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調解
上次在法庭保安室裏喝農藥的老奶奶的案子滕燁一直放在心上。
老奶奶名叫李娟,老伴王鬆,立案後幾乎一天一催。李娟心裏頭一直記著這事,店也不管了,天天往法庭跑,問案子的進展,問什麽時候能拿錢。
這些一輩子都沒進過法院的普通老百姓想得很簡單,以為案子進了法院就能馬上拿錢。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隻是不了解法院的程序和手續罷了。
滕燁之前交代過收到李娟夫婦的案子趕緊立案,所以酈勵收到案子的當天就立了個訴前調解的案子,然後把材料拿給滕燁。滕燁第一時間電話聯係了被告,電話那頭的被告一聽說那老夫妻把自己告了,氣得直接在電話裏破口大罵。冷靜下來後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張,那就是從老夫妻那購買的瓷磚有質量問題,而且那對老夫妻不分青紅皂白就衝到她家砸了地上的瓷磚,給她造成了精神上和經濟上的損失,所以她認為自己非但不用支付瓷磚錢,還要老夫妻倒付給她精神損失費。
這個被告名叫李紅,說起話來跟打機關槍似的,壓根不讓滕燁插嘴說話。滕燁和她打了幾分鍾的電話就頭疼了,費了老大的勁才打斷李紅的話,問她關於瓷磚質量問題有沒有證據證明。
那頭的李紅支支吾吾了起來:“那個……是這樣,我家裏的瓷磚剛鋪好沒多久就一塊塊地掉下來,把家裏弄得到處都是灰塵,髒死了。這不是質量有問題還是什麽?”
滕燁說:“也許是鋪的時候出了問題呢?”
“不可能!”李紅不等滕燁說完就否定。
“你聽我說完。”滕燁有些窩火,這人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一個人在那劈裏啪啦跟打機關槍似的說得起勁,他才說一句就被打斷了。想起以前審理刑事案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那會隻有他打斷被告人的話哪有被告人打斷他的話?可現在,他都把腰彎下來了整個人低到塵埃裏了,可還是被無情地打斷了話。哎~
“好好,法官你說。”
“你當時找誰給你鋪的瓷磚?”
李紅頓了一下,說:“我老公和我兒子,他們就是做泥水工的。我老公他做了幾十年的水泥工了,給不少人裝修過房子,都說他做的好,所以不會是鋪瓷磚的時候出了問題,肯定是他們賣的瓷磚有問題。法官你說他們都這麽大歲數了,老老實實地做生意不好嗎,非要賣那種殘次品,還把殘次品當高檔瓷磚賣,真的太壞了!虧我們還是親戚呢!法官你說有什麽坑親戚的嗎?”
“好好,我知道了,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先這樣吧。”滕燁終於掛斷了這個掛不掉的電話。
隨後他又去村裏了解了一下情況。村裏說李娟和李紅是遠房親戚,平時不大走動。李紅在村裏的口碑和風評不是很好,為人斤斤計較,愛占便宜,經常和人吵架。今天為了兩塊錢的青菜和賣菜的吵,明天因為鄰居家把車停在她家門口了就和鄰居吵。老公更是極品,平時看著還像個正常人,一旦喝了酒就開始發酒瘋。兒子沒考上大學,在家啃了兩年老,最近兩年才勉強出來和老爸幹幹活。
李紅提到了瓷磚質量問題,過了兩天後也提交了一組照片,照片上是她家的廁所,瓷磚碎了一地,牆上的瓷磚也確實脫落了不少,照片拍攝的時間是去年夏天,正是王鬆拿著榔頭衝去她家砸瓷磚的時候拍的。
光看照片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滕燁心想著要不抽空去實地看一下。
李紅卻告訴他白天他們家沒人,都要上班的。
滕燁想了想,和李紅約了下班後的時間。
他不是毫無準備地就去了。帶上梅子後他沒有直奔李紅家,而是先去接了個人。那人看上去和滕燁差不多大,親切地稱滕燁為老滕,滕燁叫他老兵,倆人很熟絡。梅子詫異了,心裏直犯嘀咕。老兵看看梅子,向梅子介紹自己。原來他是搞建築檢測的,是滕燁的鄰居。
李紅一直堅稱瓷磚有質量問題,所以不肯支付貨款。滕燁想著最好找一個這行的專家來實地勘探一下。委托鑒定機構呢太費時費力費錢,那到底找誰比較好呢?他一籌莫展,再加上李娟幾乎天天雷打不動地來法庭討錢,愁得他頭發都要掉沒了。
有一天下班回家,剛下電梯就看到對門的大門開著,裏頭傳出來叮叮咚咚的響聲。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出了電梯後直往自己家走。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突然背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竟是老兵。
原來他對門那家房間裏的地板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全冒泡了。他們不知道怎麽弄就把專門搞檢測的老兵請上來看看,老兵一來就指出了問題的根源,可把他們高興的。
滕燁突然靈光一閃,想請老兵幫自己一個忙。原以為老兵不願意,畢竟業餘的時間憑什麽陪他這個鄰居出去忙沒有回報的事呢?可沒想到老兵一口答應,說自己很樂意幫這個忙。
就這樣,他們約好了下班後見,滕燁親自開車去他單位接他。
……
李紅下班回家的路上和一個同樣開電瓶車的碰了一下,其實沒什麽大事,根本用不著報警這麽嚴重。可李紅不依不饒的,說自己的電瓶車頭被撞壞了,非要對方賠她三百塊錢修電瓶車,對方不願意,無奈下隻好報了警。交警來了,拍了照,做了個簡單的筆錄,判定是對方逆行負全責。這麽一來,李紅的腰挺得更直了,嗓門也更響了。對方不想與她再糾纏,就掏了三百塊錢扔給她,走的時候憤憤地罵了一句:“當打發叫花子了!”
李紅捏著三張大紅色,喜笑顏開,哪還顧得上別人罵她?要是換做平時,定罵得那人狗血淋頭。
回家的路上平白無故撿了三百塊錢,她的心情好極了,心想著買幾個好菜回去慶祝一下。
村口有不少賣小菜的,都是村裏頭的老人家自種自摘自賣的。她喜歡去跟這些老人家買菜,一來新鮮,二來便宜,三來還能揩油。
她買了很多菜,還買了野生黃鱔,打算回家做個爆香黃鱔給那爺倆下酒。
稱的時候她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指責賣家缺斤少兩,還大聲嚷嚷,賣家見她怕了就隻好再多給了她一條小黃鱔。這下,她終於滿意了,提著滿滿兩大袋的小菜,高高興興地滿載而歸。
他們村是新農村,全部拆到了一起造成了統一規格和戶型的別墅和排屋。一條大道從村口一直往裏延申,兩邊的房子造得都很漂亮,三層樓的小洋房,帶個小花園。在這麽多漂亮的房子裏,很容易就找到了李紅的家。為什麽?李紅家的房子是整個村裏唯一一幢兩層樓房,因為當年房子蓋著蓋著突然沒錢蓋第三層了,所以隻能蓋到第二層,生生地矮了邊上鄰居家的房子一頭。
李紅提著小菜進屋,老公不在,兒子竟然在床上睡覺。
“都幾點了還睡!起來!”她一把掀起被子。兒子被吵醒,氣衝衝地朝她吼:“你幹嘛啊!”
“都快吃晚飯了還睡?”李紅瞟了一眼床邊的垃圾桶,裏麵扔了好幾袋外賣,氣憤不已,“你別告訴我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裏。”
“是又怎麽樣?”兒子懶洋洋的根本不想從溫暖的被窩裏出來。
李紅氣急敗壞地揪起兒子的耳朵,把兒子從床上拖下來。
“為什麽不跟你爸去幹活?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怎麽行啊!”
“你別揪我耳朵,疼……哎,我根本就不喜歡做泥工!”
“不做泥工那你還能做什麽?”
“慢慢想著呢。”
“你多大的人了,還整天白日做夢啊?你個混小子,不爭氣!”
就在李紅教訓兒子的時候,滕燁他們到了。李紅正在氣頭上,沒給滕燁好臉色看。
看著老兵,她質疑道:“他會看嗎?懂嗎?”
老兵拿出自己的檢測工程師證給李紅看,勉強打消了李紅的顧慮。
李紅於是帶老兵去到有問題的那間廁所,老兵在有瓷磚脫落的牆麵上查看了一番後問李紅家裏還有沒有用於鋪瓷磚的水泥。李紅想了想,徑自去小閣樓裏拎下來半袋水泥,說這是當初鋪完瓷磚後留下來的,一直沒舍得扔掉,就扔在了閣樓裏。
老兵打開水泥袋子,從裏頭捏了一把水泥灰灰,然後問李紅:“你這水泥哪買的?”
李紅:“我兒子買的。”
“這種水泥質量不是一般的差,雜質很多,拌好過個一天都凝固不起來,也難怪瓷磚會掉了。”
李紅睜大雙眼:“是水泥問題?你確定?”
“我敢肯定。我做工程檢測十多年了,這點還是敢打包票的。再說我也不認識你們,沒必要撒謊或者偏袒任何一方吧。”
李紅傻了,把兒子叫過來訓話。
兒子支支吾吾,頭也不敢抬,一看就有問題。
“我不是給你錢讓你去買好水泥了嗎?怎麽買回來這種貨色!”
“我……我……也是水泥,可以用的……”
“那我給你的錢呢?”
“花……花了……”
“花哪去了?”
“跟小朋友搓麻將,一塊錢一副牌……”
“你竟然拿我的錢去賭博!打死你這混小子!”李紅掄起牆角的拖把往兒子身上扔。
李紅今天是沒心情炒爆香黃鱔了,更沒心情談老夫妻那個案子了,滕燁三人隻能先走,等李紅冷靜下來再好好談。
跑了一圈,收獲還是很大的,滕燁一高興就請梅子和老兵吃飯。老兵沒意見,反正肚皮還是空的,打個電話回家跟老婆說在外麵吃飯就行了。梅子全程都在神遊,一麵擔心母親,一麵還沒從自己所犯的錯誤中回過神來。她對滕燁說不跟他們去吃飯了,剛說完鄒暢就來電話了。
“忙完了。嗯,還沒吃飯。好,我回來一起吃。”
駕駛座上的滕燁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坐在後排的梅子滿臉洋溢著難以言說的幸福。
接完電話,梅子對滕燁說:“滕庭,你送我回院裏吧,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們吃飯了。”
滕燁送梅子回院裏,鄒暢早在法院裏等了。梅子歡天喜地地跑向鄒暢,倆人的臉上洋溢著同樣幸福快樂的笑容。不用問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俊男靚女,郎情妾意,天生一對。滕燁和鄒暢打了個招呼,看了一眼這對登對的小情侶後,開車走了。
梅子和鄒暢也開著各自的車離開法院,回到醫院。伺候好梅母吃喝拉撒,倆人來到醫院斜對麵的銀泰裏吃飯。不是節假日,銀泰裏依然人山人海,尤其是海底撈大門口,更是排起了長隊。鄒暢興致來了,問梅子要不要吃海底撈。梅子看了眼長龍似的隊伍,搖搖頭說:“排隊都要排兩個小時,太費時間了,算了,去吃點別的吧。”鄒暢依她。最後,倆人吃了碗麵就把晚飯打發了。
她把麵吃得幹幹淨淨,湯也喝得一滴不剩,落在鄒暢眼裏,鄒暢很是心疼。
“還要嗎?我的也給你。”鄒暢說著把自己那碗沒怎麽動過的麵給她。
“我飽了。”梅子表示吃不下了,擦了擦嘴。一撇頭,竟從旁邊的玻璃窗裏見到蓬頭散發的自己,嚇得立馬摘下頭繩,重新梳理頭發後紮起。
“我去,都成梅超風了,你怎麽沒跟我說啊。”她嗔怪,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大眼睛瞪著鄒暢。
鄒暢陶醉似的看著她,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喜歡。”
“油嘴滑舌。”
“是事實。在我眼裏你是最美的,所以我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梅子心裏甜甜的,紮好馬尾辮後催促他快走。
倆人忙著趕回醫院,在下樓的時候鄒暢對梅子說:“梅梅,我覺得你真的應該考慮一下給伯母請個看護或保姆了。如果你擔心費用,我來出這部分費用。”
“不,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請保姆的事我會考慮的,費用我還承擔得起,不用你給我出。”梅子說,心裏很是感激。
“我是你男朋友,我可是奔著結婚生子去的,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媽媽,我有義務照顧你們。”鄒暢說著牽起了梅子的小手。
梅子任他牽著,他的手又大又厚又暖,把她的心捂得暖暖的。
……
梅母的病房裏傳出來梅母的笑聲,梅子和鄒暢在樓梯上就聽到了。
梅子說:“咦,我媽怎麽這麽高興?”
鄒暢笑說:“看到我們相親相愛,能不高興麽?”
“臭美吧你。”
倆人打情罵俏地來到病房前,梅子輕輕推開房門,母親的病床前正坐著個人,背對著她,但背影看著有些眼熟。
“媽。”
梅母抬頭看了門口的女兒、未來女婿一眼,拉著床前的那人說:“建芳,我女兒女婿來了。”
鄔建芳起身轉過身去,笑著跟梅子和鄒暢打招呼。
梅子驚詫極了:“阿姨,你怎麽在這?”
鄒暢問:“你們認識?”
梅子說:“這是給我們法庭燒飯的鄔阿姨。”
鄒暢恍然大悟。
梅母聽說自己女兒和鄔建芳認識,也挺驚奇的,說:“建芳,原來你和我家梅梅在同一個地方上班啊,你怎麽沒跟我說呢?”
鄔建芳站在那,有些局促地說:“我以為你知道的呢。”
“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這個世界真是小,轉來轉去都是認識的。建芳,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
“是啊,這真的是緣分。”
梅子來到母親病床前翻查藥瓶裏的藥丸數量。
梅母說:“你別數了,藥我已經吃了,還是建芳給我倒的水呢。建芳她真是不錯,見我一個人在病房裏太孤獨就過來陪我聊天解悶。我和建芳很投契,很多事都能說得到一塊去。梅梅啊,媽媽真的很高興,你和小鄒在一起了,媽媽也找到了一個能說心裏話的知心人。”
梅子對鄔建芳說:“謝謝你啊,阿姨。”
鄔建芳說:“也沒什麽。我隻是剛好路過。”
梅母又說:“梅梅啊,建芳說想來照顧我,所以你就不用請假了,可以安心上班了。”
梅子聽得雲裏霧裏:“阿姨您不給我們燒飯了嗎?”
鄔建芳說:“燒的。”
“那您怎麽有時間照顧我媽?”
“我隻給你們做一頓中飯,做完中飯後就趕來醫院陪你媽媽。”
“啊?這樣來得及嗎?會不會太辛苦?”
“不會不會,我反正退休了在家沒事幹,多出來走動走動就當鍛煉身體。”
梅子還擔心一個事:“阿姨,您怎麽收費呢?”
鄔建芳馬上說:“我不收費,小梅你放心。”
“不是阿姨,您不收費來照顧我媽,我怎麽能安心呢?從小我爸就教育我不能貪小便宜。阿姨,您還是給我報個價吧,否則不好意思,我不會請您的。”
“小梅你這孩子……”鄔建芳想了想,說,“要不每天來回的車費你給我報銷吧。”
梅子也想了想,看到母親殷切、盼望的眼神,隻好點頭答應。不過她有個要求:“阿姨,您千萬別勉強自己,自己的身子要緊。”
“好,我知道了。”
梅母有鄔建芳陪伴就把女兒女婿扔在了一邊。鄒暢拉著梅子出去,笑道:“這下好了,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梅子反而心事重重的:“我又欠了別人人情,這要怎麽還哪?”
鄒暢安慰她說:“給她買點補品衣服什麽的,總有辦法還的。”
“嗯。”
……
過了一天,滕燁給李紅去了個電話,既然不是瓷磚的問題,那麽剩下的一萬多塊錢的貨款就應該支付。
電話那頭的李紅反複強調很多瓷磚被砸壞了,當時損失賠償這部分一直沒談攏,所以希望能在這個案子裏一並處理掉。談來談去無非就是一個金額的問題,李紅給了滕燁一個金額,滕燁再把李紅的方案和李娟說了說。李娟自知老伴衝到人家家裏砸瓷磚這個行為是不對的,但對於這個損失賠償他們不太認可,認為李紅開出的賠償金額太高,照老夫妻的話來說,實際上隻敲碎了幾塊瓷磚,損失並沒那麽大。
老夫妻掙錢不容易,滕燁決定為他們再爭取爭取。他給李紅做工作,李紅一開始態度很強硬,怎麽都不肯鬆口,在滕燁多次做工作後終於鬆了口,同意在一萬多塊錢的款項當中扣除被砸壞的瓷磚的款項。雙方談妥了,隻等約時間來法庭簽調解協議了。
新庭長初來乍到,經過不懈努力,這麽快又辦結了一個案子,給庭裏的小年輕們樹立了一個好榜樣。
駱揚歡天喜地地跑去幫滕燁宣傳:“滕庭是真厲害,那個差點喝農藥的案子竟然談好了。這個案子之前村裏、派出所和司法所都調解過就是沒成功,到了滕庭手裏馬上就解決了。”
宋天意不以為然地說:“簽字畫押了才是真正的解決了,沒簽字沒畫押一切都不好說。”
駱揚說:“應該沒問題的。”
還真不幸地被宋天意說中了。
簽調解協議當天老夫妻來了,李紅沒有來。滕燁打電話問她為什麽還沒來,李紅說:“哎呀,法官啊,我昨天晚上想了想,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啊。你說我家裏被他們搞成那個樣子,我還要付他們錢,我這心裏頭真是……真是難受啊!”
滕燁有些生氣,才一個晚上的工夫就變了卦。
他冷冷地問:“那你想怎麽樣?”
那頭的李紅說:“要我付錢也行,但我要求他們給我道歉。”
注:訴前調解:根據雙方自願原則進行訴前調解,一來有利於糾紛的及時解決,二來訴前調解不收訴訟費,給當事人減輕經濟負擔。訴前調解審限一般是一個月,調解不成就進入訴訟階段,正式立案發傳票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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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好了又變卦這種事很常見,習慣就好。任何沒有簽字畫押的都不作數。
被告要求老夫妻道歉,老夫妻到底會不會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