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委屈難訴
第二日一早，按理是要給皇後請安的日子，蓮珠早早就去了，衣著也極為樸素，卻不曾想，該來的還是會來。
蘇妤婼照常和佟詩韻攜手而來，與之同行的還有白素娥。三人到達鳳儀閣的時候，蘇妤婼看到坐在邊上的蓮珠。
蓮珠見了她們三人，立刻起身行禮。瑣儀閣撥過來的丫鬟彩雲在她耳邊悄聲道：“中間的是沁良娣，沁良娣左邊的是舒嬪，最右邊的是白常在。”
蓮珠飛快的瞥了一眼，隨即快速低下頭去，道：“臣妾給舒嬪請安，給沁良娣請安，給白常在請安。”
“免禮吧。”佟詩韻道。
“謝舒嬪。”蓮珠心裏緊張非常，心想下一句話，必定是會受到她們的冷嘲熱諷，然而她卻是猜錯了。
佟詩韻正要扶著蘇妤婼坐下，蘇妤婼笑著推開她的手，道：“如今姐姐可是嬪，這樣扶我，豈不是亂了規矩？”
佟詩韻道：“不論如何，都要小心些才好。”
蓮珠看著兩人的關係這樣好，心裏十分羨慕，正想著，卻看見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走進來。其中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婦，身著朱紅色牡丹繡紋，頭上的珠絡也是價值不菲，走起路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麵上的妝容十分精致，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也不為過。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誰知，卻惹來了麻煩。
此時所有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年靜嫻看了蓮珠一眼，蓮珠這才低下頭去。年靜嫻嗤笑一聲，開了口：“戲子就是戲子，沒規沒矩的。”
彩雲在她耳邊悄聲道：“這是怡妃娘娘。”
“臣妾給怡妃娘娘請安，怡妃……”
“哼。”蓮珠還沒說完，便被年靜嫻打斷，冷哼了一聲。
“怡.……怡妃娘娘長樂無極。”盡管被打斷，蓮珠還是繼續說完了方才的祝詞。
沈昭榮這些日子身體更是不見好，來得更是晚，年靜嫻看她要起來，冷聲道：“怎麽，站累了？本宮可讓你起來了？”
蓮珠半跪著已經是十分疲累，此時聽她這樣說，不敢不跪，勉強支撐著酸痛的腿半跪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蓮珠正忍者酸痛半跪著，卻聽見那邊孟玉函開了口。
孟玉函看著最角落裏的蓮珠，嗤笑道：“如今宮裏可真是魚目混雜，什麽身份都能入宮了呢。”
還沒等別人開口，她又道：“聽說蓮選侍的小曲兒唱的不錯，不知我們這些當姐姐的有沒有機會能再聽聽蓮選侍的黃鸝嗓兒呢？”
蓮珠此時已經羞得麵目通紅，赧顏笑道：“妹妹隻不過是些三腳貓功夫罷了，上不了台麵，怕是要讓眾為姐姐失望了。”
“怎麽能是三腳貓功夫呢！我聽說，你可是你們戲班子的紅人呢！”孟玉函又道，她才不會放過這次羞辱新人的機會呢，變著法兒的想讓她難堪。
蓮珠萬萬沒想到她都那樣說了孟玉函還是揪著她不放，這後宮果然是不簡單！
正躊躇間，耳邊聽見孟玉函又開始發難，蓮珠心中一咬牙，隻得壓下心中的憋屈，吸了口氣，開口唱起來：
“對鏡容光驚瘦減，萬恨千愁上眉尖。盟山誓海防中變，薄命紅顏隻怨天。盼盡音書如斷線，蘭閨獨坐日如年！才郎若是把心腸變.……”
年靜嫻嗤笑一聲，道：“你這是唱的什麽詞呀，可是說自己紅顏命薄，閨中獨坐等情郎？這不是說，想得到皇上的恩寵嗎？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也配得到皇上的寵愛？！”
沈昭榮走到一半兒，聽到大廳裏在唱小曲兒，不由心下奇怪，走過去一看，心下了然，道：“行了，孟嬪你就不要難為她了，姐妹之間要好好相處才是。”
孟玉函一看沈昭榮開了口，於是隻能燦燦住了口。
沈昭榮就著綠意的手走到上首坐下，眾人齊齊向她行禮：“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福祿康壽！”
“免禮吧。”沈昭榮就著綠意的手坐下，這問安被孟玉函一攪和，眾人都沒了心情，沈昭榮隨意說了幾句，各人聊了會兒子家常，於是四下散了去。
回去的時候，蘇妤婼還是與佟詩韻和白素娥一同回去的，到了分岔口，佟詩韻先行離去，白素娥開口道：“沁良娣，你說皇上納蓮珠為選侍，寓意何在？”
蘇妤婼看她一眼，道：“帝心難測，我也想不明白。不過以後宮裏可是有的熱鬧了！”
“是。”白素娥應了一句，扶著她走回去。
蘇妤婼回到映雪閣不久，董妙煙就來了，這些日子兩人之間的感情增進了不少，蘇妤婼漸漸也放鬆了警惕。
蓮珠回到芙蓉閣的時候，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阿金見了，連忙安慰她，結果她這麽一安慰，蓮珠就哭的更厲害了。她越哭越傷心，幾乎是哀嚎起來。
蓮珠抱住阿金，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阿金的衣服上，一時間氣氛十分壓抑。
她蓮珠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心中難過得無以言表，淚眼決堤。
“主子.……”阿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
“這後宮可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咱戲班子雖然小，但是好歹也沒這麽多糟心事兒！”阿金在一旁道，她原本就是個直爽的性子，如今更是說了出來。
蓮珠瞪了她一眼，尋了個理由把宮人們都遣了出去，才斥責她：“這是在後宮，難保不會隔牆有耳，你說話這樣不小心，當心我也救不了你！”
“是。”阿金知道她說的在理，也不爭辯，不過半晌又道：“還有皇後娘娘，她明明可以早早幫主子解圍，卻非要讓主子白白遭受更多的委屈！雖說是她救了咱們，不過依照奴婢看，她也定然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
“罷了罷了，我這才剛入宮，我可不想惹是生非。”蓮珠勉強止住眼淚，道。
“哎！”阿金歎了口氣，剛想說話，就聽見門外一聲通傳“皇上駕到——”
兩人聽見了通報，蓮珠立刻起身擦了擦眼淚，阿金手忙腳亂地幫她整理好了儀容，才起身去見皇上。
軒轅胤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卻推開門，看到兩人正在擦臉，看到自己進來，才匆忙起身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福祿康壽。”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福祿康壽。”
“免禮吧。”軒轅胤道，看著蓮珠一直低著頭，以為是懼怕自己的威嚴，於是道：“把頭抬起來，讓朕看看。”
蓮珠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個兔子，軒轅胤看了心裏揪了一下，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臣妾沒事，煩勞皇上掛心了。”蓮珠低聲道。
“回皇上的話，主子她……”
阿金剛要出聲，便被蓮珠厲聲打斷：“我讓你說話了嗎？還不退下！”
“可是主子.……”阿金剛要出聲，看見蓮珠的眼神，隻得放棄，依言下去。
“蓮選侍，阿金方才想說什麽？”軒轅胤問道。
蓮珠並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隻道：“沒什麽，臣妾隻是剛成為皇上的嬪妃，有些不太適應，一時間想起班主和大家，才有些傷感罷了。”
軒轅胤見她不說，也不多問，兩人又說了幾句，軒轅胤就去了映雪閣。
今日董妙煙來了一趟，送了些東西，也說了一些話兒，哄得蘇妤婼樂得停不下來。
不過此時軒轅胤來的時候，董妙煙已經回去了，阮顥笙照常過來把脈，把東西收起來，道：“沁良娣身體並無大礙，這幾日有些脈象不穩，才導致的身體不適，待會兒微臣開服藥，沁良娣按時服用了，就沒事了。”
“那就多謝阮太醫了。”蘇妤婼笑道，這時候，抬頭看見一抹明黃色，就要起身行禮，卻被軒轅胤攔下了。
阮顥笙行了一禮就下去開藥方了，翠竹一齊去了，屋內隻剩下軒轅胤與蘇妤婼。
“你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軒轅胤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
蘇妤婼嫣然一笑：“臣妾沒事，阮太醫方才也說了，隻是有些脈象不穩罷了。”
“那也要好好調理才是，莫要忽視了。”軒轅胤柔聲道。
“是。”
蘇妤婼心中疑問軒轅胤對蓮珠的態度，卻知道帝心難測，所以並沒有多問，隻是開始沉思著。
軒轅胤注意到她的反常，問道：“可是在想蓮選侍的事？”
“.……是。”盡管不想聽他說這件事，蘇妤婼還是照實回答。
“朕……”軒轅胤話到嘴邊，卻停住了，轉而笑起來逗她道，“婼兒可是吃醋了？”
蘇妤婼臉立刻紅了起來，赧顏嗔道：“皇上又在逗臣妾！”
“哈哈哈哈.……”軒轅胤笑了幾聲，卻止了笑，望著一個地方發起呆來。
蘇妤婼見他似有心事，便沒有出言打擾。半晌，軒轅胤道：“朕先回去批折子了，你好好休息，朕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軒轅胤點點頭，轉身離去。
軒轅胤離開後，翠竹走過來，道：“小姐， 皇上是不是有心事？”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皇上不想說，咱們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這樣說了一句，就不再多言，望著窗外的陽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