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這麽個事,但要真的讓霍覲東麵對如此的窘境還能很快的釋懷,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霍覲東記得當初家裏讓他去國外學習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無厭的事,但那時家裏人一直告訴他無厭回老家去和他的媽媽一起生活了,所以霍覲東就沒有想那麽多。
大家都以為,關於無厭的事情到他們出國學習就已經終止了,可誰也想不到,無厭這些年竟然經曆了這些,那些讓常人難以想象的困苦。
如果當初霍覲東沒有招惹他,估計那時的無厭應該在他媽媽存了一定的現金後再搬出霍氏,過著他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然而以無厭的頭腦一定可以考上名牌的大學,再然後他的前途都會不一樣,會朝著一個很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那時,自己父親招惹了無厭的媽媽,自己也無恥的害的無厭陷入萬劫不複的狀態,最終鬧得他們母子分離。霍覲東越想越覺得後悔,自責,他甚至想到,如果換成自己的話好像都很難接受一個如此對待過自己家人的男人成為自己的愛人。
他覺得白鷺的海涵才是最讓自己覺得抬不起頭的。
霍覲東眼神定定的盯著梁慕華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其實,他早就把那上麵的文章看完了,因為心裏有事,整個人都僵在那裏。梁慕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別瞎想了,咱們現在要做的是等待,等到一個星期後的,黑市拍賣的那天。”
“七天…”
“想開點吧,這要如果是半年或者幾年呢?”梁慕華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話,說完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便在霍覲東情緒突變之前停口了。
霍覲東覺得梁慕華說得對,現在想再多,都沒有用的。他把電腦合上,雙肘撐在桌麵上,十指穿入發間,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尤其是回想起當初和他重逢的時候,他那時還在好奇,為什麽他的身高依舊沒有變化,常規來講,15歲時的他就不矮了,那麽19歲,和自己再次重逢時,怎麽也得長得更高吧,原來都是科研基地的藥物所致。
為什麽自己那時那麽粗心,沒有想到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白鷺?
這個名字改的,就足以讓人引發深思。風無厭本命並不難聽,他改成新的名字也無非是想借其美好的寓意,讓自己過得更平安一些,可是愚蠢的自己,竟然親自拱手把他送到魔鬼的手掌中。
等待的日子無疑是最難熬的,尤其是等待那個讓自己愛到骨髓裏的那個人,見不到他,擔憂。見到了,又怕他不理自己,幾種情緒糾結在一起,讓霍覲東覺得頭都要炸了。
那次白鷺在醫生的解救下出來後,便刻意的躲著冠玉,他知道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上次的事現在隻要回想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基地裏,每天的恐怖訓練和藥物的摧殘,讓白鷺覺得痛不欲生,但想想,如果離開這裏或許會過得好些,雖然不知道未來的主人會是什麽樣的,但白鷺總是在心裏告訴自己,堅持到活著出去,也許會有一線希望。
如果現在撐不住,那麽,連一點希望就都沒有了。
也許是醫生對雷靖禹說了什麽,也可能是雷靖禹又對冠玉講了什麽,這些日子白鷺再沒有被冠玉刁難過。每次都到對麵的時候,冠玉對自己的無視,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
雖然接下來的日子對白鷺來講並不好過,每一次藥物的刺激足以讓白鷺重新體會一下什麽叫“粉身碎骨”,但在這個基地裏,目前的情況,隻有默默的承受各種藥物對自己的改造,才會不被懲罰。
“醫生,還有幾天…”白鷺的身體像是剛剛蒸過桑拿一樣,從頭到腳被冷汗濕透,沒有一處是幹燥的。一場化學藥物的應激測試剛剛結束,白鷺覺得心髒好像被捏碎了一般。剛剛緩過來一點,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醫生的袖子有氣無力的問道。
醫生低下頭,眼神裏隻有一股冷冰冰的信息,稍作停頓後,才緩緩開口,
“3天。堅持一下,3天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裏…”
當然,醫生想告訴他,3天後,你就可以被拉到黑市上去拍賣了。這個從基地建設以來,最最完美的商品即將上市了,在這最後的幾天內,雷靖禹已經特殊交代過了,要給白鷺做最好的訓練和各種藥物測試。
他要讓白鷺在黑市出現的當天,成為“史無前例後無來者”完美生物,他要看著自己親自研發改造的商品,贏得本世紀黑色交易市場上,最昂貴的商品製作人,因為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名氣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圈子裏更加耀眼,這樣自己的商品價格以後也會隨之攀升,到時候,日進鬥金的生活就會光臨自己。
白鷺閉上眼睛,他知道,每次的藥物測試醫生都會讓他多休息一會,也許是因為自己是高價商品的原因,才會在這七天內享有一些其他半成品或者毛坯品所沒有的待遇。
白鷺回想起以前有的前輩曾說過,很多成品被送到顧客家裏之前給服用一種藥,吃了後會變成一個傀儡玩具。白鷺不知道該怎麽和醫生開口,他不相信這裏的每一個人,他怕和醫生開口之後,會引來雷靖禹對自己的嚴懲,因為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再不能承受過多的刺激了。
醫生脫下手術室裏的一次性無菌服,從水池那邊洗完手後,打算在病例本上記錄些數據的時候,白鷺的側頭凝視引起了醫生的注意。他知道,基地的各種半成品和毛坯品在接受藥物的強烈刺激後都無法說話的。醫生把手頭上的那個數據記錄下後,便轉過身朝白鷺走來,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
白鷺在猶豫著要不要和醫生說自己的想法的時候,意外的是,醫生竟然自己問了出來。
“身體感覺怎麽樣?”
“醫生,可不可以…”白鷺垂下長長的睫毛,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合適。
“嗯?”
白鷺閉上眼睛,像是在下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一鼓作氣的說道,
“可不可以,不要給我服用那種變成傀儡的藥?”白鷺說完後,都不敢去看醫生的眼睛,他怕這句話會捅到雷靖禹那裏,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想試試看。哪怕有一線希望。
醫生聽到白鷺這麽問,也很好奇他的勇氣,眼神中露出了些許的讚賞。
“那你有為我考慮過嗎?”
這次輪到白鷺發呆了,他不懂醫生為什麽這麽問。
“我是拿工資的,如果讓雷總或者基地裏另外一個知道了這樣的事,你覺得我會好過嗎?”
醫生的話無疑把白鷺從幻想中拉回了現實,他說的沒錯,一旦被雷靖禹知道了商品並沒有按照自己的安排去服藥的話,尤其是發現事後商品的特性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標準時,那麽整個基地的員工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雷靖禹的變態是這裏很多人有目共睹的。
醫生的話讓白鷺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兩個人之間的空氣變得凝結,就在白鷺認為兩個人不會再有任何話題的時候,房間裏的一個聲音讓白鷺瞬間精神起來。
“你說的那種藥物是影響人心智的,一粒足以影響一個人的一輩子,如果生育的話,那個服藥人的後代也會遺傳藥物所帶來的強大藥性。”
聲音的音調不高不低,但卻有著一股子傲慢。冠玉自戀的用手撫摸著自己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推開醫務室的門說道。他進屋後,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白鷺,又轉頭朝醫生說道,
“算你聰明,不然的話,你和你家人的腦袋都得搬家。”
醫生知道自己剛才在生死邊緣猶豫了一會,因著上次把白鷺從他手中拉過來的事,冠玉一直記恨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上次自己不解救白鷺的話,那到頭來遭罪的還是自己。作為下屬就是這樣。
冠玉走到白鷺的跟前,看了下他虛弱的身體,唇角向上勾了勾,然後拿出一個寫滿外國文字的包裝盒,那盒子不大不小,冠玉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透明膜包裝的白色藥片。
然後,將那個藥片在白鷺的眼前晃了晃,又轉頭看了下醫生,這才跟兩個人同時說道,
“我就知道白鷺會想些什麽,看在你這些日子上沒有和我爭寵,而且你也快離開這裏了,我就給你提供一個方便。”
白鷺好像明白了冠玉這次來的目的,紅唇輕啟,聲音依舊虛弱的說道,
“你直說好了。”
冠玉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這個藥片的外表和那個侵損人心智藥片是一模一樣的,隻是藥效不同罷了。服用他,會在頭3個小時內變得像個傀儡,可以蒙騙上司,3個小時之後你可以恢複自己的心智,不過這種藥的副作用就是你今生今世都無法抹掉你背上的文身。”
白鷺聽到這個條件時,他頓時笑了出來,笑的讓冠玉有些發毛,他在好奇,白鷺是不是被藥物刺激的瘋了?
白鷺頓了頓,平複下極度虛弱的身體,然後用力把蓋在身上的薄毯掀起,冠玉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如果說他之前嫉妒白鷺身上那漂亮到極致的文身,那麽現在他想收回那時的嫉妒心態,因為冠玉看到的白鷺他的全身布滿了銀灰色的圖案,除了頭部、脖子、手和腳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那種妖魅得像蛇一樣的畫麵。
那景象已經不是美豔或者妖魅,而是,壯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