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彭子木輕笑：“是啊，基本結束了。不過這整件案子還沒結束，我可能還要調去其他地方。”
“到底是什麽案子，這麽神秘啊？”
他笑而不答。
我隨他去警局做筆錄，又是大半天的時間。一回到家精疲力竭，我先蒙著頭昏天黑地睡了一場，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最後的夢境中，我像是從高處一腳踩空跌進穀底。
我猛的被驚醒，這時電話鈴也響起來。拿過手機一看，上麵有八通未接電話，全是蘇言諾打來。
“七月，你……”
我知道他大概為我擔心了，忙說：“沒關係沒關係，我毫發無損。”
“我知道你肯定會沒事，但……”他歎口氣，長長一聲感慨，“事情怎麽會弄成這樣啊！”
“怎麽了？”
“娛樂新聞都要炸了！”蘇言諾很頭痛，“我混這行這麽多年，自以為大風大浪都見過，可跟你這比起來，還真是毛毛雨。現在連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公關手腕！”
這也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打開新聞，鋪天蓋地而來的全是陸驍用槍指著我腦袋的畫麵。這件事情連起來看，不亞於一部警匪大片。網友們討論的熱熱鬧鬧，那些平日裏看我不爽的女明星趁機買水軍，我的個人頁麵下方一片排山倒海的奚落和辱罵，就連蘇氏傳媒總部的網站都幾近癱瘓。
這場動蕩確實不小，而我，也因這場動蕩徹底退出了演藝圈。
跟蘇言諾告別那天，他許久沒說話，目光裏盡是惋惜。
“沒什麽可惜的。”我痛痛快快簽了解約書，“其實我本來就不適合這個圈子……這次陸驍一倒台，他身後的勢力也都跟著倒了，他以前的死對頭當然要趁這個機會打壓他。牽涉的利益方太多，肯定要以我的隱退讓這件事告一段落。”
“你能看得開就好。”蘇言諾輕聲道，“七月，不然你先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去了再……”
我微笑著搖搖頭。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不想再在這圈子裏了。”我無奈，“說實話，這圈子裏的人必須智商情商極高，而我……這兩樣奇缺。”
“說什麽呢！”他笑笑。
“我說……”我看看他，“恐怕也隻有唐敏那樣的才能在這個圈子裏長久。”
“沒錯，混這個圈子就得無情無義。”蘇言諾感歎，“陸驍這次出事，唐敏隻字不提，還等著風光大嫁呢。”
以後她就是我嫂子了……雖說跟那個家沒什麽感情，可畢竟也得時不時回去看看媽媽，跟唐敏還是要抬頭不見低頭見。
真有點頭疼！
“對了七月，”正要離開，蘇言諾叫住我，“你……去看過陸驍嗎？”
我一怔，心裏不怎麽好受。
“我去看過他。”他聲音低下來，“他說……他說想見你一麵。”
我沉默片刻，突然覺得好笑。“你說我這什麽命啊！親哥哥和未婚夫聯合算計我，一人綁我一次，還總要跟我糾纏不休！”
不過最終我還是去看了看陸驍。
他瘦了一點，臉頰微微凹陷，在裏麵也睡不好吧，眼底的烏青色十分濃重。胡子也有幾天沒刮了，整個人看上去有點頹廢。
我在他對麵坐下。
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就是曾經叱吒商場、連羅家都不放在眼裏的陸驍。
他衝我輕笑，示意我拿起話筒。
“好嗎？”沉默許久，他低啞著嗓音擠出這兩個字。
我點點頭，想說話的那一瞬間突然哽咽。
我願意相信他曾真心對待我，那段時間他也的確很體貼，我也確實想過，要把自己後半生交付給他。
可當目光落在他左肩，我的心又狠狠揪起來。他對我的欺騙是心頭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
陸驍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無奈。
“七月，”他說，“事已至此，我知道跟你說什麽也沒用……可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算了。”我看著他，“我們之間是一場錯誤，從今以後，我們誰都不欠誰了。”
“是，誰都不欠誰。”他喃喃低語，“七月，你是個好女人，你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今天我也推心置腹跟你說一句，當初一見到你，我確實把你當成了她……”
我心頭一顫，鼻子有點酸酸的。
“後來我發現，你跟娜娜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你身上那些不同於她的特質深深吸引我，我也一度以為，我愛上了你……可最終當娜娜出現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從未有一刻忘記過她。”
我輕笑，聲音發澀：“謝謝你肯對我坦誠。嗬，也謝謝你肯放過我。”
“你還會去找羅燃嗎？”
“我不知道。”我低聲說，“現在沒心思考慮這些。我可能要離開江州了，所以今天來，也是想跟你告個別。”
“離開？”他微怔，“是因為我？這次的事，對你影響很大吧……”
“也不全是。總之演藝圈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也想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陸驍低下頭，眼底湧動著複雜的情感。他抬眼看看我，嘴唇顫動幾下，最終千言萬語隻匯成了那四個字：“多多保重。”
“會的。”我笑了笑。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他看著我，“七月……拜托你幫我照顧好陸染。”
“陸染現在已經回到她媽媽身邊，有媽媽照顧她。”
“你不明白。”他說，“孫家是什麽情況你也都親眼看到了，那邊的風俗就是重男輕女，不管多富有的人家，女孩子在家裏根本沒有地位。我是擔心……”
“你擔心陸染在外公家會受欺負？或者命運也像家族裏其他女孩子一樣，到了年紀就當成商業聯姻的犧牲品？”
他深邃的眼眸寫滿擔憂。
陸驍雖然算不上好男人，可公道的說，他是個好父親。陸染是被他捧在手心長大的，他現在唯一的牽掛，也就是這顆掌上明珠。
“還有蘇言諾……”他低聲說，“我知道她跟蘇言諾的關係，雖然我一直沒挑明，但不代表我就讚同。蘇言諾大她很多，又是蘇氏老板，身邊女明星無數……”
“你都放心吧。”我靜靜看著他，“陸驍，我保證會看好陸染，而且蘇言諾不像你想的那麽複雜，他對陸染是認真的。”
我在麵前那塊透明擋板上敲了敲，輕輕衝他笑了一下。陸驍愣住，繼而眼眶微紅，緩緩抬起帶著鏈銬的手，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
他用唇語對我說那兩個沉重的字：謝謝。
我同他告別，走出看守所。那一瞬間我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這場不算太美好的夢，終於結束了。
馬路對麵有輛車子停在那，滴滴按了兩聲喇叭，我看過去，一個年輕俏麗的姑娘下車跑過來。
“陸染？”我一驚，“你也來了？”
“我知道你今天會來看爸爸……”她咬咬嘴唇，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忽閃著，“林老師，媽媽想請你去家裏坐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