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母子決裂
“兒臣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福祿康壽，千歲千歲千千歲！”三人齊齊行禮，不敢抬頭。
依照她們的位分，是沒有資格叫李氏母後的，隻能與其他人一樣，稱之為“太後娘娘”。
李氏默了默，隻是“嗯”了一聲，轉身走向蓮珠的方向。
其餘二人見太後並不是來找自己的，於是先行退下了。
蓮珠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對，是激動。她此時並不知道軒轅胤與李氏的隔閡，以為李氏是來看她的，心中想著自己怎麽這樣大的福分，竟然能得到李氏的探望。
蓮珠一臉笑容地迎上去，道：“太後娘娘大駕光臨，倒是讓兒臣沒有提前準備，怕是要怠慢了太後娘娘了。”
李氏睨了她一眼，看著她一臉的笑容，心裏就是一陣厭惡，冷聲道：“無妨，哀家待不了很久。”說罷，轉身就往裏麵走去。
如她所想，瑤華宮當中的瑤華殿是空著的，因為瑤華宮現在還沒有主位娘娘。
蘇妤婼看著李氏去了蓮珠那裏，心裏奇怪，派了李誠去打探。半晌，李誠回來，回稟道：“回稟主子，蓮貴人好像小產了！”
事情是這樣的。李氏進了殿中，因為心中厭惡蓮珠，連著蓮珠所住的地方也開始厭惡起來。
“太後娘娘，請坐在這兒。”蓮珠上前欲扶起李氏，卻被李氏沒有痕跡地避開了她，蓮珠尷尬地笑笑，沒有在扶她。
“你，去沏杯茶來，注意要最好的那些，上次皇上賞賜的那些西湖龍井就很不錯。你，去拿些點心來，別太甜了，太後娘娘不愛吃甜的。還有你……”蓮珠正一點一點地吩咐著，完全沒注意到李氏漸漸陰沉下來的臉色。
“蓮貴人。”李氏打斷她，有些不悅。哼！軒轅胤竟是連西湖龍井也舍得給她喝呢！
“啊……！太後娘娘有何吩咐？”蓮珠聽她這樣喚了她一聲，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可是她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了？
“哀家聽聞你有喜了，幾個月了？”李氏再忍不住，開口道。
“回太後娘娘的話，”蓮珠一提到這件事，眼神也變得柔軟起來，柔聲道，“已經一個半月了呢！”
李氏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哀家想，蓮貴人應該清楚自己的出身。”
蓮珠突然心裏“咯噔”一下，不明白李氏這樣說的緣由，但還是勉強道：“是，兒臣一直都記得。”
李氏點點頭，道：“哀家也不與你彎彎繞，蓮貴人，哀家不希望這個孩子留下來。”
蓮珠猛然抬起頭，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怔怔地望著李氏。而李氏卻連看她也不看一眼。是厭惡？或者是不忍？
蓮珠小聲啜泣著，她不敢哭得很大聲，怕擾了李氏心煩。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入宮之後一直安分守己，也沒有過害人之心，更不曾害過人，她不明白，為何李氏這樣容不下她！
可她不明白的是，她的出身，早就已經注定了她的命運。
在她猶豫之間，李氏已經喚過一個宮女，那宮女手裏托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湯水，黑色的，隨著那宮女剛停下的腳步搖晃著碗裏的液體。
蓮珠隱隱已經猜到了，那是碗打胎藥。
她竟是這樣容不下她嗎？竟然狠心到要親手抹殺掉自己的親孫兒？！
蓮珠知道，她敵不過太後的威嚴，她是杵逆不了太後的，唯一的結局，就是乖乖聽話。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要.……求太後娘娘饒命！兒臣不想失去這個孩子！”蓮珠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啊，連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蓮珠身體也變得顫抖起來，跪了下去，兩手抓著李氏的裙角。
“魏福！”李氏喚了一聲，就轉過身，不再看她。
“太後娘娘！求太後娘娘饒命！不要啊.……不要！”蓮珠看著魏福一步一步向自己越走越近，她已經跪在了地上，正一點一點地向後挪動著。
魏福不敢太用力，又想把她的手從李氏的裙角上挪開，兩難間，隻能先給她強行灌藥。
蓮珠所不知道的是，李氏之所以容不下她的孩兒，不僅是因為她的出身，更是不希望軒轅胤把湘兒的影子強加在蓮珠身上，無法自拔。
李氏離開瑤華宮的時候，蓮珠哭得已經是沒了力氣，跪在地上怎麽拉拽也沒法把她拉起來，小半個時辰之後，蓮珠的小腹漸漸流出血來，染紅了她淡藍色的裙琚。
蘇妤婼聽完李誠的稟報，心下有了眉目。李氏這前腳剛走，蓮珠就小產，這其中必定是有聯係的。說不定就是李氏做的。但這些話，即使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也不敢有人把這件事放到台麵上來講。
蘇妤婼也是有過孩子的人，雖然早殤了。所以她此時特別能理解蓮珠的心情，那種母子連心的痛，痛徹心扉，幾乎是無法呼吸。
不過另一方麵，蘇妤婼覺得蓮珠似乎是比自己幸福的，自己誕下了死嬰，白白期盼了九個月，而蓮珠雖然也是殤了孩子，但是月份不大，故而相較之下，痛苦能比她少一些吧！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蓮珠的那邊隱隱傳出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卻是於事無補，這種“人禍”，怕是永遠也彌補不了了吧！
“啊……太後你好狠毒的.……”蓮珠話音未落，便強行止了聲音，許是宮人怕她禍從口出，才捂住了她的嘴吧！
“主子！這話不能說啊！”是阿金，她此時還沒有被喪失理智，但是明明是太後害得自家主子沒了孩子，卻又是有苦不能訴，這種感覺，真是憋屈得很！
“阿金.……”蓮珠不停地抽噎著，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隨著臉頰滑落下來，然後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軒轅胤聽聞消息趕來的時候，已經是過去大半個時辰了。
蓮珠仍然沒有停止哭泣，軒轅胤看著她的眉眼，像極了她，雖然她隻是她的影子，但是心下就好像被揪了一下一般，疼得很。
“蓮珠.……”軒轅胤心疼地抱住她，他竟是沒有想到，母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那可是她的親孫兒！她就那樣容不下她嗎？！
“皇上.……臣妾好痛……臣妾的孩兒.……嗚嗚……”蓮珠見到軒轅胤來了，撲倒他的懷裏，低聲啜泣著。
軒轅胤懷抱著懷裏的溫香軟玉，她恬淡的香氣，讓他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此事朕知道了，朕絕不會讓你白白受苦的！”軒轅胤的聲音斬釘截鐵，讓蓮珠心安了不少，她在這一刻發誓，此生絕對會登上權利的最高峰，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當晚，軒轅胤傳了蓮珠侍寢，她們這些個位分，是沒有資格讓皇帝在此留宿的。
次日，軒轅胤去了聖慈宮，但是卻是無果，孩子已經不在了，再怎麽做，也不會挽回什麽了。而李氏與自己的關係，越發劍拔弩張起來。
不過讓蓮珠高興的是，軒轅胤為了彌補她喪子之痛，晉了她的位分。
這個時候的蓮珠想，拿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換了自己的晉升，也是很值得的了。
蓮珠自進宮以來，一直平步青雲，不過花了一到一年的時間，就從選侍一步一步做到了貴人，現如今，成了小媛，與蘇妤婼和沈言香平級。
董妙煙本就是最低的位分的一個，如今，更是幾乎被所有人踩在腳下，不由著急起來。
年靜嫻的榮寵仍是最盛，軒轅胤去的時候，常常能看到江盈與孟玉函兩人。江盈水靈靈的眼睛，很清澈，而孟玉函，總是低著頭，偷偷看著自己，害怕，或者敬畏。
軒轅胤這才記起之前的事，並沒有把孟玉函放在心上，對她的感情也不平不淡的。
“靜嫻。”軒轅胤沒讓人通報就直接走了進來。這個時候，年靜嫻正與兩人說著話兒，見他來了，三人趕緊起身行禮。
“皇上來了，春雨，快去再沏一壺茶來。”年靜嫻連忙站起身，吩咐道。
“不用，朕這次來，是有事想與你說。”軒轅胤說罷，看了江盈和孟玉函兩人一眼，江盈立刻會意，剛要請辭，就看見孟玉函還傻傻的佇在那裏，連忙扯了她一把，道：“臣妾與姐姐那裏還有些事，就先不打擾皇上與姐姐了。臣妾告退！”
軒轅胤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時候，孟玉函才從看著軒轅胤的呆楞中反應過來，連忙也道了聲：“臣妾告退！”
“江盈倒是極好的，可孟玉函，唉……”軒轅胤歎了一句，年靜嫻明顯感覺到他對孟玉函的失望，並沒有說什麽。
“現在離晚膳也沒一會兒了，不如皇上就在臣妾這裏用膳吧。”年靜嫻見氣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
“也好，”軒轅胤隨意地回答了一句，就不再言語。
年靜嫻見他不再提之前的事，也不追問，隻是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皇後這幾日頭痛又犯了，實在不宜再打理後宮的事物，朕已經與貴妃說了，這段時間，後宮事物由你們兩個打理。”年靜嫻聽他這樣說了一句，但是這是好事，可為什麽他卻是那樣難以啟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