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何為宮華

  昏睡了不知道多少天，薄弱的意識才漸漸蘇醒，我像癱瘓了廢人，勉強能睜開眼睛，可視線朦朦朧朧，雲裏霧裏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隻能感覺出這會兒宮華圈起臂膀半抱著我，我的腦瓜子就耷拉在他胸口，他一手端著湯藥，一手用勺子喂我喝下，而喂進嘴裏的藥，大多都順著嘴角淌了出來，他合著柔軟棉巾輕拭去，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喂著，藥涼了他就放溫水裏暖熱，然後繼續。 他的動作很輕，但有些不太熟練，應該從沒有這樣喂誰喝過藥，他是九渺的掌門，匹敵日月的華尊，隻有別人這般照顧他，他何需這般照顧別人，可他為什麽又如此待我？ 他不是惱我闖了觀心台嗎？不是說我誣蔑他嗎？那幹嘛不把我扔得遠遠的，不管我是死還是活。 “師弟，我來吧。” 蕭傾兒來了，帶著幾名弟子送了些東西來，其中有給我準備的換洗衣物，我聽見蕭傾兒在跟宮華說話前，吩咐弟子把衣物放到櫃子裏。 宮華停下了喂藥的動作，但他半抱著我，對蕭傾兒道：“沒什麽事不必再到觀心台來，即便有事也用密音術告訴我。” “那，好吧。”蕭傾兒依了宮華的意思，隨後就帶著弟子離開。 我這才知道自己在觀心台，昏沉了一天一夜後，意識完全清醒，他又一次喂我喝藥時，我虛弱地道：“冤枉我又親自照顧我，你不覺得虛偽嗎？” “先喝藥。”他隻說這麽多。 我拒絕道：“你心裏過意不去才這做的話，那就送我回冥府，我們以前不識認，此後也不認識。” 他一字不少地聽進耳朵裏，又一字不多說，收攏劈膀把我圏得更緊，一勺藥喂到我蒼白的唇邊，我負氣不肯喝，瞪大眼珠子跟他僵持，可惜僵持了一小會我就敗下陣來，實在沒有力氣跟他耗。 不知道是不是他慈悲了一回，見我肯喝藥了，他一邊喂我，一邊道：“夜子陌開了口，我若治好你的傷，他就收起他那齷齪的心思。” 我咽下一口，道：“就算如此，也不用留我在觀心台。” “這隻是為了方便照料，你的傷很重，夜子陌保住了你的修為，但他那點醫術保不住你一身經脈，你很有可能會殘廢，他帶你來九渺，存著齷齪的心思，不過也是希望我醫治你，普天之下，也隻有我可以。”因為，她的傷…… 我察覺出宮華似想起了什麽，細看看他臉上沒有表情的表情，看了又看，但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續道：“但願你傷好後夜子陌能還我一個清靜，我不想九渺和冥界之間因此一點餘地也沒有，更不想看到仙界和界冥橫生衝突，我可以不顧我自己，輪不輪回不外乎是生後之事，但九渺萬餘弟子，我必需要顧全，仙界的太平，我也不得不去考慮，不讓夜子陌拿此來要挾我，我會才答應給你治傷。” 聽完，我有些微怔，這樣的宮華有著身為掌門的擔當，有著心懷眾生的慈悲，這和打傷我的紅衣男子截然不同，難道真不是他嗎？而是世上有兩個外表看起來完全一樣的人？ 一個清栩高華，一個陰狠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