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依言行事（一）

  刑部大牢

  一身材嬌小的守衛步入牢中，忽然，一股腐朽和血腥的氣味直直湧入鼻中，令她幾近反胃，稍稍閉上眼緩了下，才小步走到鐵門前，低頭粗聲說道：“送飯了。”


  那牢頭瞟了一眼他，心中浮起一絲懷疑，但稍縱即逝，隻因他瞥見了他腰上的通關腰牌。


  “快點，這可是丞相抓的要犯，要是出了事，都擔待不起。”說著，用鑰匙“咣”的打開了牢門。


  那守衛點點頭，頭也沒抬的說了聲是，便走入牢中。


  牢中老鼠在“吱””吱”的爬著，他望向都指揮使，隻見那雙手雙腳被鐵鏈拴著，中衣上滿是血痕，頭發像雜草一樣，眼睛微閉，可見是痛到連睜眼的力氣也找不到了。


  他聽到似有人進入，緩緩睜開眼睛，但看不真切。


  那守衛把飯菜放在地上，徑直走到都指揮使的麵前，輕輕說道：“都指揮使，好久不見。”那語氣竟帶有一絲輕佻。


  他定睛去看那幼小的身軀，似曾相識，半晌，他陡然睜大雙眼，嘶啞道：“你，你是小菊。”


  那守衛嬌笑一下，輕輕說道：“不錯，我是來給都指揮使大人送飯來的。”


  “你，你是怎麽混進來的？”王闖氣若遊絲說道。


  “皇後娘娘有的是法子。”小菊嘴角一斜，小聲道: “娘娘命我來給都指揮使送飯。”


  說著，便蹲在了地上，打開了錦盒，端出一碗紅燒肉。那肉香頓時溢滿整個牢房。


  “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派我來問是否已經招供？”小菊端著肉食，走到他的麵前。


  “我是不會背叛娘娘的。”王闖微微抬頭，眼中倒是有著些許亮光。


  “那便好，也不枉娘娘和王爺栽培你。”小菊說著，用筷子夾起一塊兒紅燒肉，遞到他的嘴邊。


  “你不是單純給我送飯的吧？娘娘到底有何吩咐？”王闖那幹裂的嘴唇輕觸到了小菊的紅燒肉，說道。


  “都指揮使果然是個聰明人。娘娘隻有一個吩咐，讓指揮使你安心上路。”說著，便把紅燒肉再往前遞，幾乎更加貼近了他的唇。


  王闖驚詫，但複又低低一笑：“嗬嗬，我早就該想到的。”


  “王爺說他會照管好您的親人。”小菊貼近他耳邊道。


  王闖再一次驚駭，竟是王爺的命令嗎？


  他低頭，嘴角浮現一抹自嘲的笑意：“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說罷，便把肉塊兒吃進了嘴裏。


  “娘娘吩咐了，不會讓指揮使太過難受。”說著，小菊便把筷子放在錦盒中，緩步帶了出去。


  半晌，腹痛襲來，他隻覺肚中像有各種氣體在攪動他的腸胃，但隻一瞬，他便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丞相吉祥。”那牢頭跪拜行禮。


  歐陽千秋點頭示意他開門。他走入牢中，似乎感覺今日與以往略有不同，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不明的氣味。


  他眉頭一皺，試探的叫了聲：“都指揮使。”


  那人毫無反應。他又試探的叫了一聲： “王闖。”依舊毫無半點反應。


  他意識到不妙，疾步走到王闖對麵，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他放下手，負手而立在牢中，緩緩說道：“他已經死了。”


  此話如驚天霹靂一般。那牢頭急忙跪地: “小的，小的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歐陽千秋冷然道：“剛才有誰來過？”


  “是，是一個送飯的守衛。”


  “你是怎麽把他放進來的？”歐陽千秋的話異常嚴肅。


  “小的，小的看他有腰牌。”


  歐陽千秋用丹鳳眼死死盯住麵前跪的牢頭，隻見他渾身發抖，連說話也磕磕絆絆。


  “夜月！”


  “屬下在。”


  “去查查剛剛來的是哪家的守衛？”說著，歐陽千秋再次徑直看向那具屍體：“派仵作來驗屍。”


  “是。”夜月離去。


  歐陽千秋靜靜的看著那具屍體，皇後娘娘，你居然開始反擊了，這事就更有意思了。那下一個你要動的人是誰呢？他丹鳳眸子一暗，想到一個人。


  坤寧宮


  皇後娘娘半倚床榻：“小菊，事情辦的如何？”


  “事情已經辦妥，請娘娘放心。”


  “好。”皇後娘娘滿意道：“後續的事也需辦妥，不要露出馬腳。”


  “是。”小菊跪拜在地。


  “那刑部什麽情況？”皇後娘娘漫不經心的撫摸著自己的手指上的花甲套。


  “據說那刑部此刻正人仰馬翻呢，歐陽丞相正找仵作驗屍。”


  皇後娘娘微微一笑：“很好，就算是仵作驗屍，也找不到這毒是什麽。你退下吧。”


  “是。”


  皇後從床榻中起身，慢慢走向梳妝台，隻見鏡中女子雖不負年輕時的光彩照人，但也雍容華貴，眼眸中的滄桑倒也更深了。下一個，就是歐陽千秋你的心頭肉了。嫣兒，別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