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疑心病
就像蔣熙元所估計的那樣,袁維楨和瑜德妃的行事漸漸沒了控製。瑜德妃的疑心病越來越重,尤其是在她偷偷地去找過王天權之後。王天權卜算的結果亦是模棱兩可,這成了壓斷瑜德妃脆弱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瑜德妃開始在宮中,在太醫院調查當年的事,她身邊那些看似忠心的奴才宮女,後宮中那些麵目恭敬的嬪妃,好像每一個人都有那麽可疑。最後,她連看著蘇縝的眼神都開始起了變化,像是從他的臉上,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她的女兒,那是她心裏的鬼。經過十五年漫長的時間,終於從她心底最陰暗的角落裏冒了出來。
柳玫沒有想到,她當年明明是親眼看著瑜德妃掐斷了那女嬰的生命,又是她親手將小小的屍體藏在盛滿汙血的水盆中送了出去。她篤信那女嬰不可能還活著,不然也不會向瑜德妃提出那算卦的建議。可結果為什麽會是這樣?現在,她在瑤華宮的每一天都充滿了不安與恐懼。楊寧亦然。
如果瑜德妃還能信任柳玫和楊寧,也許尚有人可以規勸她一二,如果瑜德妃能穩住陣腳,也許她就可以壓著袁維楨不要這麽莽撞。
袁維楨被瑜德妃搞得也是惴惴不安,愈發心急的想要找出人來,不光在京畿折騰,連遠在錦城的霽月山莊他也沒有放過。
他先是尋由頭封了霽月山莊的幾處重要生意,又將林墨山扣押了起來,想逼他們將人交出來。
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一條線是經由雲摘硯遞到了蘇繹的手中,另一條線則是李香兒經由燕筱瀾傳給了林鈺。林鈺收到消息當即便策馬趕回了錦城。
不眠不休的回到錦城時已是三日後,而從林墨山被扣押到此時,已經是七天了。林鈺在家門口勒住馬時,已經是做好了最糟糕的心理準備,
家門口一切如舊,小虎子看見林鈺難掩激動的心情,連馬都忘了幫他牽,轉身跑進去報信了。
老門子慢悠悠地走上前請了安,拉住馬韁,看著林鈺雙眼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的胡碴,不禁笑了笑,“大少爺別慌,沒事了,老爺剛回來。”
林鈺心頭一鬆,倚在馬上長出了一口氣。
林鈺快步進了門,直奔正廳。行至廳門口便先聽見林墨山的聲音,“公子來日若是有需要林某人的地方,萬莫客氣,請給林某一個答謝今日之恩的機會。”
“莊主這是哪裏的話,不必說什麽恩不恩的。”
林鈺略略皺了下眉頭,推開門走了進去。廳中,林墨山正好端端地在主位上坐著,安穩地端著一杯茶,未見消瘦也未見憔悴,一切如舊。李香兒看見林鈺就大喊了一聲‘我的兒’,衝過去將他抱了個滿懷。
對於自己親娘這樣直白的在人前表現出掛念,林鈺雖然有點尷尬,卻更是感動。直安慰她說目前一切都還好。等李香兒鬆開了懷抱,林鈺才鄭重地對雙親請了安,又轉頭對那位端著茶碗一臉似笑非笑的客人道:“雲公子,好久不見。”
“林公子客氣,也沒什麽好久不見的,想來公子也沒那麽想見我才是。”他頓了頓,眼皮不抬地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想見你。”
李香兒抹了抹眼淚,插話道:“鈺兒,這次多虧了雲公子相助,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不過也是我兒你出息,交遊廣闊,才得你爹今日安然無恙。”
林鈺瞟了雲摘硯一眼,猶豫了片刻後才攏袖拱手,對著雲摘硯恭敬一揖,“既然家母如此說,那此番就多謝雲公子了。”
雲摘硯不鹹不淡地回道:“嗬,難得聽林公子一個謝字,雲某不敢當呢。”
幾人在廳中閑敘了幾句,林墨山與李香兒便留下林鈺和雲摘硯先去休息了。等廳中靜了下來,雲摘硯便斂去方才謙謙模樣,蹺起腿來說道:“林公子,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為友總比為敵的好。”
林鈺笑著搖搖頭,“恕林某直言,時至今日,我仍不覺得你我稱得上一個‘友’字。”
“不是便不是吧,跟你當朋友還不夠我累的。”雲摘硯擺擺手,“我收了你一個謝,但你也大可不必記我的人情。”
“嗯,甚好。”林鈺不客氣地點點頭,“想來雲公子終究是生意人,無利不起早。此事若不是袁維楨挑起的,恐怕我求都求不來您的幫忙。”
雲摘硯被他噎的幹笑了兩聲,“我跟他是有仇,但有仇並不代表我非得用幫助你霽月山莊的辦法去跟他對著幹,我還覺得我跟你有仇呢。”
林鈺思忖了片刻,便了然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的確不必謝你,也不必謝你主子二皇子。隻是謝天謝地,我們家恰好被如此利用而已。”
“到底是聰明人。我自然是替人辦事的,不過,林公子還可以再想想。說句不好聽的,令尊如果死在了牢中,對我們而言卻是更有利的。你說呢?”
林鈺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行了,這件事要謝就謝你的晚鏡去吧。她走之前要求我替她守好霽月山莊,守好她的家人。我答應了。橫豎我也是見不得袁維楨好,幫她這個忙倒是願意。”雲摘硯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水紅的長衫,“有親人真是不錯。”說完也不等林鈺起身相送,便施施然地走了。
其實在袁維楨封了霽月山莊的生意時,雲摘硯便意識到他要逼霽月山莊交人了,所以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去了蘇繹處。而林墨山在被扣押牢中時,整個霽月山莊也被封鎖軟禁了起來。獄中的打點都是雲摘硯去做的,花了他不少的銀子,所以林墨山並沒有吃什麽苦頭。
而真正能讓袁維楨放出林墨山,卻不是雲摘硯可以辦得到的。這中間,是關西王爺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林墨山從獄中出來的同時,關於此事的一封奏表正經由中書省呈至禦前。
袁維楨的貪權與霸道,本就有很多官員不滿。當終於有人牽頭說話後,彈劾袁維楨的奏折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便堆滿了景帝的龍書案。這裏麵繁繁雜雜彈劾什麽的都有,有說他濫用職權的,有說他貪墨銀兩的,還有抖出當初梁文傑的事情的,當然,這中間也夾雜了一些關於那雙生流言之事的。
屬於蘇縝一方的龐大勢力,開始變得陰雲密布,有些外圍的官員開始紛紛撤退,暫時退不出去的也都持著觀望的態度,一時間,朝堂之上針對袁維楨的負麵言論,幾乎成了一邊倒的趨勢。
仍與袁家站在一起,脫不開的,也會替袁維楨說上幾句話的,不過都顯得贏弱不堪,有些中氣不足。這始終站在蘇縝一方的,自然是有蔣家一份。
蔣熙元與蘇縝的關係自是不必說,蔣家與袁家姻親也是千絲萬縷,摘肯定是摘不出去的,隻能選擇一條道走到黑。但不著急是不可能的。
可蔣熙元來找蘇縝的時候,蘇縝的態度卻始終曖昧不清。他既不在宮中替瑜德妃轉圜,也不在景帝麵前替袁維楨說話,鎮日裏最多做的,就是與工部討論著自己宮外府邸的建設之事。讓蔣熙元有勁兒使不上。
“這明擺著就是蘇繹搞出來的事,禹州三年他也不算白呆,如今都能指使的動關西王爺了。殿下,你究竟是個什麽打算,是否給在下透個底?”蔣熙元指著自己的嘴角,“瞧我這上火上的,最近連升平坊都懶得去了。”
“關西王爺豈是指使的動的?我的叔叔我知道,他在那邊做王爺做的逍遙自在,隻不過是想繼續逍遙自在下去就是了。如今太子是不中用了,大概還差一把柴便是被廢的結果,他不幫著蘇繹難道要幫著我?”蘇縝笑了笑,看著一臉茫然的蔣熙元,又道:“說了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你不說我豈不是更不懂。”蔣熙元氣悶道,還欲再追問,蘇縝卻轉而說道:“有人知道晚鏡在你手裏嗎?”
“除了劉起,沒人知道。”蔣熙元道,“我爹我爺爺都不知道。”
蘇縝搖了搖頭,笑了笑,“你忘了,還有蘇繹也知道。”
“是啊。這是什麽意思?”
蘇縝捏起一顆棋子來扔到棋盤上,“你說這些事是蘇繹搞出來的,倒也未見得,到底是我舅舅自己做事莽撞,他隻需適當的推波助瀾就夠了。我舅舅被彈劾的罪名繁多也都不小,可就算真彈劾倒了他,對我的影響又能有多少?而這裏麵唯有一條不起眼的,卻是可以連同我舅舅、我母妃一並打擊,還能順帶將我剔除出皇位的爭奪。”
“雙生之事?”蔣熙元點了點頭,一邊想一邊自言自語道:“依流言所說,你母妃當年一胎雙胞,生於七月十四的是個女嬰,而你是出生於中元鬼節的。那麽,如果雙生之事屬實,也就等於是說你……不祥。”
“正是如此。”蘇縝點了點頭。
“恕我冒昧的問一句,那雙生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蔣熙元小心地看了看蘇縝的神色,“我是不相信的,但看你母妃最近所為,我還真有點含糊起來了。”
蘇縝不置可否的一笑,“怎麽看真假?還不都是皇上一念之間的事,他覺得是真的,那麽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
蔣熙元側頭看著蘇縝,“所以我就一直想不通,你留著晚鏡幹什麽?”
“不要再問我這件事了。”蘇縝笑了笑,轉頭看著窗外深秋的蕭索,“我還沒有見過她,熙元,不要替我擅做了主張。”
蔣熙元暗暗地歎口氣,實實在在地覺得自己和蔣家,這次禍福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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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把張禾身份有獎競猜的事情給忘了。上兩張截屏先~
這兩個猜測基本把張禾的身份猜靠譜了,而且是在時間順位上最早出現的。
原本我打算是寄出實物獎品的,不過這個看浯木111和Miss_White_Ice的個人意願了~希望要磨鐵幣也沒問題的!^_^
我打聽了,獎勵磨鐵幣沒有別的辦法,隻有通過書評。所以如果想要磨鐵幣的話就隨意發個評說領獎就行,如果想要實物的話,就私信給我地址就好~~
謝謝二位親~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