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雲姨麵露難色。

  “其實……我不該多嘴的。”

  “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忘了嗎?上次我跟你說過的。”

  經她這麽一提醒我想起來,那次在騎馬場,我驚訝羅成身體恢複的這麽好,雲姨告訴我他做過兩次手術。但有一次手術過程中突然大出血,危及生命,羅燃的血型又完全對不上號。

  羅氏畢竟人多口雜,這事不知從誰那裏走漏了出去,就有人私下議論,說羅燃可能不是羅正新的兒子。

  我心頭一動,好像看到希望,又覺得這事不著邊際。

  如果羅燃真不是羅家的人,我那爸爸這些年幹嘛一直重用他?

  “你別往心裏去。”雲姨輕聲說,“到底是怎樣,誰都不敢亂講。我隻是告訴你,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就別再自尋煩惱了。林小姐,我照顧你這麽久,你又跟我女兒差不多大,我也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看到你這樣,我很心疼!你知道自己瘦了多少嗎?”

  “林小姐,”她拍拍我肩膀,“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晴天啊!感情什麽的都是虛無縹緲,孩子才是最真實的!”

  我抬眼看看她,眼淚嘩嘩落下來。

  雲姨說的沒錯,孩子才最真實。

  我看看晴天,無論如何我該為這個小家夥堅強起來。

  對羅成我沒有什麽兄妹之情,沈棠的身份太過意外,我一時也無法接受。至於羅正新,這些年他可有可無,就算是我的親生父親又如何?對我而言他的存在感還不如林大成。

  但羅氏和財產,是真真切切擺在麵前的。

  我既然姓羅,這些東西理應有我的份。我要養孩子,就必須爭取自己應得的利益。

  再次爭奪這些的時候,我不再是個弱者,不是誰的利用工具。我不再是羅家的養女,而是羅家真正的大小姐。

  我抱著晴天在海邊散步,海風吹亂我的頭發,卻把我的思路吹的越發清晰。

  晴天突然啼哭,我猛的回過神,驚覺膝蓋以下冰涼,原來自己正踩在水裏。

  現在是漲潮的時候,我腳下一滑,整隻腳陷進流沙,往外掙紮相當困難。

  “喂!”突然一股力量攫住我胳膊,“別做傻事,快上來!”

  這個聲音很耳熟。我回頭一看,他也愣住,急忙用力把我朝岸上拖,“先上來再說!”

  幸虧有他,我和晴天平安無事。

  起風了,浪潮越來越大,還下起了毛毛雨。他拖著我奮力跑,一口氣跑到車旁邊,把我塞進去。

  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晴天哄好。

  “你傻不傻?有什麽坎過不去,帶著孩子出來自殺嗎!”

  我被他吼的一怔,呆呆看著他。

  彭子木……

  這個人好像是我上輩子的記憶。一年多沒見,他好像胖了點,還是敦厚老實的樣子,給人安全感。

  而且眼中急切的關懷,一點沒變。

  我心頭一陣感動,不好意思的衝他咧咧嘴。

  “怎麽?你以為我是出來自殺的?”

  “不然呢?”

  “我告訴你我帶著孩子出來散步,你信嗎?”

  “林七月!”

  他看著我,重重歎出一口氣。


  忽然一隻大手覆在我手背上。

  “七月,”他看著我的眼睛,“如果真有什麽困難,我陪你一起麵對。但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千萬好好活著,聽明白沒有?”

  我眼眶驀地濕了,心裏湧過一股暖流。

  又覺得我實在對不起他。

  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羅燃的,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自從他上次出了車禍,我就跟他失去聯係,直到後來聽羅成說車禍之後一直是洪棗在照顧他,我決心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我是配不上他的。

  可現在他又出現了。

  還是以這麽溫暖的姿態。

  我低下頭,眼淚掉在他手背上。他輕輕幫我拭去,把我和晴天一起擁進懷中。

  我告訴他我不想在羅家待著,那裏的氣氛讓我覺得壓抑。他沒多問,還像從前一樣熱心幫我找房子。

  他警隊一個同事辭職了,正巧空出一間小屋,就在他家對麵。他立即幫我租了下來,沒幾天我就簡單收拾了東西搬進去。

  沒想到他動作這麽迅速,早就把那裏都打掃幹淨。

  還有一張小小嬰兒床,很是漂亮。

  “謝謝你,子木。”我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這麽多。”

  “別客氣。”他看著我,“不管怎麽說,還是朋友。”

  我低下頭。

  我終究還是欠了他的。

  那段日子我過的很舒心,彭子木悉心照料,我很快走出陰影。

  他白天上班,晚上回來幫我一起照顧晴天,有時孩子夜裏哭鬧,他就來敲門,不眠不休的把孩子抱在懷裏哄她睡覺。

  晴天越來越喜歡他,八個月大的時候,她能咿咿呀呀的說些嬰兒話,朦朦朧朧的喊出“媽媽”,我激動的快掉下眼淚,抱著她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結果她小腦袋一歪,衝著彭子木喊了一聲,“爸爸。”

  氣氛猛然沉默下來。

  我倆互相望著,有些尷尬。

  彭子木低下頭,臉有點紅,坐在那裏搓著手,而後吃吃笑了一聲。

  我心裏挺不是滋味。這段時間他照顧我們,晴天跟他很親,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爸爸。

  可這樣對彭子木並不公平。

  我把晴天放進搖籃,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還沒想好說什麽,他卻先開口道,“別放在心上,小孩子的話……童言無忌嘛!”

  誰知晴天揮著小手,墨黑的眼珠似兩顆黑葡萄,模糊不清的又叫一聲,“爸爸!”

  彭子木笑起來,走過去抱起她,親昵的蹭蹭她的小臉蛋。

  “子木,”我說,“這段時間麻煩你,實在抱歉。”

  “說什麽呢?”他看看我。

  “我說,我們不能再這樣麻煩你了。”

  “七月……”

  “你為我做的太多了,而我沒法回報你。”

  如果麵前有個地縫,我一定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嗬,”我無奈的笑,“你連這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子木,這周圍住的都是你警隊同事,這些天我已經聽到很多風言風語,再這樣下去,你怎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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