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你……你簡直荒唐！”孫程大發雷霆，跺著腳指著他鼻子罵，“你不孝！”
“我不孝？”羅燃眼睛一眯，冷冷笑道，“對，我是不孝。因為我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來孝順您。畢竟把我從小養大、讓我接受最好的教育，給我最好平台的，是羅家！”
“而您呢？除了是我生父，您還有什麽身份？”
孫程瞪著他，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片刻他突然往椅子上一倒，頭仰到後麵去，表情痛苦，身體抽搐。
醫護人員立即上前做急救。
孫家有一個十分強大的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裏應付孫老爺子的突發情況。
家裏頃刻間亂成一團，孫程的原配太太狠狠瞪了羅燃一眼，剩下的人要麽急於巴結，或是帶著什麽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都圍在孫程身邊。
隻有孫瑞娜呆呆站在原地，陸染躲在她身後。
“羅燃……”孫瑞娜臉色焦急，“你，你把父親氣成這樣，你……”
“你也認為我不孝？”羅燃輕哼一聲，“嗬，我沒順遂你們的意願，我大逆不道！我連結婚這種大事都征詢家族的意見，就這麽擅自做主，簡直罪無可赦！是嗎？”
“可你們呢？”他反問，“當初你們強迫我放棄羅氏，放棄我一手打下的江山，強迫我離開江州跟你們回東南亞，硬要把我帶回來當聯姻工具、當擋箭牌！你們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孫瑞娜怔忡不語。
我心頭一動，不由得緊緊握住羅燃的手。他是被逼急了，他這段時間的隱忍終於在這一刻集體爆發。
其實他說的對。
孫家要他認祖歸宗，可對他而言，哪裏是祖哪裏是宗？對他而言江州才是他的故鄉，羅家才是他的家，羅氏是他一手打拚的天下，他說放棄就放棄，誰問過他的感受呢？
孫程重重呼出一口氣，劇烈嗆咳幾聲，歸於平靜。
剛才忙亂成一團的人此刻也都稍有放鬆。主治醫生低聲叮囑孫太太幾句，就帶著醫療團隊退出去了。
晚餐誰都沒心情吃，都怔怔坐在各自座位上，聽候孫程發落。
孫程慢慢直起身子，眼睛有了聚焦，緊盯著我跟羅燃。
“董事長。”羅燃先發製人。
他連一聲父親都不叫，直接喊他董事長。
孫程臉色變了變。
“我已經跟七月結婚了，這是事實，無法改變。”他麵色清冷，“而且以孫家的勢力，至少在星城、在整個東南亞都無人能及，孫氏沒必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更不需要用聯姻這種手段來鞏固地位！”
“是啊……”飯桌上不知是誰小聲應和，“尤其羅總接手這段時間，業績量十分突出，而且孫氏股價節節上升……”
“說的也是。”孫瑞娜輕聲道。
她斟了一杯清茶端到父親手上，又把他麵前的餐碟換了個新的，重新為他布菜。
“爸，羅燃的能力確實相當出眾。他回來才接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集團風波已經平息了，集團資產也在穩步提升。”
“而李氏一直想攀附我們的。”孫瑞娜字斟句酌，“跟李氏聯姻，將來是好是壞，誰都說不準。最近還聽說李家少爺在政府裏連降兩級，仕途堪憂，要真跟他們聯姻，怕是也把我們牽累進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孫程咳一聲，“李家再落敗，家底還是有的！而且我們跟他們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
“要說家底，七月也不差。”孫瑞娜輕聲道，“七月是羅家的女兒，羅家在江州好歹也是名門，七月跟羅燃的婚姻也算是門當戶對了。況且我們集團將來也是要往江州發展的，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借助羅家的勢力。這也是當初我們幫助羅家的初衷不是嗎？”
孫程不語，眉間的擰起又鬆開，沉思許久。
我看看羅燃，他還是一貫的清冷，眼中有種對全世界的防備。
“爸，”孫瑞娜繼續道，“反正羅燃跟七月已經到這一步了，不如讓他當這個牽頭人，把集團一部分遷去江州，開拓那邊的市場？”
孫程眸色一亮，大概他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江州市場是塊肥肉，誰都想在這裏分一杯羹，即便是東南亞大財閥也不例外。
我看向孫瑞娜，她也正看著我，目光清澈，笑容爽朗。
我感激的衝她點點頭。
雖然隻是個女兒，可她在孫家地位舉足輕重，孫程也特別信任她。羅燃初來乍到，難免樹敵，而且又因為跟家人相隔太久，難以融入這個家庭……一切都是孫瑞娜在中間周旋，羅燃的日子才沒有那麽難過。
對這個弟弟，她確實盡到責任了。
不過羅燃並不領情。
“去江州？”他冷笑，“姐姐你可真是打的好算盤！我好不容易把這邊的市場穩定住，把董事會裏那幾個找麻煩的老頭子踢出去，你就要把我趕走？”
“不是！”孫瑞娜一怔，“羅燃你誤會了……”
“誤會什麽？”
“開發江州市場，是孫氏早就有的計劃。”她解釋，“不然我也不會一下子在江州演藝圈待那麽多年。而且就算你重回江州，你在孫氏的成績地位都不會變的……”
“孫瑞娜，”羅燃呼出一口氣，“你不會還把我當做那個走丟的一歲小孩吧？”
“羅燃……”孫瑞娜已經很尷尬了，但還耐著性子解釋，“你不必懷疑我，家族的規矩你知道，集團的大權永遠不會掌握在女人手裏。我幹嘛要把你趕走呢？這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是為著你和七月……”
“嗬。”
“你用不著陰陽怪氣。”孫瑞娜真的不高興了，“如果你回江州，我也回去，我繼續當我的電影明星，這總行了吧？”
“哦，”羅燃拖長聲音，“說了半天，是你自己想回去？”
“你……”
“回到江州就能時常見到陸驍了是吧？”羅燃臉色陰冷，嘴角輕勾。
他的樣子讓人害怕，也讓人反感。我這才明白孫瑞娜說的，羅燃確實變了，變成不近人情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