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計劃

  林鈺自是打了他自己的小算盤。 隻要晚鏡的安全無虞,閨譽又算得了什麽呢?這虛頭八腦的東西若是沒被影響也就罷了,若是被影響了,大不了就是落個沒人敢娶的結果。 沒人敢娶晚鏡。那不是很好嗎? 所以林鈺忽然就答應了。隻是這話絕不能說給晚鏡知道就是了。 晚鏡當然不曉得林鈺打了這種主意,雖然她不太明白林鈺為何忽然鬆了口,也隻當他是擔心李檀,想把這事盡快解決,便沒有多問。 約好了方德興去染坊見麵之後,林鈺回山莊去接李檀,她則尋了個小館子,悠哉哉地吃了頓晚飯,看著快落更了,才慢悠悠地往織雲祥的染坊走去。 此時,方德興也在往染坊去的路上,揣著不可言說的興奮,還有一點忐忑。 晚鏡約他去染坊時,他有過一瞬的猶豫,但也隻是那麽一閃念。這猶豫源自前天夜裏染坊鬧鬼的傳聞。 但方德興是那種不修德行之人,自然也不忌鬼神。更何況,他覺得自己血氣方剛,就算真的有鬼又能奈他何?那左青柳是自己吊死的,與他何幹。 到染坊時天已經黑透了,晚鏡遠遠地便看見方德興站在馬車旁,挑著一盞風燈張望。而晚鏡沒有提燈,因為她不怕黑。 那九十九年如此漫長,直到現在,鬼魂的習氣仍在她身上盤桓不去。晚鏡沒有喝下過孟婆湯,不能忘卻的,除了她曾經是個人,也忘不了她曾經是個鬼。 當方德興看著晚鏡忽然從黑暗中幻出身形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時,小小地驚了一下,心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蘇姑娘。”方德興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讓方公子久等了。” “哪裏的話。”方德興溫和一笑,“到這裏,姑娘是客,在下等一等是應當的。再說,我自覺與姑娘頗為投緣,私心裏早已引做知己,姑娘萬萬莫與我客氣才是。”方德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還算得體,謙和有禮又不顯得迂腐。女人嘛,對她們孟浪不行,太規矩也不行,這點分寸他還是拿捏的起的。 晚鏡暗暗地在心中冷笑,卻道:“方公子真會說話。” 方德興不著痕跡地往前邁了一步,將風燈遞在晚鏡前麵,“夜黑,姑娘留心腳下。” 晚鏡四下看了看,能感知到左青柳的魂魄還在染坊裏,便定了定神,隨著方德興往院裏走。一邊走著,一邊無意般地問道:“怎麽這染坊都沒個看守的人嗎?” 方德興遲疑了一下道:“織雲祥名下的一個小作坊而已,沒什麽要緊的。” “是麽?我怎麽聽說這染坊鬧鬼,別是沒人敢守了吧?” 方德興心中一跳,剛剛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了上來,不禁起了點疑心,試探道:“姑娘該是不信鬼神之事的吧?若不然,怎麽會約我到這裏來?” 晚鏡笑了笑沒有回答,眼看曬布場到了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方德興,幽幽地說:“方公子怎知我不信鬼神?又怎知是我約你到的這裏呢?” 方德興楞了一下,忽然覺得心中發毛。他將風燈挑高一點照著晚鏡的臉,那嬌嫩絕美的麵孔與白天並無二致,可那眼神卻透出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森然。 晚鏡知道左青柳已經到了她的身後,便詭異的一笑,“方公子,您可認得左青柳?” 方德興登時覺得頭發根都炸了起來,退了幾步喝道:“你究竟……” 話未說完,他就看見晚鏡身後的綢布忽然揚起丈餘,緊接著,脖頸處便是一陣鑽心般的刺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