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寒雙魚尊了莫大的吩咐，便隨了阿婆去忙三日後裴容遠和靈兒的婚事！靈兒極為喜歡她這姐姐，知曉哥哥將她下派後想去理論一番，要為寒雙魚討個說法。
寒雙魚自是不應，好說歹說將她勸下。不過這勸告的原因她道是她自己要求的，想要親自置辦妹妹婚禮，與莫大無關之類的。靈兒倒也乖巧，便信了寒雙魚胡謅的理由。
不過這一日三次的勤勉勁讓寒雙魚無暇脫身。她來這裏探查一番形勢自是要將信息傳遞出去的，而今靈兒這般纏著她，她自是不能私自溜出去，所以這第二日她便什麽都未做，整日忙著應付靈兒和料理喜宴的名單以及各式菜肴的摘選。
待日落西山後，靈兒竟還要纏著她去看那衡嶺的晚霞，寒雙魚隻覺自己魅力太大，竟連這姑娘的心上人都比過了。人家每日不去尋著心上人，竟來垂憐她這相識不過兩日的姑娘，真是令人稱奇。
她這一奇便問出了口。她這一問仿佛勾起姑娘傷心事般，靈兒的臉色立馬便白了些許，她眸中噙著悲傷，悠悠問道：“竟連姐姐也看出來了？”
寒雙魚心道，你這般是個明眼人都瞧得出來。
不過這話自是要斟酌一番才能說的，她道：“你整日纏著我，莫不是害羞的很，不願婚前去尋新郎官？”
靈兒雙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眨了兩下，神色頹敗道：“我們莫家寨沒這規矩，不過是容遠哥哥不想見我，我便隻能來尋姐姐。”說完，她突然捂住嘴巴仿佛自己說了什麽錯話之類的，擺擺手道：“姐姐莫要生氣，我不是沒人尋了才找你的，不對，也不是，就是……”
寒雙魚啞然失笑，詫異這姑娘的敏感，似個孩子般。不過她如今不過二七年華，確實是個孩子。寒雙魚似個長姐般的撫著靈兒漆黑的長發，慢聲問道：“你可是真心喜歡裴公子？”
靈兒忙不迭的點頭道：“自是真的。”
“為何喜歡？”
這個問題便將靈兒問住了，她想了許久，最終搖搖頭道：“不知道。”
“若他死了，你當如何？”
靈兒一聽，坐在山坡上的身子突地直立起來，眸中透著堅定道：“若是容遠哥哥死了，我便陪他去死。”
寒雙魚滿意點點頭，是個癡情兒。
她清清嗓子，帶著蠱惑的意味道：“這世間的情愛皆無因由，但許多都是日久生情。你這現在就喪了氣，不抓緊時日去同他多相處相處生生感情，怎會讓他發覺你的好呢？”
聽完寒雙魚的話，靈兒雙眸突亮，“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寒雙魚看著眼前單純的靈兒突想起臨走前張予同她說的那山匪的妹子是淫蕩妖嬈，風韻性感，如今看來傳聞著實不可信。這靈兒著實可愛單純的很，若是能讓裴容遠動了心也是極好的。
她瞧著靈兒道：“比珍珠還真！”
此刻，靈兒手腳並用的爬起，立在土坡之上，豪氣萬丈道：“我定要容遠哥哥喜歡上我！”
寒雙魚被她這番豪情壯誌逗的笑彎了腰，道：“靈兒這般好，裴公子自是會識得的！”
靈兒微微彎了腰，眼角嘴角都是笑，跪在寒雙魚身側像個小貓兒般蹭到她懷裏，低聲道：“小魚姐姐真好。”
寒雙魚這臉上還未收回的先僵在嘴角，心口咯噔一下，再也彎不上去。
她瞧著靈兒百般信任的眼睛忽有些看不下去。
她哪算得上好，若是靈兒知道她在此的目的便是將她的心上人救走，可會這般信任她呢！
她不得而知，不過就她而言，自是不會再信了。但是她不會因著靈兒這份信任便放棄自己本來的目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
而此時兩人身後便立著莫大，他一雙眸子複雜的瞧著眼前的兩人，忽覺小魚很順眼，也覺得此時的小魚同在他麵前不同，哪裏不同？他卻說不上來。
他一直以為靈兒喜歡小魚的原因不過是幼時不曾獲得母親關愛，所以便對年長她些的女子頗為依賴，不過如今一見，卻並非如此。
這世間有一詞喚作緣分，而靈兒同小魚之間便是這種緣分。
他以為是小魚蠱惑靈兒，今日一聽卻是靈兒非要纏著小魚不可，而小魚對靈兒說的一番話也不無道理。
心念及此，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盯著前方的背影許久，便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寒雙魚最先反應過來，身子卻頓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想著自己剛剛可有暴露什麽？她自是沒想到這一寨之主竟有聽牆角的習慣。
靈兒則率先跳了起來，瞧見莫大，便笑道：“姐姐，你看哥哥來看你了。”說著衝寒雙魚擠弄著眉眼。
寒雙魚整理好情緒，悠悠起身，眼中情絲流轉道：“寨主。”
莫大突覺這小魚又不真實了，不過他覺得這女人本就如此，便不欲多想，他瞧了眼靈兒道：“靈兒，回寨子吃飯。”
靈兒歡愉的拉著寒雙魚蹦跳著走到莫大身邊，揶揄道：“哥哥之前也不曾親自喚我吃過飯呢，今日怎來了，莫不是就是來看小魚姐姐的。”
莫大不語。
寒雙魚心道：“他是怕我帶壞你，傻妹子！你這哥哥真真是為你好的。”
三人這便回了寨中，一路上靈兒一直在兩人中間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莫大則一直默。
靈兒似是習慣了莫大的樣子，隻同寒雙魚講，寒雙魚細細聽著，偶爾應和。
事實上，寒雙魚也是個話癆，但是在靈兒麵前著實是小巫見大巫。若在平日裏，寒雙魚定會同靈兒好好絮叨一番，聽聽那禰河的風光，問問那秦峰的諸獸，敘敘那冰山的冷冽。但是此時她是個乖巧的小綿羊，自是不能太過本色。
這做戲最為忌諱的便是代入自己的身份，寒雙魚牢記易風教誨。
一盞茶後，三人便進了主寨的正堂。
莫大和靈兒坐了早已擺好的飯桌，寒雙魚則瞧著眼色沒有落座，隻站在一旁。靈兒瞧了一眼，不滿的將寒雙魚拉了過來，讓她坐下。
寒雙魚見莫大麵色無常，便也順坡而下。
三人剛動了碗筷，門口便進來一人，寒雙魚覺出身側靈兒的氣韻變化，便知曉是裴容遠。
莫大不動聲色，覷了一眼裴容遠，一言不發。
不過寒雙魚倒是覺出莫大的氣勢漸強，仿佛要壓製裴容遠似的。
裴容遠麵上並不好看，雙目盯著莫大冷道：“莫大，那些將士呢？”
莫大不答，放下筷子，抬眼對靈兒道：“靈兒，你同小魚先出去！”
小魚眼觀鼻鼻觀心拉著靈兒便要離了屋內，但靈兒則直直立著不動，雙眼微紅的看著莫大，聲音哽咽道：“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麽？”
莫大揉了揉眉心，隻道：“靈兒，你先同你小魚姐姐出去，我同裴公子談些事情，同你無關。”
靈兒明顯不信，轉而看向裴容遠。
裴容遠則依然一副冷漠的模樣。
莫大直坐著，似是被裴容遠這幅樣子惹火了，厲道：“小魚，帶她出去！”
寒雙魚此時自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將靈兒強拽出了屋子。
靈兒雖不願，但是骨子裏還是懼怕這個哥哥的，便由著寒雙魚將她拉了出去。
寒雙魚便如此拽著靈兒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出寨子外麵，看到層密濃鬱的一片墨綠，才鬆了手，轉身瞧了一眼靈兒。
靈兒堪堪立在寒雙魚身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含滿淚水，神色痛苦。寒雙魚瞅著她，歎了口氣，抬手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問道：“靈兒哭什麽？”
靈兒一邊抽噎一邊問道：“哥哥是威脅容遠哥哥同我成婚是吧？容遠哥哥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靈兒是吧？靈兒是壞靈兒是吧？”
寒雙魚看了靈兒一眼，沒有馬上回答，隻拽著她的手向寨子外麵走去，後麵傳來寨民悠長的聲音道：“小魚姑娘，天色黑了，這外麵不安全，你們可要小心點。”
寒雙魚轉身回了聲“唉”便回頭拉著靈兒仍往外走去。
靈兒倒也乖巧的很，竟也不問寒雙魚去哪，便任她拉著往山上走。
這一路上，寒雙魚甚至想過將靈兒擄走，如此他們便能輕而易舉將裴容遠和那幫將士解救出來，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如此做會傷了靈兒的心，就她而言，她做不出來。
若是旁人還好，但是靈兒——是一開始便全心信任她的人，她做不到。
最終，她們倆呼哧帶喘的走到衡嶺峰頂時，靈兒才開口道：“姐姐為什麽帶我來山頂？”
寒雙魚張開雙臂，向前跑去，立在懸崖側，大聲迎著風聲對靈兒道：“靈兒，你之前不是說要來看落日嗎？如今見不得落日，我們便看日出可好？”
靈兒聽到寒雙魚的話怔怔立了一會兒，眼淚順著臉頰“啪噠啪噠”的落了下來，她哽咽道：“姐姐為何對我這般好？”
寒雙魚一瞧靈兒又哭了，便跑到她身邊低著頭，點著她的頭道：“靈兒怎這麽喜歡哭鼻子，如此便不好看，裴公子可不喜歡嘍！”
靈兒被寒雙魚一說，便更加哭的厲害，直接在這暗夜的山峰上嚎了起來。寒雙魚秀眉一挑，連忙捂住靈兒的嘴，貼近她噓了一聲道：“莫要嚎了，會將野獸引來的。”
靈兒被寒雙魚一嚇果真不嚎了，聽話的捂著嘴幹掉眼淚。
寒雙魚眉又一挑，道：“靈兒如何確定裴公子不想同你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