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老被坑
裴容遠壓下心思,就著寒雙魚的手低頭嗅了嗅,片刻後,道:“似乎是安息香?”
“安息香?”
“其他的案發現場可有?”
“有”
“可有查過安息香的來源?”
“安息香多是佛寺用香,百姓初一十五都會進寺祈求還願,家裏備安息香不足為奇。”
寒雙魚不說話,踏出了案發現場,立在堂前,麵容很冷,氣勢十足,問道:“誰是親身服侍這位夫人的?”
人群裏一個碧色丫鬟走了出來,模樣秀麗,跪在寒雙魚麵前道:“奴婢”
“我且問你,你家夫人可有焚香的習慣?”
那丫鬟垂著頭道:“夫人體弱,嗓子也不是很好,受不得香氣繞梁。”
“我知曉了,你且退下吧!”
寒雙魚回頭看了一眼裴容遠,裴容遠麵無異色,眼中透著讚賞。而後她微微側目,目光落在這戶人家的主子安員外身上,人入中年,身材發福,一雙眼睛卻極為精神,想來少年時也是個翩翩公子。
他妻子被害,不見得多傷心難過,麵上平靜,無悲無喜。想來也是個薄情的人兒,寒雙魚又看了一眼底下啼哭不休的眾位,一院子的映紅柳綠,讓人煩躁。
寒雙魚抬腳便想離了這院子,安員外上前躬身道:“小人恭送大人,還望大人速速抓住凶手。”
寒雙魚斜了他一眼,道:“安員外節哀!不必安員外提醒,這是本官的責任!”
安員外臉上一僵,須臾便恢複常色,緩緩道:“如此便勞煩大人了”
他並無哀,哪須得節!寒雙魚不過是看不得他這般三心二意的人兒,故意讓他不暢罷了。
麻溜和大力帶著一眾兄弟留下清理案發現場。
裴容遠則同寒雙魚回大理寺,一路上寒雙魚無話,裴容遠也無話。
待離了安府老遠,寒雙魚心思安定下來,微微垂首,細碎的發絲落了下來擋住她的眸子,隻聽她緩緩道:“我見著他了。”
“誰?”風聲呼呼,裴容遠聽的不甚真切。
“凶犯,一身白衣,恍若天神下凡。”
裴容遠麵色青了又白,聲音清冽:“為何這麽說?”
“若我料的沒錯的話,他入室殺人,再出室偽裝成密閉的空間用的功夫便是這世間少有人練成的隔山打牛!”
寒雙魚本是懷疑,如今卻確認了。
“隔山打牛,我聽我師父說過,極難練成,須得有極強勁的內功才行。”
“是,不論是劍術,刀法,棍法,亦或是鞭法,須得要內功輔助才能達到遠勝於人的地步,而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兵器。而隔山打牛則是拳法的至高境界,赤手雙拳,以實化虛,以虛化實,以掌風為刃,隔空殺人取物!”
裴容遠自嘲笑了一聲,“如此,我們便抓他不得了?”
寒雙魚定定看著他,裴容遠眼中無畏無懼,怎會是抓不得的意味!
“抓不得,我同意,你便也不會同意吧!”
“你可是怕了?”
“我自是不怕,不過此行艱難!”
裴容遠不再講話,邊走邊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青石板。
寒雙魚自是失言,如此打擊士氣的話,她竟一絲不差說了出來,這番頗有些包子的性格,真是讓她無比鬱悶。明明是來破案的,如今卻在這瞻前顧後,真不是君子所為!
“你不必考慮的這般多,他既是敢在白帝作案,無論有多神通廣大,都有被抓住的一日。若是江湖人,定會被江湖人不恥;若不是,我們也自有法子抓住他。今夜他現於你眼前,卻不同你交手,說明他接下來還有案子要做,我們還有三日期限,你不必如此沮喪。”
裴容遠斟酌一番才道,他知道寒雙在擔心什麽,他們一直抓不住他,他便會一直作案,那麽這白帝便要亂了。他不知他是否是為蕭衍擔心,皇城腳下,尚有人如此猖獗,那麽這表麵平靜的天下更會波雲詭譎,而蕭衍這個帝王更是難做。
裴容遠接著道:“三日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他出現一次,我們的線索便多一些,而路真也是其中關鍵人物,找到他許能得些線索。”
寒雙魚靜靜聽了裴容遠一番話後,更覺羞愧。半響,裴容遠又緩緩道:“這世間的人,未必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弱,也不會如你想象的那般不可戰勝!”
寒雙魚聽到這當,身子一怔,細細品味話中的意味。事實上她並非是如此怕事的人,與人對戰時一向心無旁騖,越挫越勇。但她平日裏對於未知莫名的事情卻帶了些恐懼,若當時那人直接與她對戰的話,她此時便不會想的那般多。
寒雙魚心思百轉,少時咧嘴衝裴容遠笑了笑,道:“是!著實是我想多了,如今便有這麽一條線索。”
裴容遠側目看了一眼寒雙魚,道:“明日我派人去查查香鋪。”
寒雙魚奇道:“安息香既然在佛寺便能拿到,他怎會去香鋪中買?”
“以防萬無一失”
“那我們明日便去佛寺查探一番吧,他的藏身之處可是指向城郊外。”
“城郊便有個定安寺,藏身的好去處。”
路上,寒雙魚又分析了一遍今晚的情況道:“那白衣知曉我們的行動絕非偶然,若不是我們中間有奸細,便是這其中出了差錯。”
“此事,我會查查清楚。”
說著,兩人便到了大理寺,寺內隻餘少量寺差堅守。待到了院內,隻見院中石桌旁坐著一人,勾著背,一臉褶子皺在一起,麵色很難看,頗有些委屈。
寒雙魚同裴容遠互覷一眼,裴容遠見著她眼中的算計,便不打算出聲。
寒雙魚緩緩走下台階,“路老可是來這大理寺自首的?”
路真手一抖,斜著寒雙魚,“你這個小子可別打趣老子,老子沒做案,如何來這自首?”
“路老怎的沒做案,若不是路老打暈我大理寺差,引我們現身,我們何以抓不住那凶犯。況且那凶犯剛剛還衝我們耀武揚威來著,路老如今來此,怕是也來嘲笑我們大理寺差無能的吧!”
路真氣的吹胡子瞪眼,“小子,老子不跟你在那彎彎繞繞,老子就跟你說實話吧!今晚老子就去抓那豎子的,敢做不敢認,還將這破事推到老子身上,讓老子被江湖人恥笑!著實該殺!”
寒雙魚雙手一攤,甚是不領情道:“那路老可是殺了?”
路真氣的牙癢,恨道:“那小子炸死!”
“路老,若有一日我前腳告訴你,你的仇家被我殺了,後腳你仇家便上了門找你尋仇,你該如何?”
路真直腸通肚,耿直道:“自是殺了仇家再去殺你!”
寒雙魚揪下樹上一枚枯葉道:“為何?”
“你這明顯是哄我的,說不定······”,路真話茬突地止住!
寒雙魚心中輕笑一聲,這路老反應倒快!
寒雙魚說仇家之事路真便覺得奇怪,但也未深想,如今話茬到這,他才聽出來原來這小子是將他往溝裏帶呢!路真一拍腦子,突地想了清楚,這才陰沉的看著寒雙魚,道:“我知你不信我!你就說如何才能信我吧。”
“並非我不願信路老,而是這是人之常情!”
裴容遠看著寒雙魚這一副坑人自己還倍無辜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唇角噙著笑,眼中波光瀲灩。
路真急了,這小子怎麽說都說不通呢,“老子不是跟你說了嗎,老子是去抓那混球的,那混球炸死,老子心好,碰見你們大理寺差,這不就好心讓你們回去,怕你們苦等一夜不是?”
“哦?”寒雙魚聲調上揚,繼續道:“如此我們還要多謝路老了?不知路老是在哪碰見我們寺差的?”
路真瞪了寒雙魚一眼,落在寒雙魚眼裏頗為幽怨,“就在那榕樹底下,那小子在那坐著,瞅著老子嚇得立馬就跑,老子也沒把他怎的。”
寒雙魚回頭看了一眼裴容遠,見裴容遠眸子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才繼續道:“如此,不知路老可說的出那人長相如何?也為路老做個見證。”
路真嫌棄道:“那小子長得黢黑,個子不大,挺磕磣的。”
裴容遠麵色陰沉,原是孫千,他平日裏最是膽小,自己對他甚是寬厚,犯過多次錯也不曾苛責,沒想到竟讓他養成了臨陣脫逃的習慣。
寒雙魚見問的差不多了,又開始忽悠,“路老,你說了這麽多,並沒有人證,物證,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路真甚是豪氣雲天道:“要什麽物證,人證,老子在外的名聲你去打聽打聽,說一不二,老子怎麽可能說假話!”
寒雙魚撩袍麵對路真坐下,“路老的名聲,我自是聽的一二,凶殘暴虐,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背信棄義······”
寒雙魚見路真麵色越來越黑,便不再說話。
路真真是氣惱,他在江湖裏的名聲他是知曉一二的,不過是他對頭給他抹黑的。他平時也不甚拘小節,脾氣暴躁,這便傳出這些話來,但從不知道竟傳的如此難聽,畢竟沒人敢當著這位正主說出這些話來。
事實上,他今日來,不過是為了想擺脫自己的嫌疑,畢竟江湖人和朝堂扯上關係,定是不好生存的。但卻被那混小子利用,自己這下更難洗清,如今這大理寺主事的兩位又瞅著糊糊塗塗的,自己的舒服日子怕是過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