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兩個選擇
“如果我說不能呢？”
“別呀，宮華好不容易來了冥府，我一定要得到他的人，要不他一走，我想進觀心台就難了。”
“那也不行。”
“小斕斕，求你了嘛~”夜子陌央求道，見我不原答應，他雙手叉腰的假裝威脅我道：“不讓我得到宮華，以後我會不惜一切報複你的！”
我便耍了招順水推舟，道：“我著了風寒，怕是要躺兩天，不方便陪華尊在冥府四處走走，那就你幫我招待招待他，略盡地主之誼，也趁這個機會討他歡心。”
“好主意！”夜子陌樂了，可又苦臉起來，道：“怎麽討他歡心？他是塊冰疙瘩，送他禮物根本不屑一顧。”
“可能是你送的東西不對，要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
“我琢磨琢磨去，先走啦~”
如此一來，隻需宮華賞夜子陌幾次冷臉，夜子陌求而不得，到時自會找我商量，我再建議夜子陌把水晶球當禮物送給宮華，嗬嗬，大功告成！
夜子陌走後，隱在暗處的宮華顯出身形，落了層結界在我的寢軒外，不讓人聽見我和他說話，他先道：“夜子陌畢竟是冥府之君，若識破你和我聯手算計他，他大惱之下興許會為難你，你在冥界就難有容身之地了。”
我道：“拿水晶球是為了采集四方靈氣，然後以四方靈氣為引，幫小蕪重新凝聚魂魄，不管成功與否，完事了後我馬上拿去還給他，大不了我再多誇他幾句好聽的，說他花容月貌傾天下，誇得他心裏美美的，他便不會和我計較。”
比起夜子陌，集四方靈氣同時還要掩人耳目，這才是最難的，我續道：“四方靈氣分別在東崇山腳，南冥穀底，西盡湖畔，北望峰頂，這些地方皆是仙界裏的名山勝地，常有仙家雲集，我們想要集齊四方靈氣就必須有一個合情合理，人人一聽就相信的理由。”
“到時我一人去，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問題應該不大。”
我看向宮華，他說的很輕鬆，但他應該知道絕可能這麽簡單，我道：“靈氣封存在普通器皿裏最多保存兩日，而夜子陌的水晶球，在忘川裏洗煉了好幾千年，可以封存靈氣達七日之久，但你單單去東崇山腳，隨便一個理由可以搪塞，可七天內連續去四個地方，必會惹來猜測，輕易就能和小蕪連係在一起。”
洛小蕪重生一事必須瞞著全天下的人，否則一石激起千層浪，仙界極力反對，視洛小蕪為禍水，那麽他身體裏的另一個自己肯定會為了保住洛小蕪，而遇佛殺佛，遇神弑神。
那我所做的就不在幫他和洛小蕪，而是重新把他推到風口浪尖。
“斑斕，”他似有話要說，微微顰起的眉心又泛出幾分矛盾之色，把到了嘴邊的話壓回去。
我靜靜的等著，他願意說就說，不願意我不會追問，隔了良久，他還是沒有說出來，我便換了個輕鬆些的話題，道：“小蕪能順利重生的話，你打算怎麽安置她？重生的她沒有前世記憶，不過可以用往花生提煉喚醒前世記憶的靈藥，然後和她再續前緣。”
“不了。”他聽我說完就道，沒有一絲絲遲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道：“我很想不顧一切的和小蕪在一起，償還她，彌補她，但小蕪隻有遠離我才能有安穩而又簡單的新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重新愛上能帶給她來幸福的人，但這個人永遠不能是我，我是宮華，可以大愛蒼生，或心愛一人，卻又像師姐說的那般，我愛誰都可以，隻要和九渺無關，尤其是我的徒弟。
九渺裏清一色女子，我是唯一的男子，又高居掌門之位，我若約束不了自己的感情，等於給了山中弟子希望，使得她們對我心生愛慕，從而偏離道心，止步仙途，也因此全是女弟子的門派，清譽二字關乎存亡，像師徒禁斷這種不被倫理和道德接受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就比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要嚴重，我不能以身作則就是在敗壞門風，把九渺數代掌門的心血毀於一旦。”
他說完，背轉過了身，不想被我看見濕潤的雙眼，可我還是看見了，包括他的無奈、悔恨、悲傷，還有隨時光荏苒，越來越深重的自責。
蕭傾兒雖然精明幹練，可以像持家那樣把九渺打理的井井有條，但要九渺位列十大門派之內，而且長盛不衰，就還需要宮華鼎定浮沉，如此根本沒得選擇。
他續道，把剛才壓下去的話說了出來：“我欠小蕪太多，想麻煩你教我聚魂術，讓我親手為小蕪重生。”
我無奈搖頭，又一次打破他的希望，道：“不行的，在天、地、人三界裏，仙界歸天，冥界歸地，我因執掌輪回譜，以上仙身之身入了冥界，在冥界擁有冥籍，屬於冥府裏的後天神官，可以修習聚魂術這一類的冥界秘術，但屬歸天界的你，這一類秘術是禁術，仙者修習禁術就是自棄仙途，你會成為墮仙，”永生永世都不能再生返仙界。
最後一句話不用我說出來宮華也能明白，他回轉身看向我，雙眼裏的濕潤已經收起，道：“那就隻有麻煩你了。”
我思及修習禁術的後果，就道：“我幫洛小蕪重生，你要答應我三件事，其一對你自己好一點，別再把自己關起來；其二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動修習禁術的心思，其三，我還沒有想好，先欠著吧，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他無聲答應了，用輕點點下巴的動作，他能好好的，重生的洛小蕪才能好好的，即便不能在一起。
“師傅。”
一聲輕喚，透過房門傳了進來，宮華一瞬間錯聽成洛小蕪，剛要邁步去開房，他及時反應過來，然後淡化身影隱到暗處。
我一拂手，隔空打開房門，我的徒弟秋妍急跑進來，道：“師傅快去看看，冥君好像腦子壞了。”
“什麽？”
夜子陌該不會相思過度，也分裂成了兩個自己吧？？
我趕緊起身隨秋妍去，臨出門前向回看了一眼宮華隱身的方向，示意他就這樣隱著身跟我一起去。
秋妍領我去了斕心閣，依斕府最清靜的角落，我難得清閑的時候就在這裏泡茶，三間寬大的軒室一間用來存放珍貴的茶葉，一間和我寢軒差不多，有時我會在這裏住一陣子，剩下的一間一直閑置著，這回宮華來，我差人收拾整理好，讓宮華住下。
我一到斕心閣就看了夜子陌，他換了身紅豔豔的衣裳，一邊讓人高掛同樣紅豔豔的大燈籠，一邊往窗戶上鴛鴦戲水的窗花。
他這是要唱哪一出啊？我走去問道：“冥君，你幹嘛？”
“沒幹嘛，就搬過來陪宮華一起住。”夜子陌高高興興地道，另拿起有著偌大一個雙喜字的窗花就要貼，我不由揉揉吃疼的太陽穴，敢情夜子陌把我這地當新房，打起喜結連理的主意，要和宮華拜堂成親。
我走進我住的間軒室，七八個侍仆在更換喜慶的床單被褥，擺放成雙成對的紅燭，我好不來氣，道：“都給我出去！”
侍仆嚇了個手發抖，他們奉命行事，又不敢得罪我，彼此相互看來看去後，選擇了先行告。夜子陌見狀，跑進來拿肩膀撞我一下，嬌滴滴地道：“人家芳心已許，非宮華不嫁，你總不能讓人家望眼欲川，一個人霸占宮華連碗湯都不分給我。”
我道：“你在生死殿裏怎麽折騰都行，但在依斕府裏就不可以，你不害臊我還嫌丟人，堂堂冥府之君，跟一隻老不死的妖孽似的，不男不女，色/欲醺心，你就不怕上梁不正下梁歪，帶壞了冥府上下嗎？”
“有小斕斕在，整個冥界都不會上梁不正下梁歪，隻會是百裏一遍斑斕色彩。”
“得了吧你，我遲早被你氣死！”
“是你太小氣了，人家又不是借就了不還，人家保證，等宮華回去了，一定把這恢複原樣，借的時候是什麽樣子，還你的時候就是什麽樣子。”
“不行，你趕快走！”我惱得推著夜子陌離開。
夜子陌不死心，道：“要不就借幾天？”
“不行！”
“那就一天。”
“不行！”
“那就今晚一夜，人家保證絕不耍賴，而且絕不霸王硬上弓，宮華實在不願意，最多給他下點催/情/藥而已。”
“你閉嘴！”我大吼道，夜子陌越說越不像話，被我推著走了幾步就一個閃身回到窗前，又要貼大紅雙喜字的窗花，我恨不能把夜子陌擰起來，像丟東西一樣丟出我的夜斕府，可惜夜子陌的身手比我厲害多了，真動起手來，我奈何不了他。
大紅喜字的窗花就這樣貼到窗戶上，而眨眼間四分五裂，但窗戶上薄能透光的窗戶紙完好無損。夜子陌難以置信的一回身，看見宮華顯出身形，一指鋒芒畢露紅光的顯於指尖，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自己走，要麽被人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