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哦，你是她老師啊？”工作人員上下打量著我。“那你要好好管管你這學生！太不像話了！”
“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嗎？”
“小小年紀，還拿著學生證呢！非要出來買酒喝，你說氣人不氣人？”工作人員無奈，“老師，我們也是給人打工的，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學校有規定，學生不準喝酒，要是我們把酒賣了出去，被發現了，這工作可就丟了！”
我點點頭。
再看看一旁的陸染，她緊握酒瓶子，高昂著頭，稚氣的小臉上充滿倔強。
“把酒放下，”我對她說，“聽老師的話。”
“不！”她瞥我一眼，嘴角又蘊著嘲諷。
我有些生氣，聲調也抬高了許多，“放下！”
“陸染，我知道你已經轉學多次了，如果你真的不怕學校把你家長找來，真的不怕再多一次轉校記錄，那你盡管在這破罐子破摔！我不會管你！”
她身子一顫，狐疑的目光看向我，似是在猶豫。
我猜盡管他們父女關係不好，她仍然是忌憚她父親的。
“不瞞你說，我是蘇言諾的朋友。”我直視她的眼睛，“我也知道你爸爸跟蘇言諾關係匪淺，所以你該明白，我聯係到你爸爸並不是什麽難事。”
“林老師……”她小聲說，“你……你不會真要把我爸叫來吧？”
“看你表現。”
她低下頭，咬著嘴唇，最終一步一步，動作緩慢的把那瓶酒放回貨架。
我看到她眼圈紅了，眼眶裏盈著淚。接著她低頭衝出了圍觀人群，像逃難似的頭也不回往前跑。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在拐角處追到她。
“陸染！”我拉住她的手。
“別碰我！”這個高個子女生，看上去瘦弱，可力氣卻大的驚人，把我推的一個踉蹌。“你別過來！你和我爸是一夥的！”
“你誤會了，陸染。”我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根本不認識你爸！剛剛那麽說，隻是想讓你快點把東西放下！”
她轉轉眼珠，“但你是蘇總的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不假，但我們關係沒有好到一個電話隨叫隨到的地步！”
“真的？”她步步後退，有些慌亂，“不……不，我不相信你了！你們是一夥的！”
我一直弄不明白她口中這個“一夥的”到底什麽意思。
“我說的都是實話，陸染！”我大聲說，“如果我真想通知蘇言諾或者你爸，剛剛就不會進去幫你解圍，在門口看到你買酒，我悄悄打電話就是了！”
她想了想，情緒平和一些，慢慢蹲在地上，兩隻手環抱著雙膝，像隻無家可歸的小流浪貓。
我頓時心生憐憫。
見她穿的單薄，我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走，”我扶她起來，“想喝酒是吧？來我家。”
“你？”漂亮眼睛充滿疑惑。
“嗯，”我點頭笑道，“便利店不讓賣給學生酒，可我們在家裏喝，沒人管得著吧？”
陸染睜大眼睛看著我，臉上還帶著淚痕。我拍拍她肩膀，帶她往車站走。
我才發現這位大小姐竟是第一次坐公交車，而且生活能力相當有限，就連一進我家門，她都不知道要彎腰從鞋櫃裏撿一雙拖鞋。
“站在那幹嘛？”我問她。
她一臉無辜，“怎麽沒人給我換鞋？”
我歎口氣，找了雙拖鞋給她。她進來以後東看看西望望，輕笑起來，“老師，你的家不大，但布置的挺有感覺！嗬……院子裏還有個木頭秋千！”
我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點新奇的事務，就能把她從剛剛的不愉快中拽出來。
“老師，你家還有飯菜的香味！”她伸長脖子嗅了嗅，“好香啊！我都餓了！”
我正在樓上房間換衣服，聽她這麽喊，急忙下樓來看，果然聞到一陣飯香。
接著看見某人從廚房端著盤子出來。
“啊！”陸染嚇了一跳，慌慌張張躲到我身後。
我也吃了一驚，同樣吃驚的還有羅燃。
他看著我們兩個，目瞪口呆了老半天。桌上已經擺了幾個菜，有魚有肉，有烤雞翅，還有一碟蟹黃燒麥。
“你……你怎麽來了？”我輕聲問。
陸染從我身後探出小腦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老師，原來你不是一個人住？那你別把我帶回來啊……你看，我是不是要打擾你好事了？”
“你這孩子！”我瞪她一眼，“別的本事沒多少，怎麽油腔滑調的？”
“算了林老師……”她嘻嘻笑著，往門口跑，“那個……我先走了！你放心，我身上有錢，我也學會坐公交車了，我會安全回到宿舍的！”
“喂，陸染！”
“我走了，我走了！”她迅速換好鞋，撒腿就跑。跑到院子裏還不忘揮揮手笑道，“林老師，我不會說出去的！”
“哎……”
“我知道，回宿舍一定給你打電話！”
說完，這家夥跑的無影無蹤。
我站在原地，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羅燃拍拍我肩膀，我一怔，回過神來，緊接著對上他深邃的雙眸。
“你怎麽來了啊？”我坐到餐桌旁，有些責怪的看他，“來之前也不說一聲！”
“我也不知道你有客人。”他淡淡回答，“再說，這本來就是我的家。”
“哦，對。”我輕笑，“這本來就是你的，所以我該搬出去。”
“林七月！”他加重聲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住我。
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你別搬……下次我來的時候，給你打招呼就是了。”
這樣的羅燃，讓我挺不適應，也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情。
“吃飯吧。”他牽牽嘴角，“我特意做的。”
“怎麽做這麽多？”我拿起一隻燒麥，咬了一口，還是那種絲絲入滑的鮮香味道。
羅燃笑道，“你忘了？那一年……就是今天，我在伊比亞找到你的。”
我的心狠狠一顫。
“自從那次找到你，每年這個日子我都會慶祝一下，不管你在不在我身邊，我都要做一盤蟹黃燒麥給自己……在我看來，這個日子是我們的紀念日。”
他的眼睛似辰星，緊緊盯著我，“隻屬於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