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老林 （八十一）老大，小弟。
（八十一）
這魁梧的乞丐老大回過頭來望了望。
“咋的啦？”
“老大，我剛才看見那邊有個人影。”
此時裏麵又傳來胖和尚的聲音。
“有個人影有什麽奇怪的，又不是鬼影。”
“就是。”
說罷乞丐老大正準備轉身又進去，瘦乞丐一下就拉住了他。
“老大，我們剛才說的那些要是被別人聽見了那可怎麽辦，你沒想過嗎？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去告發我們，我們不就被村裏的那群老頭抓住了嗎？要是被人知道了，偷偷的告訴那些富商，然後商人們就會給他點錢我們不就計劃落空了嗎？要是被人知道了，我…”
瘦乞丐越說越激動。
“好啦，給我滾過去看看。”
乞丐老大聽不下去了，直接一腳踢在了瘦乞丐屁股上，瘦乞丐直接一個飛撲撲倒在地上，還好這山神廟門口都是些廢舊的稻草堆，不然，這瘦乞丐還得掉幾顆牙齒。
瘦乞丐“哎喲哎喲”的叫著，慢慢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探著頭望了望這破舊山神廟旁邊的小巷子。
“這一眼就望到頭的破巷子就這一個進出口，你還沒看見？”
這乞丐老大好像有點不耐煩了，邊說邊走了過去。
瘦乞丐看乞丐老大過來了，連忙就走進了巷子，四處看了看，走到盡頭跳了跳，也沒發現有什麽人影，周圍都是高牆，還有條臭水溝。
瘦乞丐彎了下去，看了看這條水溝。
因為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而且這裏本身就黑，蹲下去看過去就隻能看見一團黑的，裏麵彎來彎去的地形啥也看不清。
“下去看看。”
“啊？”
“我說讓你下去看看，要是人躲在裏麵呢？”
“這裏怎麽躲人，裏麵啥難聞的都有，幾年沒有水了，可能全是些老鼠蟑螂，可能還有蛇，這是個人也不會跑這裏麵去啊。”
乞丐老大聽了一臉不高興，正準備一腳又踢過來的時候，這瘦乞丐突然一下倒在地上打起滾。
“哎喲哎喲。”
“你幹什麽？”
乞丐老大用腳踹了踹瘦乞丐。
“可能是今天吃的東西已經餿了，哎喲哎喲，我這肚子，哎喲。”
乞丐老大蹲下來看了看這臭水溝口子，湊近一聞，一臉嫌棄轉身就走了，瘦乞丐眯著眼睛看了看，發現乞丐老大走了，立馬就活蹦亂跳的站了起來。
“媽的，還讓我進去，你怎麽不進去呢。”
說罷，瘦乞丐也走出了巷子。
這漆黑的臭水溝是早些年村子裏的人挖的，一直通向外麵的小河，可是近年來村子裏人們新修了排水渠，這個臭水溝就沒什麽水了，但是裏麵都是些以前留下的髒垃圾，因為很黑的一個通道，所以裏麵也沒人去愛去打掃，況且這旁邊的廢舊的山神廟，早就沒人管這一塊了，也就變成了廢舊的山神廟旁邊的廢舊的臭水溝，這臭水溝裏就住著一個“廢舊”的小叫花。
“走了。”
“噓！”
瞎子乞丐才說話這小叫花就捂住了他的嘴，然後慢慢地在臭水溝裏爬著，爬到了出口往外麵探了探頭看了看，沒什麽人影。
“剛剛差點因為你我們就被發現了。”
小叫花回過頭來小聲地訓斥著瞎子乞丐。
“今天給你的吃的你吃了嗎？”
“當然啦，可把我餓死了。”
小叫花笑嘻嘻的捂了捂肚子，這肚子都已經露了出來，衣服都是破舊的，一圈肚子都在外麵，這一爬，肚子上又沾滿了一些不知道什麽東西，黏糊糊的，她吐了吐舌頭，慢慢用手扯著拉著，自己也覺得很惡心。
“吃了就好，別把自己餓著了。”
“你呢？你是不是已經吃飽了然後把剩下的給我了。”
“我就要到那麽多。”
瞎子乞丐激動起來，感覺自己被冤枉了。
“好啦好啦，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老大了，你就要聽我的，知道了嗎？”
“小的遵命。”
瞎子乞丐把手放在胸前行禮，單膝跪地，結果一不小心頭撞到了這頂上，“哎喲”一聲抱住頭。
“哈哈哈，我說你呀，看不見就不要瞎折騰了。”
小叫花拍了拍瞎子的頭自己笑出了聲。
“嘿嘿…”
瞎子乞丐傻笑著。
“來吧，這是老大看你今天護駕有功，獎勵你的。”
小叫花從褲子裏麵掏出一個紙包著的東西，慢慢打開遞了過去，湊到瞎子乞丐的鼻子下麵。
“這是我今天去要的叫花雞？”
“對啊，你給我的時候就剩下了半隻雞了，我就剩了一隻雞腿給你咯。”
小叫花把手伸著，瞎子乞丐手慢慢抬起來，笑著點點頭，接過了用紙包著的叫花雞。
“你今天是怎麽要到的啊？我可從來沒有吃到過那家店的叫花雞，我聽你說話就知道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你不知道，這叫花雞可是出了名的，可好吃了，我平時路過聞到那味道就已經開始流口水了，誒，你怎麽一下就吃沒了啊！”
小叫花坐在這水溝盡頭，腳垂下去甩來甩去的，雙手合十望著這天空，還忍不住擦了擦口水，結果轉頭一看，這瞎子乞丐連骨頭都沒剩下，兩下就吃完了。
“我…我今天聽…聽別人說話聽到的，說這家的叫花雞很出名，我就進去拿了半隻出來。”
小叫花一臉不相信望著瞎子乞丐。
“可你是個乞丐好吧，你在門口還沒進去就要被人轟出來了，怎麽可能還讓你走進去，你肯定是去後廚偷的是不是！”
“我沒有，我就在門口，然後別人就給了我半隻沒吃完的。”
瞎子乞丐擺了擺手搖著頭。
“我告訴你，我雖然窮，可是我爹告訴過我，不能偷，不能搶，自己的身子骨要硬氣！你如果是偷的，我馬上吐出來，我不吃這種東西，再好吃也不吃！”
小叫花跪在地上，用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伸進嘴巴裏，瞎子乞丐聽了一下，聽到小叫花突然沒說話，然後又發出難受的聲音，伸手抓了抓就抓到了小叫花的手。
“別啊，我不是偷的我不是偷的。”
被瞎子乞丐這麽一弄，小叫花手差點直接捅進了嘴裏，還好她往後一倒。
“你幹嘛啊！我差點被你害死了我。”
“對不起，我，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是偷的。”
“好吧，那我就暫且相信你一次，如果是你以後做了違反原則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是你老大了。”
瞎子乞丐點了點頭。
“誒，我都說了我是你老大了，你都不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我…我叫，我叫什麽我也忘了。”
“怎麽可能，一個人怎麽會忘了自己的名字，你現在是滿口胡話，我嚴重懷疑你這叫花雞是偷的了，你走吧，我不喜歡這種愛撒謊的人。”
“不不不，我，我是真的想忘記我叫什麽。”
“什麽？想忘記？”
小叫花被說懵了，沒理解瞎子乞丐的話是什麽意思。
瞎子乞丐也沒說話，低著頭，小叫花感覺自己是不是戳到這瞎子乞丐的傷心處了。
“可是，那我怎麽叫你啊？”
“你是我老大啊，我是你小弟。”
瞎子乞丐抬起頭又笑著對小叫花說。
“好吧，小弟，那就小弟吧。”
“誒，丫頭，我記得，你不是有個青梅竹馬嗎？”
木長老和天葵走在不老林的小樹林中，踩著一節一節的石梯，天葵在前麵，木長老走在後麵。
“我哪有？”
天葵轉過來望著木長老。
“是你姐姐告訴我的，說你在鳳鳴山上有個青梅竹馬。”
天葵往左邊看了看，想了想好像知道謝香香說的是誰了，她手抬了起來摘下了一片樹葉，然後用雙手拿著橫在自己的嘴前。
接下來就傳出了一陣優美的旋律，天葵用葉子就吹出了動人的聲音，木長老也是慈母笑一樣看著天葵。
“這是他教你的嗎？”
“嗯。”
天葵低沉的回答了一句。
“看來還真有此人了？”
“啊？我…好吧，姐姐說的人我知道是誰，也不是什麽青梅竹馬，長老，隻是我和姐姐被白鳳帶到鳳鳴山後就認識了那個男孩，當時他和我差不多大，他和我和姐姐一樣，都沒有了爹娘，所以我們算是在鳳鳴山一起長大的吧。”
天葵跳了幾步，跳到木長老身旁，拉著木長老的手。
“他現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
天葵搖了搖頭。
“我這老家夥是不是又多嘴了啊？”
木長老笑了笑望著天葵，又摸了摸她的手。
“長老，大仇未報，哪裏有什麽心情談什麽兒女情長。”
“好，我不說我不說，在七香居，你上次真的親手殺了白鳳嗎？”
木長老和天葵又走了起來，漫步在小樹林裏。
“對。”
“你這計劃都隱藏了這麽多年了，記得你姐姐來不老林時我都在問她你的情況，怕你沉不住氣被白鳳那小子發現了，白鳳他啊，是雲的弟子，也是雲出走四方後收的第一個弟子，當年也是名震江湖了，所以不是一個那麽簡單的人。”
木長老好像又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歎起氣來。
天葵也是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丫頭，你查清楚了嗎？這白鳳是當年的凶手嗎？我聽你姐姐來不老林那次說過，這其中也有很多不確定的，她說她告訴你再等等，你好像不太同意。”
“長老，我肯定是確定的，而且我當時也和聖國的人接觸了，我確定了我肯定才下手的。”
天葵低著頭，看著腳下的石梯，兩人也是慢悠悠的一步一步上著台階。
“嗯，這樣最好，雖然我不了解當年發生的事，我也問了雲，他說他會調查的，但也沒啥結果，你也不錯，沉住了氣，做了一件大事，可現在我也沒想到突然冒出來影這個混蛋，又是莫名其妙對你姐姐下了手，我想他的目的沒那麽單純，謝香香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可是從雲把她送來開始，我就視為親生骨肉，我和你一樣，痛恨著，我要是能殺了他，我一定要碎屍萬段。”
木長老又咬牙切齒的說著。
“好啦，長老，別想這些了，我再陪陪你，我就要走了，我想了想，我還是跟著李三思他們去月心湖吧。”
天葵走到木長老麵前對著木長老說。
“怎麽又要去了？”
“我不放心啊，你說這幾個才初入江湖的小夥子，沒一個老大姐帶著，萬一半路沒了，到時候不是要怪我沒一起嗎？”
天葵笑了笑，這種笑是很自然的，她現在自己也感覺到自己愛笑了，愛開玩笑了，也輕鬆了許多。
現在的天葵和之前的變化太大了，仿佛像魚兒回到了大海，鳥兒回到了藍天一般，如魚得水，鷹翔於天際。
“我不管你，你自己決定吧，我老了，管的太多了，我也該休息了。”
兩人嘻笑著，笑聲清爽清脆，和不老林一樣，幹淨，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