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現原形，淋雨
躺在床上無助的人不是她，所以她體會不了他的患得患失。
現在對他來說，自己是唯一能救他出水火的人。
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掛在他麵前，他卻始終不敢付出真心去相信，因為吃過虧。
她又何嚐不是這樣，付出的一顆真心被人算計，被至親傷害剝臉，活活痛死。
可她是幸運的，得以貓體重生，脫離了痛苦。
而蘇玉塵卻一直在苦海裏掙紮，度日如年。
慕天凝彎腰隔著被子抱了抱他，蘇玉塵僵住了。
一被之隔，兩顆心跳如雷，傳入彼此耳中。
“你是我青皓的戰神，你護住了那麽多人，護住了整個國家，功德無量，即使隕落，也被千萬百姓牽掛，更有大人物在乎著你的安慰，你不是一個人，所以我來了。”
蘇玉塵鼻尖縈繞著女孩身上的草木清香，她的胳膊纖瘦而有力，緊緊的擁抱著他，說出來的話更是緊緊纏繞著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眼角靜靜劃過一滴淚，張了張嘴，卻不知該以何回應。
慕天凝鬆開他，盡管知道他不能翻身，還是給他把被子別好，以免漏風。
空蕩蕩的屋子再次剩下他一個人，可是蘇玉塵卻並不感覺冰冷，心裏暖暖的，可能有人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
一覺醒來，天早已黑了。
清冷的月光從未關的窗戶縫隙投射在屋子青石磚上，帶著水汽的細細涼涼的夜風吹進來。
他條件反射的看向對麵的軟塌，空空如也。
阿凝還沒有回來。
他不安的看著頂上的簾帳，心裏默默的算著時間。
阿凝說了她會回來的，若是一直沒有回來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他吃了那麽多苦，隻希望老天能垂憐他一次，讓阿凝平安，不管她出現在這裏有什麽目的，都希望她能好好的。
皎潔的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月亮悄悄隱在烏雲裏，天空一聲驚雷，蘇玉塵的心隨著驚雷猛跳了一下。
隨後是劈裏啪啦雨水拍打窗欞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急，像是衝鋒時的千軍萬馬一樣，密密麻麻的踩在他的胸坎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門“嘭”地一聲被撞開了，慕天凝渾身濕漉漉的跑了進來，隨後她像反應過來什麽，輕手輕腳的把門合上，然後踮腳來到軟塌前。
屋子裏黑漆漆的，時不時的有閃電劃過帶起一點光亮。
蘇玉塵看過去，女孩的背對著他，脫下身上在滴水的衣服。
瑩白的肌膚在閃電時不時劃過的光線中透著玉一般的光澤。
墨發披肩，腰細長腿。
非禮勿視！
可是少女腦袋上的兩個小小的凸起卻讓他反而瞪大了眼睛。
那小小的凸起動了動，閃電映出上麵絨絨的細毛。
阿凝是隻妖。
這一刻蘇玉塵非但沒有感覺害怕，反而還有點小慶幸。
他想到了那隻給他喂地瓜的白貓。
或許是山中剛修煉成型的貓兒聽說過他戰神的名聲，看不過他的慘境，便化作人形來照顧他，隻是耳朵一直是無法化形，所以她才一直包著。
一隻剛剛入世的小貓妖，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隻是他並不十分確定，阿凝便是那隻白貓。
除非親眼看見。
慕天凝換下濕衣服後，小心翼翼的往蘇玉塵這邊看了一眼，蘇玉塵對著她，閉著眼睛，呼吸起伏。
他一直沉睡。
慕天凝打了一個哈欠，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回來還被雨淋了，好累。
爬上幹燥的軟塌，白光在時不時劃過的閃電中並不起眼，消散後便是軟軟白色的一團。
那一團緊緊閉著眼睛，似是困極了，還輕輕的抖了抖小耳朵。
而她對麵，蘇玉塵目光深邃的看著她。
這一次，他選擇重新相信一個“人”。
翌日，慕天凝起了一個大早，她做了鯽魚湯，鯽魚是她在集市上買的活的，昨晚放在廚房裏養著，今天抓出來做菜新鮮的很。
鯽魚湯大補，蘇玉塵喝正合適。
奶白的湯端到他麵前，慕天凝打量了他半晌，輕輕咦了一聲。
蘇玉塵後背靠在床頭上，狹長的鳳眼熠熠生輝，裏麵帶著笑意：“怎麽了？”
慕天凝誇張道：“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
“你的氣色好了不少，而且……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老實說，昨晚是不是做了什麽美夢。”
蘇玉塵低低笑了起來的，鳳眼彎彎，波光瀲灩，半邊胡子難掩光輝。
慕天凝看呆了，這人經過她這些天的蘊養，臉上漸漸長肉了，瘦脫了的麵相回來了一點。
但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移不開眼。
怪不得世人說青皓戰神有傾國之貌，絕世風華，閻王之心！
她在宮中見過蘇玉塵，記住了他樣貌，卻急急撇開眼，一心想著蘇浩乾，不敢有半分遐想，哪裏會細細琢磨世人傳言。
此時孑然一身近看此人，便覺得心快跳出來了。
若是給他養好了，不知能恢複他曾經的幾分風華？
她暗暗措手，有點迫不及待了。
在慕天凝的精心照顧下，蘇玉塵的褥瘡徹底好了，氣色也越來越紅潤。
他每天最愜意的事情就是在秋日的陽光下，躺在慕天凝給他般到院子裏的軟塌上，眯著眼睛看她裏裏外外忙碌的身影。
不去想過去與未來，這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慕天凝正在翻曬剛剛從山上采回來的草藥，每天攢一點，給蘇玉塵治病做準備。
“阿凝，他在看你呢！”
崇月飄在她耳邊，用眼神示意她。
慕天凝回眸衝他笑了笑，露在外麵的眼睛彎成月牙狀，鬢邊的發絲順著秋風飄動。
蘇玉塵卻觸電了一樣把目光轉到一邊，半邊胡子遮住他的臉，睫毛微垂，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耳尖卻在明亮的陽光下紅的透亮。
慕天凝欣慰的點點頭：“我總算能給國師大人一個交代了，你看他的精神狀態多好，過幾日便能給他治療筋脈了。”
崇月卻哈哈大笑，眼中一片戲謔。
她不解側目：“你笑什麽？”
崇月忍住笑，麵具後麵的眼睛依舊彎彎的：“我當然是在為你慶祝啊，你這些日子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慕天凝驕傲的揚著腦袋，嘴角翹起：“那當然，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