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禁君
這邊一道障礙,在她的屋閣前又是一道。瑾薰和清言跪地不起,無論她怎麽勸都沒用。
肖女沒辦法,讓二人來閣中跪著,好好給她解釋解釋。
很長一段時間,閣中都是沉默,肖女低頭擺弄自己的手環,因為太無聊。她並不想責怪誰。
“公主恕罪。”這第一聲是清言說的。
“說吧,吾恕你的罪就是了。”
“小鳳那日跟著我去采樹花,半路自己折了回來,可回來後……”清言越說越難過,最後泣不成聲。
“小鳳還沒有明確下落,你哭什麽。”
“可是那裏分明有小鳳的血……”
“言兒,你非要把吾的小鳳定了死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想說什麽吾都知道,放心吧,吾的鳳鳥定會與吾一樣,不會輕易的折損。”
肖女這句本是無心說的,可聽者有意,瑾薰直接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又怎麽了?”肖女揉了揉眉心,今天著實有些累。
“位公主待我如親,我卻瞞著公主……還望公主賜死。”瑾薰伏地不動,閉眼等著死刑的到來。
片刻,肖女輕輕歎了口氣,極輕極輕,讓人分不清她是因為無奈,還是疲憊。
“吾知道的。你對吾做了什麽,吾都清楚。”
瑾薰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肖女,“都知道?你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知道啊。”
“那為什麽……要救我?”
“因為不救你你就要死了啊。”肖女很疑惑,這麽簡單的問題為什麽會有人問。
“就這麽簡單?”
“對啊。”
“可是我對你……”
“你對我做了什麽?”
瑾薰有點轉不過來,“公主不是說知道我對你……”
“是知道,但吾疑惑,為什麽隻在凡界才會出現狀況,而在天庭就沒事?”肖女一句話問的模棱兩可,她不想把事情完全說出,但這並不妨礙她任何打算。包括救瑾薰。
“公主既然都知道,我也沒什麽好瞞著的了,的確,我一開始接觸公主是別有目的的。”
“因為公主太顯眼,進入妖族之時就被那個人知道了,她給了我一種東西,讓我放在你的身上,那種東西名為黑枷,就藏在龍須環上。”
肖女驚訝的看著瑾薰,“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
“可是那時候吾並未有任何感覺,瑾薰,你是不是弄錯了?這次去了凡界突然的全身無力,而且口渴難耐,還必須是苦茶才可以,吾最討厭那種東西,偏偏離了還不行,真是好個折騰。”
“黑枷為毒草,凡是毒都有引子,而苦茶就是。”
“原是如此,吾還當要被迫改了口味。”然後肖女看著瑾薰,很認真的又問道,“不會真的改了吧?”
“……那倒不會。”
“那就好。”
瑾薰愣了愣,被肖女這樣一帶,險些忘了正事,“公主當時一定是渾身疼癢無比,法力盡失,生氣不能吧…”她現在想說的不是她犯了多大的錯,而是肖女現在的狀況,能補救什麽。
“疼是有一會兒,法力也隻是一半,後來……又恢複了。”肖女回想著自己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太難過。
“那現在呢?”
“吾現在安好無恙,所以才問你這東西是不是還有局限性?比如仙界與人界?”
清言狠狠的瞪著瑾薰,“我就知道你絕非善類,你對公主還做了什麽,統統說出來!”
“我是讓公主接觸過黑枷粉,可是公主說的這些根本不符合那種情況。”
“可公主明明就有過法力消失的狀況,你還想狡辯!”肖女還沒說什麽,下麵跪著的兩人倒是先論上了,不過肖女聽的清楚,這吵來吵去無非就是說她的狀況不完全黑枷中毒的樣子。
依瑾薰言,黑枷若是真的被她接觸到了,那現在也不會有完好的肖女,最起碼身體疼痛不已。肖女不禁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確定不在幻象中這才放心。
於此,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肖女沒中黑枷的毒。
肖女本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瑾薰無疑是中間的那個,很有可能被派了什麽任務。所以她留下瑾薰,為的就是等待著,以身試之,恐怕沒有誰做的這樣到位,肖女很容易的騙了所有人。
“黑枷到底是什麽東西?”
“妖族中的一種毒草,隻有妖族有。黑色的株身,黑色的葉,隻要一靠近,所有葉子便如枷鎖一樣鎖住株身,所以名為黑枷。”
“這麽神奇的草,為什麽天庭沒有?”肖女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若是擱空凡身上,沒準能種出個一兩棵。
“公主還是不要想那種東西,因為黑枷是以妖血喂之……”
清言聽後很明顯的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她決定要離著瑾薰遠一些。
“那你怎麽沒事?”
“因為我也被注了那人的妖血。”
“然後呢?”
“倘若那人死去,我也會一同消逝……可是答應了她,我就能見到王……”唯獨說到這句話時,瑾薰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
肖女沒有接話,眼睛看向別處,懶得看跪著的瑾薰,她能說什麽,對於那種想法和做法,她隻能說荒唐可笑!
“位公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所做的就這些,你救我一命,我卻以德報怨,唯有以死謝恩。”
“好啊,說說看,怎麽個死法。”
“一切由公主決定。”
“要不就交給禁君吧。”
瑾薰大驚失色,“公主當真?”
“恩。”
“公主當真?”清言又跟著問了一遍,若是交到禁君手裏,恐怕不隻是死那麽簡單的事了……
“吾隻是隨口說說。”
閣中的人同時鬆了口氣。
“留你在吾身邊,並不是要治你的罪,吾平日裏的事已經夠多了,還沒有這個功夫來觀察你的行動,救你也隻是吾的一時興起,倘若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吾也不會再留著你。”她又不是缺個心眼,一次算計就夠了,再來第二次那就有點多餘了。
“中毒也好,沒有中毒也罷,是吾自願的,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
“公主……”
“以後你還是隨清言跟在吾身邊,若是你覺得凡界必須有你的存在,也可以再回去,吾不會硬把你留下。”
瑾薰狠狠搖了搖頭,“不回去,回去就是送死。”
“這事你自己決定。”肖女覺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估摸著該來的人也差不多到了。朝著外麵的仙婢喊了一聲,“打開傾天苑大門,迎接禁君。”
清言與瑾薰對視了一眼,不是說了不找禁君,怎麽會迎接他?
“吾要去受點罰,很快就會回來。”
“公主要受什麽罰?”
“私自下界。”肖女說的坦蕩。
“可是公主消滅妖魔……”
“現在都講究獎罰分明,吾不能不通情理。”
清言納悶不已,明明是受罰,為何在肖女的臉上看不到一點不痛快?反倒盼著的意思。
在打開閣門的那一瞬間,清言看到肖女眼中閃過的得意,一般來說,這並不是個好事,最起碼對對方來說不是。
“公主真的要去?”瑾薰沒懂,所以她希望肖女不要去。
“恩,非去不可。”
“公主一切小心。”清言最後囑咐了一句。
果不其然,肖女出閣門,而禁君剛進了傾天苑,兩人遙遙相望,隻對視一眼便明白對方的意思。
禁君遠遠的朝著肖女行了一禮,而肖女也同樣還了一禮,在這碩大的院落中,沒有言語隻有動作也真是詭異。
清言拿著絲絹往眼旁抿了幾下,象征性的哭了幾聲,然後跪了下去,周圍的仙婢也都通通的跪了下去,主子有錯,做婢的也一同受罰。隻是肖女求情,這罰她自己擔了,而且禁君準了。
越走越近,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也越來越重,直到肖女站在禁君對麵。兩人同時露出一個讓人難懂的微笑。
“肖女,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嘻嘻,吾也是。”
“以罪者的名義。”
“罪者是什麽東西?跟吾有關係嗎?”
“進去都一樣了。”
“對吾來說,在哪都一樣。”
看似毫無道理的對話,清言卻再明白不過,這事要追溯到幾千年前,肖女犯了錯被齊真一把拎到了禁君的罰禁殿,要求禁君給肖女懲罰。
禁君答應是答應了,可是……接下來簡直讓他難過到發瘋,肖女生生毀了他的罰禁殿,本來他建這個殿的目的是讓犯錯的仙君改過自新,所以準備了許多書,但還沒用到實處,被肖女全部毀了…毀了……
肖女稱,這書她一看就頭疼,所以才毀了。
除此之外,罰禁殿所有的術被肖女破了個遍,禁君好不容易設好的結界,被肖女幾下子就破的無影無蹤。不知該說他法力她太低,還是肖女太太厲害。總之罰禁殿一片狼藉。
以後天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事不了了之。
禁君的年歲也不過六七萬歲,長的倒是還說得過去,雖比不過風君俊秀,也出過齊真英朗,但也說得過去,隻是這性子,是與肖女正好相反的。
一個說老不老,一個說小不小,隻要到一塊,便是誰也不肯讓著誰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