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沒想到路上又下起了雨，雖然不大，但我倆到家也淋了個濕透。
我帶陸染匆忙換了衣服，坐到客廳地毯上，又打開了暖風。
“沒想到這身衣服還派上用場了。”我笑著對她說，“我買了一直沒穿。”
她低頭看看這身水藍色家居服，胸前還有三隻露著牙的小鬆鼠，哭笑不得的看著我，“林老師，沒想到你一顆童心。你穿這麽可愛的家居服，你男朋友提的起來‘性致’嗎？”
“哎，你這孩子……”
“別叫我孩子！”她眨巴著大眼睛，“我都十六了，早就不是孩子了。你們成年人之間那點事，我一清二楚！”
我啞然。
不過也是，她成長在那樣的家庭裏，肯定是個早熟的孩子。我確實不能再把她當個孩子看。
我輕笑，起身走到酒櫃旁。羅燃在這裏存了不少酒，都是有了年份的。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陸染突然尖叫，“哇，1982年的拉菲？”
“天哪，這個厲害……1990年的羅曼尼康帝！”
“還有勃艮第！”
她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像是發現什麽新大陸，興奮的臉都紅了。
“林老師！”她興高采烈的，“你男朋友真有品位！這些酒，我隻在我老爸的私人酒窖裏看見過。但也隻是看看，他從來不讓我動！”
“你……都認識？”這下輪到我驚的目瞪口呆。
“是啊。”她很自然的點點頭，“我爸就是用這些酒裝紳士騙女人的，看上哪個就把人家帶去酒窖，喝兩杯……事就成了！嗬！”
她笑的有些嘲諷。
而那笑，也讓我有些心疼。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我拍拍她肩膀，“你比我懂，那你選一瓶吧。”
“真讓我選？”
“選吧！”我說，“答應了你，要給你補上那頓酒的。”
她選了瓶98年的梅洛。
開瓶，醒酒，緩緩倒進杯中，慢慢在手裏晃，看著壁掛，輕輕嗅一下……
一連串的動作，她做的純熟而不張揚。
我驚訝無比，“看來……你心理年齡一點都不止十六歲。”
“那當然！”她得意的笑笑，“對了，你男朋友不會介意吧？我們就這樣私自動了他的酒……”
“他不會介意的。”我搖搖頭，又鄭重的跟她說，“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
“怎麽可能！”她轉轉眼睛，壞笑起來，“林老師，你跟我不老實哦！他要不是你男朋友，怎麽有你家鑰匙，還來給你做飯？哦……是不是他在追你？你們現在是友情之上，戀人未滿？不過他做飯真的很香，人也長得帥，你不考慮一下接受他？”
“喂！”
我實在受不了這丫頭一連串的問號，急忙轉移話題，“算了，不要再說他了！說說你，這兩天怎麽回事？無故曠課，你已經進了好幾個老師的黑名單了。”
她無精打采的垂下腦袋，靜靜盯著杯中紅酒。
許久，她輕聲說，“林老師……我爸都不管我了，你還管我幹什麽？”
我輕撫她後背安慰她，“爸爸怎麽會不管你？你現在這個年紀，正是叛逆期，肯定覺得家長做什麽都是錯的。其實爸爸很愛你。”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今天就是他把我趕出來的！”
“什麽？”我一怔。
她神色黯淡下去，沒多會兒，她掏出手機，翻了翻，然後遞給我。
她翻出來的是一條新聞，而這條娛樂新聞我有印象。
當紅女星迅速結交富豪，想借此機會嫁進豪門。
當時看這新聞的時候我也隻是一笑而過，並沒在意，這種事在娛樂圈層出不窮。可我萬萬沒想到，這新聞的男主角竟是陸染的父親。
“知道我爸有多花心了吧？你看這照片……”她低聲冷笑，“嗬，拍的可真清楚，佳人在懷呢！你知道嗎，那女的今年二十四，比我大不了幾歲！他怎麽下得去手？”
“陸染……”我不知道該怎麽勸她，“這個……畢竟是你爸爸的私事，你父母已經離婚了，你即將成年，就別再幹預他……”
“我就是不甘心！”她咬牙切齒恨恨說道，“他為這麽一個妖精，都把我掃地出門了！”
“陸染。”
我捏捏她肩膀，我才發覺她很瘦，瘦的肩胛骨都突出來。
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一個花心的父親，一個挨不到邊的母親，還要隨時麵對父親外麵那些鶯鶯燕燕，麵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人，登堂入室……
我讓她靠在我肩上，她溫順的模樣，讓我突然想起我的女兒晴天。
我不禁心酸，勸她幾句，“陸染，別跟父母計較了……有時候你會發現，他們確實很多地方不如你意，可他們也有苦衷。”
“還有，”我捧起她的臉看著她，“那個家是你父親的家，並不屬於你。”
“你說什麽？”她有些激動，“那怎麽不是我的家？我在那裏生活了十六年！”
“那個房子是你爸爸的，那個家是你爸爸給你的。你在那裏生活，因為你是他的孩子，他有義務撫養你。可等你滿十八歲之後，你成年了，他就沒有再撫養你的義務。那時候你就該獨立，去建設自己的家！”
陸染微微怔住，她的嘴唇一動一動，像是在重複我的話。
也像是在咀嚼我這些話的含義。
半晌她垂下眼皮，喃喃的說，“原來……那不是我的家，原來是這樣……”
“沒關係，”我拍拍她肩膀，“你會通過努力，擁有自己的家。而且你的家不一定比你爸爸的差。”
她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林老師，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那是因為他們想巴結你爸爸，在你麵前，當然選好聽的說。”我微笑的看著她，“你看，你連聽什麽樣的話都要受製於你爸爸，你還敢說那個家是你的嗎？”
“你們陸家所有的錢，都是你爸爸一點一點掙來的。他有權支配他的財產，他可以把錢給你，更可以把錢給他喜歡的女人。這些財產，你有繼承的權利，但你爸爸沒有全部都給你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