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我像是個英雄，可我不是
讓魔劍把芙蘭送回去之後，葉暮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看向旁邊的木刀，而旁邊的木刀像是終於支撐到了極限一樣，伴著一陣輕微的‘哢擦’聲響，從中間裂開，碎成了無數的裂片，然後轟然倒地。
“暮夜先生還真的是名不虛傳啊。”隻是就在這時，葉暮的背後傳來了一陣拍手的聲音，他稍微撇過頭去，就見克裏姆特從訓練場的入口之中走了進來，不過葉暮也隻是看了他一眼，隨後說到： “克裏姆特先生，有話但說無妨，不必……跟我拐彎抹角的。”
“……在下就這麽容易被人看穿嗎？”克裏姆特輕輕歎了口氣。
“因為畢竟克裏姆特先生，您是那種……會把心思顯露在表情上的人，至少……”葉暮聳了聳肩，“大部分情況下如此。”
“不過毫不掩飾喜歡也毫不掩飾憎惡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雖然此刻我是難得的從閣下的臉上讀出了……糾結。”
“您說的沒錯，糾結，我的確是糾結。”克裏姆特抬起了手，伴著青綠色的魔力躍動，他的耳朵也逐漸變尖，接著周圍無數銘文在地上浮現，一道十二芒星疊六芒星的白色魔法陣也逐漸浮現，將整個訓練場籠罩，接著將他們兩人吞噬，而葉暮隻是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切的結束，隨後才等著克裏姆特繼續下文。
“好了，暮夜先生，現在沒有人打攪我們了……”克裏姆特盯著葉暮，“我到底該如何稱呼您比較好？”
“無名先生（葉暮登記時由於水晶顯示的姓名是？？？所以九河克傭兵分部公會的工作人員填的是無名），不敗先生（指無盡命運冒險團百分百任務完成率），英雄先生（指天堂之劍事件），還是……”克裏姆特停頓了一下，“角鬥場的零先生？”
“隨便哪個稱呼都好，”葉暮開口道，“當然如果此刻的話，還是希望你稱呼我為‘零’。”
“畢竟作為‘暮夜’這個身份，我們也許算是朋友，但是作為‘零’的話，我們應該是……”
“敵人吧。”
“……說實話，其實我並不想和暮夜先生您成為敵人，因為那對於整個傭兵工會而言將會是致命的打擊，”克裏姆特輕輕呼出一口氣，但是手邊卻取出了自己的魔杖，“而且對於您的實力……究竟如何我們傭兵工會其實並不算是很清楚。”
“隻是知道您很強，足夠強。”
“但是……”葉暮從心口之中拔出了居命，然後係在腰間，接著右手又淩空一拔，將薄暮取出係在了背上，“你現在卻是作為敵人站在我的對麵。”
“……王城方麵派來了人，”克裏姆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開口，“是……一位劍聖……”
“一位六年前，與魔族三位劍聖而戰，將三劍聖重創，卻也因此損失了雙臂的……”克裏姆特繼續開口，“擁有這世間最巔峰與華麗劍技的劍聖……”
“庫雷赫·庫萊依雷特。”
“我不知道您的實力是否達到了聖階，但是……至少我覺得您毫無勝算。”
“所以……”
“克裏姆特你的意思是？”葉暮語氣平靜的開口。
“雖然可能有些趁人之危，但是我希望閣下與無盡命運冒險團能夠成為這裏，格裏格爾的常駐傭兵工會，這樣的話我也能夠借用我的權利對您進行庇護。”
“不管您頂著怎樣的英雄之名……可另一層身份上，您是帝國的通緝犯。”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葉暮點了點頭。
“那麽您同意嗎？”克裏姆特再度露出笑容。
“抱歉……我拒絕。”葉暮眯縫著眼睛看著克裏姆特，“這的確是一個很好地提議，能夠幫助我避開麻煩。”
“但是作為交換的代價卻是……被永遠的限製在這座城市周圍。”
“這相當於另一種方式的軟禁，不是嗎？”
“如果申請的話，也是可以提供……外出的任務的。”克裏姆特苦笑了一下，但是……
由於葉暮的特殊身份，要想得到庇護的話，也隻能夠有這種方法。
“我從來沒有跟什麽人講過我的過去……”葉暮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克裏姆特，“今天就姑且當做是個例外吧……”
“畢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兩個可能要打上那麽一架，而我還不太能留住手……所以我們之間可能會出現……傷亡的情況。”
“您請講。”克裏姆特點頭致意。
“大概是……九歲的時候……”葉暮語氣平靜，“因為和父親產生了理念上的分歧，我向他宣戰，並且離家出走。”
“身無分文的我倚靠著乞討苟且偷生抵達了邊境。”
“邊境是個混亂的地方……”
“一個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的地方。”
“在那裏，因為我偶發的善意，為一夥人指明了道路，而導致了另外一個，曾施舍過我飯菜的村莊遭到了屠滅。”
“而更在此之後……我被抓到了地牢之中，作為……鬥獸的食物。”
“當然我並不可能就這麽死掉，不過那的確是……”葉暮像是露出了些許緬懷，“一段難忘的經曆。”
“我有什麽武器？一把生鏽的仿佛隨時都會折斷的匕首。”
“就這麽……殺了一個又一個畜生……然後被一個老頭子救了下來。”
“然後硬生生的跪了七天七夜，餓了拾取野果、捕捉昆蟲，渴了依靠露水和雨水……”
“讓對方應允教導我武器的使用。”
“然後呢？”葉暮嗤笑一聲，“為了活下去我真的是幾乎一刻不停的都在……學習這些東西。”
“為了活下去而學習殺人的技藝，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呢？”
“然後呢……”
葉暮顯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我隻記得我殺了那些……屠村的家夥，然後之後又殺了不知道多少人……”
“最後……”
“最後我醒來之間的記憶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我醒來的時候……我又一次被人奪走了自由。”
“我不是什麽……英雄，也許我的確像是個英雄，可我……不是英雄。”葉暮語氣平靜，“隻是個……掙紮著，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