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重審舊案
對於慶雲帝，齊景雲的觀感也很複雜。
你說恨，他是恨的，但你說有多恨，齊景雲又覺得沒必要，特別是遇到商陸以後，慶雲帝於他來說，就隻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蠱蟲在大腦裏太久了，再加上經常動怒，控製的藥也吃了不少，其實就算我替他解蠱，他的身體也會變得很差。”
是藥三分毒，慶雲帝服用了這麽多年的藥，身體早就不行，如今也是外強中幹。
齊景雲失笑道：“等廬江造反案結束以後，你救他吧，就當是我的最後一份孝心。”
對於齊景雲的選擇，商陸倒也不意外。
“好。”
……
八月初，朝廷才剛剛安穩，進入休養生息的狀態，大理寺卿再次被鳴冤擊鼓，嶽嵩將軍生前副將，本應被亂箭射死的吳滿突然出現。
一告當朝刑部尚書何竟之子何棲元，侮辱嶽嵩將軍之女嶽笛致其身死，二告何竟，聯合原順天府尹林遠朋，在嶽嵩將軍府藏匿龍袍，誣陷其造反，蒙蔽聖上，害死包括嶽嵩將軍在內的三百六十一個將士！
此案關係重大，又是嶽嵩將軍的副將吳滿親自狀告，當即大理寺卿鄭沛便把此事在早朝呈給慶雲帝，希望慶雲帝能重審舊案，但對於這樁舊案，慶雲帝毫不猶豫的拒絕重審。
大理寺卿鄭沛身為三朝元老，為人剛正不阿，當即跪下：“陛下，此案是吳滿親自狀告，且不說一個本應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就有疑點，就說吳滿所述案情，條理清晰，脈絡分明，嶽嵩將軍一生忠君愛國，若這件事屬實，理應還嶽嵩一個清白，否則會寒了萬千將士的心！”
“這件案子已經結案，哪有再重審的道理！”
“陛下，當年廬江造反案確實存在疑點，如今有人證，臣認為應該重審此案。”
慶雲帝氣的站了起身：“別說了！這件事不許再提！”
“父皇。”齊景雲出列，“兒臣認為鄭大人言之有理，此案本就疑點重重，再加上有吳滿這個人證，兒臣也認為應該重審此案。”
“景雲，你，你……”慶雲帝退了幾步，看著齊景雲不可置信道。
戶部尚書呂綱也出列道：“臣附議！”
工部尚書羅春出列：“臣附議！”
兵部尚書葛嶸出列：“臣附議！”
接著，一個個朝臣全部出列，附議重審廬江造反案，慶雲帝看著齊景雲，太陽穴凸凸的跳，針刺般的痛感從大腦襲來，他伸出手，顫抖的指著齊景雲，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
“砰！”
慶雲帝整個人沒了力氣，倒在了龍椅上，他呆呆的看著頭頂的雕欄玉砌，富麗堂皇的牆，聽著耳邊大臣太監們的呼喊，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
再次睜開眼睛，慶雲帝是在自己的寢宮內。
“父皇，你醒了？”
慶雲帝微微偏頭，便見了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他旁邊還站著著他很討厭的商陸。
商陸上前幾步道：“陛下，我再替你診一下脈。”
他沒說話，商陸已經搭上脈，半晌她把他的手放進錦被下，起身輕聲道：“陛下，切勿動怒，你腦海中的蠱蟲快要控製不住，陛下還是考慮一下民女之前所說之事。”
商陸指的是她和慶雲帝身邊神醫見麵的事情。
“下去。”他張了張嘴，想要怒斥，聲音出來卻是極小。
“民女告退。”商陸從善如流。
寢宮中一時間隻剩下了慶雲帝和齊景雲，就連李公公都不在。
“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吳滿突然出現，要說這暗中沒有人推動，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算是。”齊景雲微微斂眸，“吳副將是逃亡時被兒臣所救，後來他跟兒臣說了當年廬江造反案的真相，不管是作為北齊太子，亦或隻是一個平民百姓，兒臣認為，兒臣都有義務去讓更多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父皇，嶽嵩將軍一生為國盡忠，赤膽忠心，難道父皇想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嗎？”
慶雲帝沉默，半晌才道：“那朕呢？這案子是朕點頭審理結案的，重審此案，你是想讓天下人打朕的臉嗎？讓天下人知道，朕是如何冤枉朕的忠臣良將的？”
“父皇，人死燈滅，你隻顧慮到自己的顏麵，可嶽嵩將軍又做錯了什麽？”齊景雲目露失望，“他是錯在太忠心，還是錯在手握兵權？”
“你什麽意思？”
齊景雲冷笑：“兒臣什麽意思父皇不知道嗎？你貴為九五之尊，猜疑之心何其重，到今時今日之地步，你有沒有完全信任過一個人？”
慶雲帝不敢對視他質問的眼神，齊景雲繼續道：“沒有，你對所有人，包括兒臣，都是不信任的。”
“景雲，朕是信你的，否則又豈會立你為太子？”
“立我為太子隻是因為沒有其他皇子可選，而六年前，你做了什麽，我都知道。”
慶雲帝閉上了眼睛，他不敢麵對齊景雲，在那些內心黑暗的想法被齊景雲說出來以後，他想辯駁，可無從辯駁，因為齊景雲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腳步聲漸漸遠去，慶雲帝睜開了眼睛，看著床幔，還有空無一人的寢宮，他內心生出無限寂寥，齊景雲的那句話，一直響徹在耳邊。
你有沒有完全信任過一個人？
有，在他還未登上皇位之前，他也曾全心信任過那些並肩作戰的兄弟，朝臣！
可他後來登上皇位，就變得多疑，猜忌，這是所有皇帝都避免不了的事情，他也隻是犯了一個所有皇帝都會犯的錯而已。
齊景雲離開後不久，慶雲帝就下旨重審廬江造反案，由大理寺卿鄭沛主審，太子齊景雲旁聽。
於是這案子很快重新審理，原順天府尹已經辭官遠遁的林遠朋也被找到，何竟和何棲元以及當年相關人等，都被找回來對簿公堂。
這件案子並不複雜，即便過去三年之久，但當初的很多事情還是有跡可循，何竟等人很快就對吳滿的控告供認不諱，而嶽嵩將軍等被冤枉的三百一十六位將士，都將得到清白和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