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那一片淨土已經完全淹沒
蕭遠風的病房裏，他鄭重的凝著莫清初那一張沒有多大精神的臉道，“是不是我媽逼你了？”
“沒有。”莫清初淡淡道。眼圈青黑，神情疲倦，自己剛才照鏡子都能感覺得到。
“對不起。”她是指姚黃坐牢的事情。
蕭遠風不懂她在說哪個對不起，隻得小心翼翼的試探，“清初，你是說，我媽媽坐牢的事情嗎？”
“嗯。”莫清初頷首。
“其實自從上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感覺難受，感覺我們以後再也不可能平靜的坐在一起，沒有想到，我們還有今天。”他一番感慨，
“我媽媽當年做了錯事，她今天應該承擔這樣的責任與懲罰，自首的話，量刑的時候會酌情考慮的，所以我希望她能早一天出來，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
“謝謝理解。”她微微呼出一口氣。
看一眼他的雙腿方向，莫清初在擔心他今天的大小便問題，她很糾結也很苦惱。
蕭遠風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他似乎讀懂了莫清初的想法，直接收起身前的雜誌，他清風如弦道，“清初，我的大小便由護工處理，你不用插手，隻要我能天天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這時護工進來了，戴著口罩手套，一副全副武裝的架勢，莫清初不得不轉過身，這時蕭遠風道，“清初，你出去吧，你站在這裏，我也緊張。”
“好。”她拉開門，一下子衝了出去，感覺壓在胸口的窒息一下子得到解放。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的目光再度失神，失神到想起龍宸淵受傷住院的日子，那一聲聲嘩嘩的近似流水的聲音……
她和龍宸淵之間除了那一紙證書，夫妻之間該發生的實質的理論的都發生了……發生得每個細節，她突然間覺得都是那樣的清晰，就像是剛剛發生過。
親力親為的照顧過龍宸淵兩次，曾經以為，他們就可以那樣的在一起了，可是第一次她的夢被他無情的飛刀刺醒了；這一次又被他報恩的替代品驚醒了？
如果再繼續，她會被無數次驚醒。
心已不堪重負，所以她要早早的離開這一場浩劫的歲月車輪。
十分鍾後，
當莫清初回到房間，一切都處理好了，她默默的坐在蕭遠風較遠的地方，看著他滿麵春風的樣子，就不像今天是他媽媽坐牢的日子。
她想說話，可是蕭遠風的話比她更快出口，“清初，我現在很安慰，因為我終於可以沒有壓力的和你說話，因為媽媽已經準備坐牢贖罪，早上的時候，她已經打過電話，說是不能再出來了。”
此時，說到媽媽坐牢，蕭遠風臉上頓然流露出一副暗然神傷的表情，與剛才他的神采奕奕有著很大的區別。
莫清初看到晴轉多雲的蕭遠風，知道他還是傷心母親離去，所以她吸口氣，目光轉向窗外，空注幾秒，什麽也沒有再說。
直到幾十秒後，
她聽到背後他隱隱的詢問，“清初，你是答應媽媽照顧我嗎？”
“是。”她扭過頭，看了眼雙眸期盼的蕭遠風，微微點頭。
“你還答應……”蕭遠風似乎是不敢說出口，怕驚嚇到她。
“我還答應做你的精神支柱——嫁給你！”莫清初她最後三個字的聲音比前麵的任何字音都要小，甚至小到一度蕭遠風沒有聽到，可，他還是聽到了，那一張臉歡愉的瞬間像是綻開了瓣的鮮花一樣。
他幾乎是激動的差一點就要從床上坐起來，喃喃著，“清初，我是不是在做夢？”蕭遠風抬手摸摸自己的臉。
“不是。”莫清初淡淡的聲音，她看著他那一張放滿喜悅的臉，很堅定的吐口，“我做你的精神支柱，嫁給你，別再想自殺的事情了，行嗎？”
“嗯嗯。”他連連的點頭，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這樣子的蕭遠風真的像十幾年前的那個少年。她歎息，如若回到從前，她還能遇到龍宸淵嗎？
未知。
“但我有條件，我做你的精神支柱照顧你，嫁給你隻是形式，不是實質，希望你能遵守諾言！”莫清初感覺自己和蕭遠風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那一片淨土已經完全被風塵淹沒。
病床裏麵一片寂靜，就像上空的空氣也突然間停止了流動。
好久好久之後，蕭遠風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染著一絲淡淡的悲傷，“清初，即便你真的嫁給我，像我現在這樣，也做不了什麽，更不會碰你，如果你真的不開心，你不用委屈的照顧我，有護工就好。”
“不，這是我的承諾。”
蕭遠風一笑，“我們以前的承諾會被風吹散了，就像落葉，眨眼不見蹤跡。”
“這個承諾，除非你先打破才會失效。”莫清初似乎已經完全想到了他現在的說辭，第一，她不能讓蕭遠風想不開再自殺，第二，她得讓他有人照顧，不管是自己，還是護工，護工出體力，而自己輸出心力與腦力。
“那好。”蕭遠風依舊笑了，眸底的光線閃閃爍爍，像是凝聚了走廊裏最明亮的燈光般，熠熠生光。
她起身。
“你去做什麽？”蕭遠風發現就要離開，不禁擔憂的問。
“我去拿你的保密協議，這個應該失效了吧？”莫清初扭頭一副無奈的眼神。
“好。”他終於答應下來。
她去醫生辦公室直接拿了保密協議，並在蕭遠風的麵前直接撕毀，莫清初的心終於落了下大半部分。
蕭遠風還是死死的盯著她脖子上的創口貼，“清初，你的劃傷還沒有好嗎？”記得昨天前天，她的傷已經好了。
“嗯。”她心虛的低頭，眼光亂竄，但意識到沒有說對，隻能撒謊，“我和霖霖玩時，他不小心抓的。”她能說是昨天晚上某男又故意印上去的嗎？
“哦。”
他的臉上還是現出一絲隱隱的懷疑，但並沒有再說下去。
中午，
莫清初專門提了黃芪紅棗雞湯來到陳氏夫妻病房前，透過窗口，看著老夫妻正在吃鹹菜，啃饅頭……眼圈一紅，她心酸不已的推開門，“陳媽，陳叔。”
“小小姐來了。”
她將剩下的鹹菜與饅頭端走，扭頭道，“陳媽，以後我送飯，這是大病，怎麽可以吃這些沒有營養的？”
“小小姐！”陳媽的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下來。
她一邊給他們盛雞湯，一邊問，“對了，我媽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