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屋子裏的氣氛，沉默的像塊冰。
許久，孫瑞娜輕聲道：“羅燃，你冷靜點……七月去公司，她能做什麽？”
“她什麽都會做啊！”羅燃輕嗤，“我們林大小姐，會的東西多了！況且助理這個職位又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隻要認字，誰都能幹！”
“那我再給你另調派人手……”
“我說過！”羅燃抬高聲調，“我要的是一個自己人！”
他勾唇，“一個有軟肋的人，而且那軟肋要捏在我手上。”
我怔怔看著他，不禁有些心寒。
他指的軟肋無非就是晴天，現在的羅燃怎麽會變成這樣？連女兒都可以是他的砝碼。
“林七月。”他踱步到我跟前。
一米八五的身高總帶給人壓迫感，氣場強大到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做我的助理不委屈你吧？”他似笑非笑，“你可以一邊給我打工，一邊幹回你的老本行寫新聞稿啊！你文筆怎麽樣我很清楚，集團公關部的通稿，恐怕都寫不過你。”
“你過獎了羅先生。”我直直看著他，“隻怕我太笨，寫出來的東西入不了你的眼。”
“好歹也是加州大學的碩士，對自己這麽沒信心？”他輕哼。
“對了，當初你去美國留學，那天正好是我跟思琪結婚的日子。”他故意放慢語速，“林七月，上次你錯過我的婚禮，這次我跟思琪複婚，你可別錯過了。我給你留一個前排位子！”
我緊咬著嘴唇，努力克製身體顫抖。
而心裏像是在滴血一樣的疼。
孫瑞娜攬過我肩膀，輕輕壓了壓，給我使了個眼色，然後看著羅燃說，“羅燃，我還是覺得不妥……”
“有什麽不妥？”羅燃眸色一暗，冷笑道，“我已經為孫家擋了不少事了，你也心知肚明，孫家拚了命把我找回來到底為了什麽……嗬，我都做到這份上了，想要一個自己的助理，這很過分嗎，姐姐？”
孫瑞娜閉上眼睛，她的臉色很難看，看的出來，她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人。
而羅燃那聲“姐姐”又極具諷刺。
許久，孫瑞娜終於鬆口，讓他自己的事情看著辦。羅燃看了我一眼，勾唇，沉下聲音道，“林七月，想離開江州，就跟著我去東南亞，否則你這輩子也別見女兒了。”
說完他上樓，樓上書房裏還有人在等他匯報公事。
孫瑞娜臉色蒼白，扶著額頭，她很難過的樣子，許久才得以平靜。
我心裏也很不好受。
“羅燃他……變了。”我輕聲說。
“是嗎？”孫瑞娜苦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樣。這麽多年，這個家欠了他太多。”
“嗬，其實小時候他也這樣。”我笑笑，“蠻橫霸道不講理，整天欺負我。”
“這些年羅家並沒有虧待他，我養母……也就是沈寒梅，對他是視如己出的。他一路名校走過來，從小學到大學再念到MBA，全是第一名。就連後來進了羅氏，我爸爸也對他大加讚賞，他向來是羅家的驕傲。”
“隻不過……”我低聲說，“那時候的他，無論恨我還是愛我，他都是有溫度的。”
“有溫度。”孫瑞娜喃喃重複這幾個字。
“是，有溫度，有血性，是活生生的……”
而現在的他，我能感覺到的隻是冰冷。他好像把自己鎖進一個厚重的殼，把冷漠當成對抗這個世界的保護色。
他身上再也沒有溫度了，再也不會給我一份有溫度的愛情。
“可能跟他經曆的這些事情有關吧。”孫瑞娜勸慰我，“設身處地替他想一想，他也確實難做。做了羅家三十多年的兒子，一夕之間告訴他，他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放在誰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況且真的如他所說，孫家拚命找他回來，也隻是想把他當成擋箭牌。”孫瑞娜聲音漸低，“七月，孫家不是個講親情的地方，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我握住她的手。
那一刻我倆竟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我衝她輕笑，她也微微對我笑著，許久她問道，“你會跟我們走嗎？”
“我……”我低下頭，“我舍不得晴天。”
兩天後我隨他們踏上去東南亞的飛機。
晴天還是由雲姨帶著。機場碰麵的時候，雲姨見了我又驚又喜，眼淚一下子溢了出來，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說我瘦了。
可晴天看我的眼神很陌生。
我想抱抱她，她一直往雲姨身後躲，兩隻寒星般的眼睛，對我有無限的隔閡。
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刺透，竭力忍住淚水，勉強笑著對晴天張開雙臂，“晴天乖……讓媽媽抱一下好嗎？”
她依然不理我，逼急了還會大吵大鬧。直到羅燃出現，輕輕把她抱在懷裏她才安靜下來。
“我帶她過安檢。”羅燃冷冷看我，眼中帶著幾分得意，“林七月，去了星城以後，有空多陪陪女兒，不然她很快就要不認識你了！”
我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這些年的一幕幕又閃過眼前。
從晴天出生那天，直到現在，不知不覺間竟走過六年的時光。她從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到現在漂亮的小公主，我對她的付出，實在太少了。
她一晃長這麽大，我卻記不起她小時候的模樣。
上了飛機之後，心口還在隱隱作痛。我不時往羅燃那邊看看，他跟女兒不知在說什麽，把小姑娘逗的咯咯直笑。後來晴天睡著了，他細心給她蓋上毯子，又把頭頂燈光調暗，這才回過頭來看我。
我忽然對上他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隻能低下頭。
“林七月。”
他徑自坐在我旁邊的空位上。
“什麽事？”我心頭一緊。
他唇角微微勾起，“有些話想跟你說，關於去了公司總部，你該怎麽當我助理的問題。”
“哦。”我點點頭，“請講。”
“知道你都要做什麽嗎？”
我不出聲。
他貼在我耳朵上輕笑，語調陰狠寒涼：“你要做的很簡單，我有需要的時候，你要隨叫隨到……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