續道：“我又去采了些，你都留著吧。”
“多謝。”我一朵不落的收好，用輕快的語氣玩笑道：“耀師哥，你什麽時候成親呢？我已經嫁給了華尊，別在想著我了哦。”
明子耀笑了起來，道：“看把你美的，不但嫁給了華尊，背後還有冥君撐腰，天下間的好事全被你趕上了。”
“這話沒說全，”我吊住明子耀胳膊，笑著糾正道：“還得加上有三位師哥寵著我。”
“貪心，”明子耀笑得更加溫和，寵溺地揉揉我額頭，就像小時候一樣，道：“一晃你都這麽大了，嫁人了，以後要好好和華尊在一起，想把幸福握在自己手裏其實很簡單，隻需做到一點，那就是不貪。”
明子耀邊說邊示意我和他一起沿著海邊走走，他邊走邊續道：“華尊和他徒弟的那段過往大可不必在意，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別因一個死去的人影響到你和華尊，華尊有華尊的不得已，高處不勝寒，而往往沒得選擇，你既然喜歡他，就要喜歡他的全部。”
“嗯，”我點頭道，用心記住明子耀說的這番話，道：“我其實也沒想到真會和華尊成婚，剛開始隻是傳言而已，那時我和華尊還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後來冥君一力搓合，我又真得很喜歡他，就厚著臉皮嫁了。”
“上回你們一起來棲霞，惹得傳言四起，我便知道我沒了希望，不過你能收獲想要的幸福，我白等一場又何妨。”
明子耀聽似輕快的說完這幾句，但我知道他有些失落，畢竟等我那麽多年，到最後也沒有等到。
我便道：“得與失如因果循環，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反過來有失就必定有得，耀師哥，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不是我，但那個人一定會出現，隻是來晚了些，又或是還沒被你遇見。”
“也許吧。”明子耀說完就把話題轉了開，我嫁給宮華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再說下隻會徒增感傷，他就道：“上回在棲霞,你和華宮要走的時候，華尊像是有些不對勁，當時本想細細問問你，又著實不方便來，那會人太多。”
我不打算如實告訴明子耀，就簡單帶過：“華尊一時眼花，把一弟子錯看成了他徒弟。”
“那麽觀心台上，我來的那回，華尊真是走火入魔嗎？”明子耀追問，我有些心虛起來，再這樣被問下去，肯定瞞不住。
明子耀續道：“我這段時反複想了又想，以華尊的修為，不太可能走火入魔到喪失心智，而你不懂醫術，華尊怎麽會讓你配藥，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在隱瞞些什麽。”
“耀師哥，我，我，”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了，怎麽辦？一五一十說出來？
明子耀已然肯定，道：“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勉強，還是那句當你一個人解決不了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或是找冥君，你和華尊的修為懸殊太大，他心智全無的時候若失手傷你，你恐有性命之憂。”
我聽明子耀這麽說，心裏也肯定明子耀懷疑我當初受傷和宮華有關。
但我還是不想全說出來，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師哥也說過，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好華尊。”
“嗯，海邊風大，回去吧。”
明子耀擇了條近路送我回院子裏，宮華還在和傅青水談論醫經，我以為明子耀送完我就會走，明子耀卻是留下來加入其中，三人一聊就聊到夜色黑盡。
我頭一回見宮華說這麽多話，從藥材到藥理，從針灸到穴位，他侃侃而談，有問必答，傅青水越聽越崇拜，明子耀越聽越佩服，我越聽越覺得我和宮華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這瓶是我新製的外傷藥，請華尊看看要不要再加些什麽。”傅青水道，沒說這藥是治什麽傷，宮華拔開瓶塞，輕嗅了下藥的味道，道：“什麽都不用，冉上仙下手輕一點，不那麽狠，這藥就派不上用場了。”
原來如此，是給霍東漓備的藥，專治鞭傷。
傅青水收好藥瓶，幾分痛情地道：“東漓時常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怪可憐。”
明子耀倒是不覺得冉娉婷過份，道：“前幾天東漓趁娉婷睡午覺，叫上幾個弟子偷酒喝，不說他是棲霞執事，偷酒喝有失身份，他也明知被娉婷發現會挨一頓的狠，還是管不住肚子裏的酒蟲子，所以挨抽都是自找的。”
“師哥，怎麽能這樣說我啊？”
霍東漓來了，咕咕一口氣喝了好幾杯茶，道：“同門師兄弟不幫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把酒戒了吧。”明子耀道，都有些苦口婆心了，但霍東漓不肯，袖過桌麵，就見幾壺酒擺到了桌上，道：“以後再戒，今晚陪斕斕個痛快。”
我無奈一笑，很少和三位師哥聚在一起，要喝酒就喝吧，我剛這麽說，宮華先道：“喝酒還是改天，今兒太晚了，之前又喝了茶，實不宜再飲酒。”
“那就明天晚上。”霍東力道，但凡有酒喝的機會都不放過。
我隻能是答應，約定明晚備上小菜，在我院裏喝個痛快，霍東漓這才肯離開，明子耀和傅青水也一起走了，我收起酒壺酒杯茶壺茶具，對宮華道：“我們在這住多久？”
“隨你吧，九渺有師姐打理，不用急著趕回去。”
“那就多住些日子。”
“好。”
之後我和宮華各住一間房，白羽跟我窩一個被窩，問我道：“主人和華尊成婚了，不是應該和華尊住一起嗎？”
我趕緊捂上白羽的嘴，道：“這可是秘密，任何人問你都不能說。”
白羽不太懂為什麽要這樣，就聽話地點點頭，可我沒有想到天亮的時候，明子耀急步走進院子，喚了我一聲：“師妹。”
聽來出了什麽事，我起身去開門，宮華同時也打開了門，兩門相對，我和他各在一邊，明子耀愣了一下，然後沒有問為什麽是分房住的，先道：“昨夜裏有沒有聽到什麽異響？”
我和宮華互視一眼，弄清楚出了什麽事再找理由解釋粉為什麽分房，我就道：“沒聽見什麽異響，耀師哥，夜裏出事了？”
明子耀道：“巡視的十餘弟子被人一劍斷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