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勸鬼
這聲音我聽起來有些耳熟。
像是陳家老婆婆！
我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盡可能恢複清醒！
這下我才看清楚，那人的身材並不是矮小，而是極度佝僂！
的確是陳家的老婆婆！
她怎麽會來？
而且她怎麽會知道陳小焉的魂魄會來這裏？
難不成是舅舅讓老嫗過來的？
我心中帶著疑惑。
此時陳小焉也僵住了身體，空洞的眼中忽然泛出一絲光亮，像是帶著一絲不舍的感情……
舅舅也停下了腳步。
“小焉兒，真的是我的小焉兒！”老嫗用沙啞的嗓子喊道。
她激動得不停用拐杖跺著地麵，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說話間，我還能看到她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精芒，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眼淚反光所致！
老嫗老淚縱橫，抬起左手，顫巍巍的！
“小焉兒！”她呼喊著陳小焉。
陳小焉木訥地扭過身，緊接著是她的身體……
“婆……婆婆！”她輕聲說道，臉上的猙獰已然退卻！
老嫗杵著拐杖就往陳小焉跑去，平常腿腳不利索的她，此時竟變得穩重了一分！
來到陳小焉的麵前，老嫗輕輕地抬手，撫摸在了陳小焉的臉龐上！
“小焉兒，是我的小焉兒！”
老嫗從開始的有些不敢相信，到現在的肯定，語氣都變得洪亮了少許！
陳小焉忽然怔住了，過了十來秒鍾，她才抬起手，將手掌貼在老嫗的手背上！
此時我已經恢複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往舅舅的身側靠去。
“舅舅，這是什麽情況？”我問出心中疑惑。
舅舅輕歎了一聲，解釋道：“要想讓魂魄安心下去投胎，就要為其了卻心中的執念！”
“這陳家婆婆，恐怕是除了你之外，最後的執念，也是最深的執念！”
“是我請陳家婆婆過來的！”
“就是為了能讓陳小焉放下，她和陳家婆婆的情感深厚，興許在陳家婆婆的勸導下，她能夠收手吧……”
我哦了一聲，便沒再發出動靜，和舅舅一起看著這情感迸發的一幕！
輕撫了陳小焉的臉龐一陣，老嫗放下幹枯的手。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焉兒，這麽多年來，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教子無方，讓我最疼愛的孫女沒能有個美好的家庭！”
“這都怪老婆子我！”
陳小焉連連搖頭，一把重新握住了老嫗的手，說道：“不，婆婆，這一切都不怪你！”
“婆婆對我的大恩大德，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報答的！”
“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都要結束了！”
“您的恩，這輩子報答不了，小焉兒隻能下輩子再給您當牛做馬了！”
一邊說著，陳小焉一邊為老嫗擦拭著眼淚，臉上盡顯溫柔。
老嫗眨巴了幾下雙眼，雖然她的雙眼中已經沒有淚水可以流出了，但是我還是能感受到她深感悲傷！
“小焉兒，這輩子是婆婆對不起你，下輩子希望你能投個好人家！”
“你就聽劉老三的吧，他曾對我們家有恩，不會害我們的！”
說著，老嫗就看向了舅舅。
“婆婆，這……”陳小焉順著也看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腳下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要不是舅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恐怕我早就跑了！
“不用跑，事情差不多能解決了！”
“小焉兒，我從小就教導你，要心地善良，那些事兒我都聽說了，是他們活該！”
“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該安心離開了！”
“這不僅僅是順應天道，也是我的心願！”
“老婆子的身體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很快我也回去陪你……”
我聽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能說出這番話，這老嫗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老嫗說到這裏，一下就被陳小焉打斷了：“婆婆，小焉兒不許你這麽說！”
“人活在世，是很美妙的事情，婆婆身體好得很，小焉兒不許婆婆以後再說這樣的話了！”
說話間，我發現陳小焉衣服發紅地方的顏色忽然變了，逐漸變淡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白色！
舅舅也發現了，他上前一步，輕聲說道：“放心吧，陳小焉，既然事情發生了，也就過去了！”
“你的肉身我會縫合好的，也好讓你安心離開！”
陳小焉忽而地下了頭。
見到這一幕，我才鬆了一口氣！
心想這下事情總算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舅舅順水推舟，繼續說道：“雖然你沒能過七災，但是還是有機會步入輪回的，隻要你能放下執念，就此作罷！”
說著，他就把陰骨陶遞了出去。
“你知道這是什麽！”
“事後我會讓你婆婆在家為你修墳立碑，安置靈位！”
“有了香火，在下麵你也能走通順！”
陳小焉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過了好些時候，她才抬起頭，視線放在了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些啥，隻能尷尬地笑了笑。
“我兒張乾之所以會幫你，隻是好意，並沒有別的想法！”
“你婆婆教導你為人要善良，我又何嚐不是用此來教導我兒！”
“所以，現在該你選擇的時候了！”
說完，舅舅就將陰骨陶微微上抬，置於所有人能看清楚的位置。
老嫗輕拍了一下陳小焉的肩頭，歎聲說道：“小焉兒，你要明白，人死如燈滅！”
“你若是走得不安心，我也活得不安心！”
“劉老三一家的為人我信得過，不會害我們的！”
陳小焉的眼睛中變得更加柔和，一絲眼淚忽然流淌出來，順著臉頰滴落在地！
“好吧，婆婆，我聽你的！”
“答應我，婆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說著，陳小焉的身體忽然就變得虛幻了起來，像是變成了一道白煙，逐漸消散！
情況持續了五秒鍾作用，最後陳小焉變成了一縷白煙，鑽進了陰骨陶中！
“對不起，婆婆，是小焉兒不孝……”
隨著陳小焉最後一句話落下，一切回歸了平靜！
陳小焉被收進了陰骨陶後，舅舅緊接著掏出了一張黃符貼在上麵。
他緩步來到老嫗麵前，將陰骨陶遞給了老嫗，輕聲道：“陳家婆婆，陳小焉就交給你了！”
“您應該知道怎麽做！”
老嫗麵露滄桑，顫巍巍地抬起幹枯的左手，接過了陰骨陶。
“劉老三，這次真的麻煩你了！”她的聲音重回沙啞。
“這都是應該做的！”舅舅說道。
說完，他扭頭看向了停屍台。
“事情結束了，就該給她們縫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