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為什麽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媽！”我流著眼淚不停問她，“況且當初孫家認回羅燃的時候，孫家不是已經出資扶持羅氏了嗎？你們為什麽還要這麽做，為什麽！”
“因為羅氏需要的錢太多了！”羅成突然大吼，“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羅家根本保不住！”
“嗬，這全是羅燃的傑作。”他冷笑道，“他自己走了，還不忘把羅氏拖垮……羅氏從前的老人都跟著他離開，羅氏就隻剩了一個空殼！”
“孫家的扶持？孫家的扶持遠遠填補不了這個漏洞，你明白嗎！林七月，你別怪我跟媽媽，要怪就怪羅燃，是他造成今天這一切！”
“不，不是的……”
我步步後退，腦子裏一團混沌。
這場恩怨裏沒有贏家，人人鬥的頭破血流，結局卻是兩敗俱傷。
我一陣暈眩，小腹突然絞痛，痛的幾乎失去知覺，忽然兩腿之間冒出一股熱流……我倒在地上，無意間摸到血的粘稠。我一下子有種被抽空的痛楚。
我耳邊一片混亂，朦朧中看到有人朝我揮舞著匕首長棍，又有人擋在我身前……砰的一聲巨響，旁邊的玻璃櫃子碎了，一地殘渣。
空氣裏漂浮著血腥的味道。
不一會兒外麵響起尖銳的警笛聲……
我慢慢失去了知覺，靈魂好像抽離了身軀，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昏迷之前我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媽”，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度醒來時，躺在醫院裏，四處彌漫著哀傷和消毒水的味道。很多人圍在我床前，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羅燃，彭子木，蘇曉棠，許楠……他們焦急而哀切的看著我，可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摸到小腹的位置，那裏已經平坦了，而且傳來陣陣墜痛。
“孩子……”
“七月！”蘇曉棠上前握住我的手。她對那幾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出去。羅燃一直不肯動，是彭子木和許楠硬把他拽出去的。吵嚷了一陣後，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我看到蘇曉棠微紅的眼圈。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像天邊烏雲一樣沉甸甸的。
蘇曉棠靜靜看著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七月，你聽我說……其實你這次懷孕，純屬意外，沒有做好準備，身體條件不算特別好。這種情況下即便孩子出生了，也不會很健康的……”
“所以……”
“所以流掉沒有什麽可惜的，是嗎？”我眼淚忽然止不住，心像被送進了絞肉機。
話是這樣說，可這種切膚之痛，又有幾個人能釋懷？
“七月。”蘇曉棠安慰我，“你和羅燃還年輕，你們還會再有孩子……”
“彭子木呢？”我木然看著她，“子木哪去了？把他叫進來，我有很多話要問他。”
蘇曉棠拗不過我，隻好把彭子木叫來。彭子木進到病房，身後還跟了兩個警察。他也穿著一身製服，銀質警徽閃閃發亮，透著無比的莊嚴肅穆。
他跟身後兩人打了個招呼，轉而問我，“你好些了嗎？警方需要你的筆錄。”
我點點頭，努力撐起身子。
彭子木拍拍我肩膀，輕歎一聲。一瞬間我淚如雨下，抱住他大哭起來。
“七月，別這樣。”他輕撫我後背，“堅強點。”
“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發生什麽事！”
彭子木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他早就盯上羅家了，原來，羅家跟孫家早有淵源。
走私的事情一直是沈棠和羅成暗中操作，他們聯合李樂英，這麽多年賺出了天文數字。他們不光走私貨物，還養了一批打手，充當蛇頭，在東南亞各國之間販賣人口。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因為無論當初還是現在，羅氏被羅燃死死把控著，他們得不到任何好處，隻能鋌而走險。
然而碰巧的是，羅燃竟是孫家一直在尋找的孩子。
而李樂英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多年來她隻有一個正房太太的名分，卻沒有一個孩子，孫程對她恭敬有加，卻不是丈夫對妻子的那種疼愛。孫程除了家裏該有的開銷，一分錢都不給她，她隻能通過旁門左道賺錢。最開始是放高利貸，後來跟沈棠和羅成一起，參與國際走私。
“開始他們是在雲城一帶活動，所以我在雲城工作那幾年，是在收集證據。”彭子木低聲說，“後來他們回了江州，我們通過種種跡象分析，把目標定為羅燃。”
“當我以為羅燃是主謀時，我心裏也很難過。他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的人品我信得過。就算他再壞，他也不會做違犯法律的事。”
“可之後繼續追查，一直追查到東南亞，沈棠和羅成才漸漸浮出水麵。這部分的證據，多虧羅燃提供。”
“什麽？”我一驚。
彭子木溫和的看著我，輕輕點了點頭。
“自從來到星城後，羅燃變的神秘，行蹤不定，其實都是在追查李樂英他們的犯罪證據。”彭子木說，“他說……他不敢跟你親近，也不敢告訴你這些，就是怕你知道會擔心，也怕李樂英看出他還在乎你，暗中對你下手。”
“你覺得羅燃變的像個魔鬼，就算你們結了婚，他也從不陪在你身邊，對嗎？”
“是……”我咬緊嘴唇。
“七月，”他輕歎，“他不是不陪你，而是因為他在星城，身不由己，他怕連累你！”
我的心仿佛沉入海底。
一閉上眼睛，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嘩嘩往下落。我把臉埋在枕頭裏，思緒還是一團混亂，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麵對這件事。
寬容，饒恕，救贖？
我做不到。
因為在這期間，我失去了腹中孩子！
“李樂英已經被控製了，她交代了一切。”彭子木輕聲說，“羅成也在接受警方詢問。可是你母親她……”
“她怎麽了？”
“李樂英想殺你的時候，她擋在你身前，被李樂英推倒，撞在一個玻璃櫃子上……玻璃櫃子碎了，割破她的動脈，她已經當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