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見紅
宋太醫寫好方子就離開了，春雨正在擦拭屋子，忽然眼角瞥見一抹明黃色，知道是軒轅胤來了，連忙轉身行禮，低著頭小聲道：“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軒轅胤見她故意壓低聲音，不由也壓低聲音，問道：“靜嫻可是睡了？”
“回皇上的話，”春雨低著頭道，“主子剛歇下。”說完，指了指裏間的屋子。
軒轅胤點點頭，道：“朕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春雨依言退下。軒轅胤輕輕推開虛掩著的門，看到年靜嫻正躺在貴妃榻上，長長的睫毛像兩隻蝴蝶一般輕輕眨著，安靜的睡顏像個嬰孩。
軒轅胤緩緩走過去，替她蓋上毯子。
年靜嫻本來就有胎動，這下更是淺眠，感受到有人來了，緩緩睜開眼睛，悠悠轉醒。
軒轅胤見她醒了，歉疚道：“是朕不好，把你吵醒了。”
年靜嫻聽他這樣說，立刻道：“臣妾這幾日本來就淺眠，並不是皇上的錯。”
軒轅胤心疼道：“朕聽說你這些日子害喜得厲害，真是苦了你了。”
“能為皇上綿延子嗣，臣妾並不覺得辛苦。臣妾.……”說到這兒，年靜嫻突然覺得一陣惡心感襲來，捂著嘴有種嘔吐的感覺。
“主子！你怎麽樣？！”春雨一直在外麵侍候，聽見屋內年靜嫻的異常，也不顧軒轅胤在內，立刻飛奔進來。
“春雨.……本宮沒事，隻是覺得又有些惡心……”年靜嫻虛弱道。
此時春雨才反應過來軒轅胤也在，立刻跪下道：“奴婢衝撞了聖顏，還請皇上恕罪！”
軒轅胤擺擺手：“你也是護主心切，下不為例。不過，這是怎麽回事？前些日子還好好的。”
“臣妾也不知道，之前還好好的……”說完這句話，又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
“靜嫻！”
“主子！”
“快去傳太醫！”軒轅胤這樣對春雨說了一句，就扶著年靜嫻躺下，讓她稍微舒服一點。
春雨立刻跑出去，找了個腿腳快些的小太監去傳宋太醫，自己又返回裏間侍候著。
“皇上.……”年靜嫻此時更加虛弱，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靜嫻，你先躺著，太醫一會兒就到了。”軒轅胤心中焦急，看到春雨還在，道：“傳太醫了嗎？”
“回皇上的話，奴婢已經叫人去了。”
軒轅胤點點頭，道：“怡妃害喜有多久了？”
春雨低頭想了想，道：“有一陣子了，差不多半個月。”
半個月？懷孕三個月害喜有這樣嚴重嗎？
軒轅胤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隻能等著太醫來。
宋太醫走到裏間，還未行完禮，便被軒轅胤叫過去，道：“你且過來看看怡妃這是怎麽了。”
宋太醫心裏奇怪，卻也不敢問。明明方才才替怡妃娘娘看過，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又是怎麽了？
宋太醫隔著帕子診了會脈，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話，怡妃娘娘之前也有些害喜，微臣以為，這是正常現象。一般過了三個月就會慢慢停止害喜反應了”
軒轅胤卻覺得奇怪，韋雅嫻與何意瑩之前懷孕的時候，也不見得害喜會這樣嚴重，當即問道：“和貴妃與敬妃先前也懷過孕，她們為何不似怡妃這般嚴重？”
宋太醫恭敬地道：“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微臣不敢妄言。”
軒轅胤點點頭，道：“朕要看著這個孩子生下來，宋太醫，別讓朕失望。”
宋太醫抹了把虛汗，道：“微臣一定不負皇上重托！”
軒轅胤待了一會兒就回去批折子了，押送糧車的人選還沒有定下來，要好好斟酌一番才是。片刻，年靜嫻覺得好了許多，起身走了走。
這些日子，總是覺得害喜的厲害，難道真的是依照宋太醫所說，是因人而異？年靜嫻突然有些無力，希望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這個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來。
年靜嫻的害喜一直持續到第四個月，仍然沒有減退的現象，宋太醫每日來把平安脈，卻發現脈象日益不穩定起來。
一日，正是要給皇後請安的日子，年靜嫻身子不適，讓春雨去傳了話兒，沈昭榮隻是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蘇妤婼與佟詩韻對視一眼，隻是以為年靜嫻是仗著自己懷孕而開始更加囂張起來，才借口身體不適的，而何意瑩抿了一小口茶，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沈昭榮扶了扶額，最近身子倒是好了不少，頭也不是那樣疼痛了，道：“最近怡妃脈象不是很穩定，著實讓人憂心，但願這個孩子能平安生下來才好。”
何意瑩笑道：“娘娘放心，皇上乃是萬金之軀，龍澤庇佑，定會保佑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的。”
“如此才好，”沈昭榮這樣說了一句，“皇上子嗣稀少，其他人也要盡心為皇上綿延子嗣。”
“是。”眾人齊齊回應道。
“聽說怡妃最近害喜得厲害，當初貴妃與敬妃懷大皇子與三皇子的時候，好像她這樣害喜得厲害呀。”沈昭榮皺了皺眉。
“是，娘娘，臣妾當時懷允承的時候，還真沒這樣呢。允承那孩子也乖，倒還真沒讓臣妾遭罪呢。”韋雅嫻說起允承的時候，滿眼都是慈愛與笑容。
“是呀，娘娘，臣妾懷允祺的時候，倒也沒像怡妃這樣，宋太醫不也說，可能是因人而異吧。”何意瑩也這樣接了一句。
眾人正說著，這時，綠意匆忙走進來，行了個禮，道：“主子，碧華宮那邊出事了！”
“怎麽了？”沈昭榮坐直身子，問道。心中隱隱覺得不好。
“怡妃娘娘……見紅了！”綠意這樣說了一句，也是十分焦急。
“什麽？！咳咳.……”沈昭榮一緊張起來，又開始咳嗽，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綠意，扶本宮去看看。”
綠意立刻去準備肩輿，眾人懷著各樣的心思，皆跟著去了。
待走到碧華宮的時候，裏麵已經亂成一團，小華子已經去請軒轅胤了，春雨如坐針氈，在等待宋太醫來的這段時間，簡直是度日如年。看到沈昭榮等人後，行完了禮，已經是快要哭出來：“娘娘，我家主子會不會有事啊！”
沈昭榮心裏也是十分著急，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方才不還好好的嗎？請太醫了嗎？”
春雨抹著淚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已經派人去請了……奴婢……嗚嗚……方才奴婢從鳳儀宮回來，宮人們就說娘娘有些腹痛，奴婢剛想去大盆熱水來，就看見……嗚嗚……娘娘見紅了！”
“宋太醫到——”小太監通報一聲，宮人們立刻給宋太醫讓出一條路來。
宋太醫匆匆忙忙地進來，正要行禮，沈昭榮道：“不必行禮了，快些給怡妃看看她怎麽樣了。”
“是。”這樣說著，提著藥箱就往裏間走去。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伴著外麵一聲“皇上駕到——”，軒轅胤大步走進來，問道：“怡妃呢？怡妃怎麽樣了？”
眾人齊齊行禮過後，沈昭榮才講了怡妃的情況。
軒轅胤也是如坐針氈，半晌，終於等到宋太醫出來，軒轅胤連忙問道：“如何？怡妃她怎麽樣了？”
宋太醫抹了一把虛汗，道：“回皇上的話，怡妃娘娘雖是略有見紅，幸好娘娘福澤深厚，並沒有小產。”
“那就好。”軒轅胤鬆了口氣。
“哼，那個賤人竟然能躲過一劫，真是福大命大！”何意瑩不屑的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既然怡妃沒事，那各位妹妹就先回去吧。”沈昭榮撫了撫心口，道。
眾人依次離去，一時間碧華宮隻剩下軒轅胤與沈昭榮幾人。
“多謝宋太醫！多謝宋太醫！”春雨幾乎要哭出來。
“本官隻是盡了醫者的本分而已，春雨姑娘不必言謝。”宋太醫謙虛道。
軒轅胤等人進了裏間，看見年靜嫻正麵無血色地躺在小榻上，不由心疼道：“靜嫻，讓你受苦了。”
沈昭榮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也是難受至極，微微別過臉去。
“孩子呢？皇上，孩子……還好嗎？”年靜嫻緊張萬分，甚至手有都些顫抖。
軒轅胤握住她顫抖不止的纖纖玉手，溫言道：“孩子沒事，你與孩子都要好好的。”
年靜嫻聽到軒轅胤這樣說，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
沈昭榮忍著心中的酸意，別過臉不再去看他們兩個，澀聲道：“既然妹妹無事，那臣妾就先回去了。臣妾告退。”
“也好，”軒轅胤看著她，眼神也是溫柔至極，道，“也是辛苦你了。”
沈昭榮笑了笑，什麽都沒說，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竟然下起了小雨，綠意道：“主子，不然奴婢先去借把傘，主子先在這裏稍等片刻吧。”待沈昭榮點頭之後，綠意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