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爸。”我輕聲叫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我按你的吩咐，把你要的都帶來了。”
“箱子裏是五百萬，你可以打開看看。還有……”
“你身後是誰？”林大成酒醒了不少，又恢複慣常那種陰冷的眼神。
“是……媽媽。”我小聲說，手心捏足了汗，“你不是讓我把媽媽找來嗎？”
“真是你媽？”他挑挑眉，滿臉的不相信，“嗬，寶貝女兒……別想騙你老爸！你才說你跟那賤人二十多年沒見，怎麽這麽快就把她找來了？”
“爸……”我心髒提到嗓子眼。
他所提的一切條件都是在試探我？
他到底居心何在！
“爸，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羅燃還躺在地上，整個人看上去很蒼白。
我實在無法按捺想跟林大成同歸於盡的心情。
“爸，”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編著謊，“是這樣……我跟媽，其實也就是最近才相認的。是羅燃幫我找到了她。”
“羅燃？”林大成眸色一暗，“就這小子？”
“嗯。”我緊張的汗毛倒豎，強忍著眼淚，“羅燃對我很好。他愛我，不管我想要什麽他都竭盡所能……我隻是有一次無意中提到想見見親生母親，他就費盡心思幫我打聽媽媽的下落，終於找到了她……”
“哦，這麽說，這小子對你還算有心。”
“是。”
“七月，你要跟定他了？他將來肯定不會娶你，你是見不得光的！”
我抬眼注視著他，心裏疑惑的很。
他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話？
他不是從來不關心我嗎？從小他就沒有盡過責任，什麽時候，變的為我將來考慮？
林大成輕歎一聲，閉上眼睛，又睜開，緊蹙著眉頭。
他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又好像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他踢了踢身旁的羅燃，羅燃坐直身子，沉著臉一言不發。林大成彎下腰，仔細看看他身上的傷，拍拍他肩膀，“一點小皮肉傷而已，別緊張，羅二少！”
“我都已經給你止了血，放心，死不了！”
羅燃瞪他一眼。
我剛要上前，林大成喝退我，警惕的抬眼看看，先把箱子慢慢拖過去。
“五百萬？”
“對，”我說，“一分不少。”
他又眯著眼睛向我身後看，“你媽……怎麽了？”
我繼續扯謊，“我怕她不願意見你，就給她喝的東西裏下了藥，把她迷暈之後，就帶來了。”
“嗬，嗬嗬……”他笑聲陰森，“不愧是我林大成的女兒啊！嗬，你老爸是個殺人犯，你這丫頭招數也不少！”
“爸，”我幾乎哀求他，“你拿了錢就快點走吧！”
“我當然會走，你不要催！”他瞪著我，隨即低下頭，把箱子抱在懷裏，輕歎兩聲，仿佛自言自語。
“七月，我這次帶你媽走，我會好好對她的，你放心吧！嗬，其實我也挺想帶著你，我也很想一家人圓滿的生活在一起，有錢花，有房子住，像那些富人一樣隨時出去遊山玩水……你做我的好女兒，嫁個好人家，將來再給我生幾個小外孫！”
我愣住。
不知是不是淚水盈在眼眶裏的緣故，我總覺得眼前的林大成，冰冷的線條朦朧許多。
我有片刻的錯覺，在那一瞬間裏，他頭一回當了個平凡的父親。
我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別給你媽蒙著頭！”林大成朝我身後走，“蒙頭不舒服，你媽有哮喘！”
“爸！”
我一把抓住他。
一半是害怕他認出那不是媽媽而是雲姨，一半是……我竟然還想跟他多說兩句。
這是我們父女這輩子說話最多的一次，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幹嘛？”林大成猛然回頭，黝黑臉上，一道疤痕觸目驚心。
“我……”我怔怔看著他。
要不要告訴他，外麵警察早已部署好了埋伏？
要不要對他說，隻要你一走出這個倉庫，就是死路一條？
我曾經那麽盼著他死，尤其在他傷害羅燃的時候。
可現在，我突然知道血緣這東西，是真的存在。
“你還有什麽事？”林大成眼神陰冷。
“沒了。”我慢慢鬆開他。
“林七月，”他猶疑的看看我，又看看蒙臉的雲姨，再低頭看手裏的箱子，“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我渾身一顫，使勁兒搖頭。
“林七月，你這死丫頭要是敢耍花招，老子先弄死你！”
他警覺起來，立即蹲下把箱子打開，上麵一層鈔票撥開，下麵竟是一摞摞白紙！
“混蛋……賤人！”林大成臉漲的通紅，箱子一把掀翻，聲嘶力竭的大吼，大掌死死扼住我喉嚨，將我抵在鐵柱子上。
我嚇得全身發軟，被他勒的眼冒金星，手腳本能撲騰。
眼前全是他猙獰扭曲的怒容。
“死丫頭，我就知道你耍花招！啊——”
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心裏的恐懼攀升至頂點！
“砰！”一聲槍響，火光四濺。尖銳的金屬碰撞聲裹挾著火花，在這陰暗的空間爆發。
林大成的手猛然鬆開，驚恐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我，“你敢叫警察？”
他掏出匕首揮過來，我低頭一躲，又被他揪住衣領。我大叫，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覺得領子鬆了，林大成一聲慘叫滾到一旁，捂著腰，目眥盡裂。
“別怕，”是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有我在。”
“羅燃？”
我眼淚不受控製的往外湧，一頭紮進他懷裏。
他身上帶著凝固了的血腥味。
他輕輕撫摸我的發，把我擋在身後，趁林大成沒從地上爬起來，他咬著牙先將雲姨推到外麵。
等他回過頭，林大成朝他猛撲過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我慌了神，看見他把羅燃撲倒，騎在他身上狠狠揮拳，咚咚的悶響，像刀刺在心口。
“林大成！”我尖叫，“你放開他！”
我瞥見掉落地上的匕首。
那時沒有多想，整個人已經失去理智。我抓起匕首朝林大成刺過去……
“林七月，你敢動我？”林大成回過頭，目光凶狠如羅刹。
我反應不及，匕首直衝著他喉嚨，狠狠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