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隻是淡淡點了點頭,表情淡淡,不過還是多看了小鈺兩眼才移開。
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皺,很快又舒展開。
像是突然想到了某件事,之後又覺得那件事不是特別嚴重的表情。
而在場的人也沒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
不在顧夏彤懷裏的小鈺是被墨禦風照顧的,給她盛湯夾菜就成了常態。
譚靈兒難得看到墨禦風突然溫柔的樣子,一臉便秘的驚悚臉。
顧夏彤早已習慣,無視譚靈兒,還幫小鈺掖了掖她的衣服,讓她吃飯更方便。
“喝湯。”
顧夏彤把墨禦風盛的湯放到小鈺麵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遞到小鈺嘴邊。
“恩。”小鈺點了點頭,張著嘴就要喝下去。
所有人沒把這當一回事,顧夏彤在看到小鈺低下頭的時候,還抽空看了看桌上有什麽小鈺喜歡吃的。
可就是這一瞬,突然間,一聲咳嗽響起來,顧夏彤勺子一重。
“咳咳——”
聲音還在咳嗽,顧夏彤看到譚靈兒驚訝至極到恐慌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麽,慢動作地轉過頭去。
勺子還在她手上,沒有掉下去,碗裏還有剛盛到碗裏的新鮮的湯。
可原本淡顏色的湯,大麵積被染成了紅色。
是血的顏色。
顧夏彤再看勺子,發現勺子上也有。
再看小鈺,就看到小鈺已經昏倒在墨禦風懷中,嘴角還掛著冷冰冰的血跡。
愣了又愣,顧夏彤眨了眨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
她聽到耳邊的譚靈兒的驚呼聲,還有墨禦風陰沉凝重的聲音。
“小鈺,小鈺。”顧夏彤看到墨禦風搖了搖小鈺,想把她搖醒。
接著蘇澈鎮定出聲,“我去打電話。”
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天旋地轉。
這一切看在顧夏彤眼中都不自覺的放慢了動作,然而現實卻隻有短短幾十秒或幾分鍾。
待回過神來,餐桌上隻剩她一個,沒有人注意到她。
恍然將,似乎想起來剛才譚靈兒過來搖了搖她。
耳邊好像還有墨禦風的叮囑。
他似乎在說,“我先帶小鈺過去,你等會兒一個人過來。”
墨禦風顯然看到她的出神,眼神放空,似乎無法接受。
於是理解地給她時間做緩衝。
人全部都走了,顧夏彤抬頭。
頭頂上暖黃的燈光在這一刻突然多了一抹慘白,是比醫院牆壁更刺眼的白色。
刺著顧夏彤的眼睛,生疼生疼。
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顧夏彤淡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可腿好像比她的意識反應還要快,站起來差點站立不穩,還是扶著桌子邊緣才將將讓自己看起來無礙。
一步一步,腳上像是灌滿了鉛,沉重的讓顧夏彤想回避。
她還記得,下午帶小鈺去了動物園,小鈺仰著小腦袋晃晃蕩蕩地問她“猴子的屁-股為什麽是紅色的,”
“蛇的身上為什麽是冰冰冷冷的”還有“孔雀開屏的時候為什麽那麽好看”。
顧夏彤記得當時她的回答。
她說:“猴子因為害羞屁-股才會紅,蛇不喜歡穿衣服身上才是冷的,孔雀美麗是因為它像小鈺,不過小鈺比孔雀還美。”
那都是她胡亂鄒的。
不是真話。
顧夏彤雙手有些顫抖地拿出包,找到手機後在聯係人上一個一個翻找。
孟衡哲的拚音首字母排在中間稍微靠後的位置,顧夏彤翻了很久。
她打電話給孟衡哲,手卻從屏幕上幾次劃開,與那個號碼失之交臂。
終於,深吸口氣,顧夏彤打給孟衡哲,電話打通。
“喂。”
顧夏彤聽見自己的聲音也在顫。
孟衡哲那邊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說話的語速有些快。
“別擔心,我手上有一個半成品的解藥,還沒來得及試驗,但小鈺這個狀況已經等不及,我剛好要來A市,剛下飛機,正朝醫院趕去,
千萬要鎮定,顧夏彤,你不能慌。”
連名帶姓的喊,孟衡哲的語氣算不上多好,但還算沉穩。
病人生病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相信醫生,把醫生的話當做聖旨不去違抗。
顧夏彤此刻就是這樣。
如果這番話是墨禦風來說,遠遠不能達到孟衡哲的效果。
顧夏彤相信孟衡哲,她一直對孟衡哲有信心,所以這一刻莫名的鎮定下來。
“恩,我沒事。”她的聲音開始平穩。
“你也過來吧,你們夫妻狀態都有點不好。”
似乎沒時間多說,孟衡哲匆匆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而顧夏彤想到了墨禦風。
那時他是最淡定的人,全場表現最值得讚賞表揚的人。
不慌不亂,一切都處理的很好。
好到所有人都以為他不需要別人安慰。
顧夏彤突然就覺得自己自私,在這種時刻竟然要讓旁人來對她進行開導。
簡單收拾了一下,顧夏彤上樓給小鈺選了幾件好看的衣服,又給墨禦風帶了一件外套,這才出門。
一路開車很穩到醫院。
是上次顧夏彤帶小鈺來檢查的醫院,隸屬於MS國際。
走進醫院,上了樓,站到手術室門口,顧夏彤看到一群人圍在那裏。
以墨禦風為圓心,所有人把他當成主心骨。
從縫隙看過去,墨禦風的背景挺得筆直,高大挺拔像是什麽都無法壓垮。
顧夏彤心裏有些震動,將帶來的東西交給一旁的李牧,自己拿了大衣走到墨禦風身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夏彤將大衣給墨禦風披上,偶爾觸及到他的皮膚,發現很冷。
沒說話,顧夏彤讓守著的這些人站遠一點。
“這裏需要清淨,也需要看更多的空氣,保鏢就留在樓道和醫院各處守著,其他人就回去吧。”
譚靈兒看了看蘇澈,蘇澈也看了她一眼,將人拉走了。
有人開始走動,其餘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也相繼離開。
空曠地走廊裏隻剩下顧夏彤和墨禦風兩個人,麵前時冰冷的手術室大門,在節能燈的照射下平白泛著一絲幽藍。
“禦風。”
說話間,顧夏彤的手已經握住了墨禦風的,將自己身上的溫度源源不斷輸送給身邊這個男人。
她輕靠在墨禦風懷中,保持著這個姿勢,實際上卻沒真正靠在他身上,沒給他增加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