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發燒
軒轅胤與蘇妤婼在揚州已經呆了十天了，太醫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製著治療瘟疫的方子，但卻是絲毫沒有進展，饒是軒轅胤有再好的耐心，也在這長達十天的時間裏，被消磨殆盡了。
從京城送來的折子，正一摞接著一摞的送過來，雖然軒轅胤不在京城的皇宮裏，但是折子卻是一張也不能拉下的。
“皇上可真是兢兢業業，盡心盡責。”蘇妤婼一身素衣，手中拿著一個湯罐子，裏麵盛著剛煲好的雞湯，趁熱就端過來了。
“朕要做個好皇帝，朕可不想成為一個庸君！”說完，頭也沒抬，聞了聞空氣裏飄過來的雞湯的味道，道：“好些日子不見你煲雞湯給朕喝了。”
“臣妾看皇上這幾日累的緊，特地放了些參根進去，給皇上補補身子。”蘇妤婼拿起陶瓷碗盛了一碗，遞給他，道。
“還真是貼心，”軒轅胤卻有些假裝不悅，道，“怎麽前些日子也沒見你這麽賢惠？”
“臣妾之前.……不是在冷宮嗎？後來，臣妾又看不見，怎麽煲湯啊？再後來，就過年了。”蘇妤婼想起那件事，就心塞得很。
“你還在怨朕嗎？”軒轅胤聽她又提起那件事，有些憂鬱道，聲音也變得低啞起來，沒了心情。
蘇妤婼來是想讓他放鬆心情的，一看氣氛變得這麽詭異，瞬間就有些尷尬了起來，連忙道：“臣妾不過是提起一句罷了，皇上不必介意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早就不怨皇上了。”
“哎！若是朕早日能知道婼兒這麽善解人意，就好了。”軒轅胤抱住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地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她從來不抹香粉，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氣，讓他留戀。
他好像是要把她給揉進懷裏，讓蘇妤婼感到很痛。
蘇妤婼有些表情痛苦，道：“皇上.……臣妾好痛……皇上輕一點.……”
軒轅胤這才鬆開她，道：“婼兒，對不起，弄疼你了。”
張三桂看到他們兩個此時正在纏綿不已，一時間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情，軒轅胤此時知道也沒什麽用——溫州的邊緣也被感染了一點瘟疫。
軒轅胤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並沒有埋怨張三桂沒有及時匯報，因為他知道他那個時候在幹什麽。
蘇妤婼此時正在一旁一起用膳，看著軒轅胤臉上沒有一點害羞的表情，不由得心裏十分“敬佩”，他可真是厚臉皮！
軒轅胤聽了之後，眉頭之間皺的更厲害了。這一次，當真是南盛年間的一個大劫，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熬過去。
軒轅胤夜裏睡得極不安穩，蘇妤婼被他吵醒，看著他正皺著眉，扭動著身子。
“父皇.……父皇……”夜裏，軒轅胤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低聲呢喃著，好似做了噩夢。
蘇妤婼輕輕揉著他的眉心，試圖讓他舒緩一點兒。
軒轅胤漸漸平穩了下來，卻悠悠轉醒，看著蘇妤婼正在揉著自己的眉心，看著自己。
“婼兒，把你吵醒了？”軒轅胤清歎了口氣，他才三十出頭，眼角就有一些皺紋了。
蘇妤婼看著他的眼角，夜裏光線不好，她看得不是很分明。蘇妤婼慢慢撫著軒轅胤的眼角，心疼道：“皇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畢竟身子是自己個的。”
軒轅胤握住她的手，道：“朕知道你是為了朕好，可是朕有必須要做的事，朕不止有你們，還有全天下的黎民百姓。”
“可是對於臣妾來說，皇上卻是臣妾的全部。”
軒轅胤將她摟在懷裏，柔聲道：“婼兒，以後朕不決會負你，此生不渝，至死方休。”
蘇妤婼連忙捂住他的嘴，道：“皇上不要說‘死’字，多不吉利！”
“好，朕不說。”軒轅胤抱著她，在沉沉的呼吸中，睡著了。
第二日蘇妤婼起來的時候，軒轅胤早就不在身邊了。
荊玉濤其實是給蘇妤婼單獨準備了一個房間的，但是軒轅胤卻一次也沒讓她去，所以那間屋子，蘇妤婼一次也沒有住過。
荊玉濤不敢說這件事，隻能由著那間屋子沒人住，落了灰塵。
就在軒轅胤的耐心即將消磨殆盡的時候，太醫們終於研究出了一個方子，並且做了實驗。
自然是有很多人願意當小白鼠的，因為得了瘟疫的感覺，太難受，也太可怕，這種生不由死的感覺，太難受，還不如賭一賭，還有可能能留一條性命。
但然而，世事難料，世上的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那些成為“小白鼠”的人，在三天以後，紛紛口吐白沫，死去了。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幸福的吧。
雖然這一次還是沒有成功，但是對於太醫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軒轅胤既生氣，又無奈，這樣的事，他是毫無辦法的。隻能等，等著太醫把治療瘟疫的方子研究出來。
這一等又是半個多月，此時揚州的人，已經死了一半兒了。此時的揚州，已經宛如一座死城般，死氣沉沉的，道路上幾乎看不到人的影子，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死亡、腐朽的氣息。
阮顥笙天天挑燈夜讀，為了盡快研製出治療瘟疫的方子，幾乎是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而那些年老的太醫們，已經經曆不住連續幾日的熬夜，有些精神不濟了。
軒轅胤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雖然心裏焦急得很，但是卻並沒有再多催促，即使是這樣，太醫們也沒有一個不用心盡職盡責的。
多日繃緊的神經和勞累讓軒轅胤一下子病倒了。
開始隻是輕微的感冒，後來沒過一天就發起了燒，緊接著高燒不斷。
太醫開了藥，卻並沒有什麽效果。蘇妤婼一直在旁邊侍候著，喂他喝藥，替他擦汗，換毛巾。
“婼兒.……婼兒……”他睡得極不安穩，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下來，浸濕了枕頭。
“我在，臣妾在呢！”蘇妤婼拉住他伸出來的手，忙道。
然而軒轅胤並沒有意識，又沉沉睡去。
他們來到揚州已經快兩個月了，算算日子蓮珠也懷孕六個月了。蓮珠！為什麽又會想到她？
蘇妤婼忽然間覺得她對她的恨意沒有那麽濃鬱了，不過想到她生下孩子她就有辦法讓她萬劫不複，忽然有些心軟。但是一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就恨的牙齒都打起顫來。
想著想著，蘇妤婼便睡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稀做著各種各樣的夢，有初遇軒轅胤的時候，有自己和阮顥笙還小的時候，有爹爹和娘親，還有.……自己殤了的孩子。
是夜裏軒轅胤的扭動呻吟叫醒了蘇妤婼，蘇妤婼微微轉醒，卻看到軒轅胤已經高燒不止，開始說胡話了。
蘇妤婼連忙坐起身來，一邊快速更衣，一邊遣了人去請太醫。
翠竹一聽到軒轅胤生病了，連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起了身。
蘇妤婼收拾好的時候，正好太醫也來了，蘇妤婼連忙掌燈請他們進來，卻正好對上阮顥笙清秀的臉。
她著急的模樣映在了阮顥笙的瞳孔裏，他看得一清二楚。心裏稍稍有些刺痛，多年的刺痛，已經成為了麻木。
“皇上怎麽樣？”阮顥笙問道。
“皇上高燒不斷，囈語不止，阮太醫，皇上會不會有事？你一定不能讓皇上有事！”蘇妤婼幾乎要哭出來，從她入宮以來，軒轅胤從來沒有生過這麽大的病，不，應該是說沒生過病，他的身子一向很好。
可是這幾天連續的勞累和心焦導致了他的頭痛和胃疼，最後竟然發起了燒！
“沁芳儀放心，微臣一定會盡力治好皇上的。”阮顥笙道。
蘇妤婼這才發現，她對軒轅胤的愛遠遠超過了對阮顥笙的，一時間有了一股歉疚湧上心頭，然而隻是一瞬。他們都知道，從她入宮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皇上的女人了，就不再屬於他了。
阮顥笙診治了很久，開了幾服藥給她，道：“.……隻要按照我以上說的方法喂皇上吃下，就會沒事了。”
“謝謝阮太醫！謝謝阮太醫！”蘇妤婼感激地道，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對軒轅胤竟然愛的這麽深。
阮顥笙的藥果然很有效果，早晨的時候，軒轅胤的燒就退了。軒轅胤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蘇妤婼紅腫的眼睛。
“婼兒，婼兒你怎麽了？”軒轅胤虛弱的道。
蘇妤婼連忙給他倒了杯水，扶著他起身坐著，道：“皇上沒事就好。”
“辛苦你了。”軒轅胤就著她的手喝下去，道。
“臣妾不辛苦……皇上這是做什麽？”軒轅胤喝完了水就想起身，卻被蘇妤婼攔住了。
“朕還有好多折子沒批閱呢，朕躺了多久？”軒轅胤揉了揉額角，道。
“隻是半天而已。”蘇妤婼心疼他這麽拚命。哪個皇帝做的和他一樣？竟是這樣辛苦勞累！
下一句話，卻讓蘇妤婼感到更加難過起來：“半天，也攢下了不少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