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磕糖
蒹葭恢複得很好,在床上像個植物人一樣躺了幾,她慢慢地能動了。
因為背上塗了藥,所以她一直都是趴在墊子上,為此蒹葭還苦惱了一陣,就怕這個姿勢趴久了,妨礙了這具正在發育的身體。
蒹葭張著嘴讓美婢們喂自己肉幹果脯。幸福得眯眼,這人呐,還是得享受,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
蒹葭趴在高高的軟墊上麵,聽奶奶講,自己都不知道的她與太子的愛情故事。還別,這聽的多了,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是裏麵的主人翁,她都快被話本中描繪的生死離別的故事感動了呢。
老夫人最愛富貴閑人的話本,吃富貴閑人發的糖吃了這麽久,這次竟吃到自家人頭上。
但是老夫人磕糖還是磕得很開心,非但自己磕,還過來帶著孫女一起磕。
蒹葭對這本臆想自己與太子三兩事的話本實在追不動,真不知道京都的人都怎麽想的,這本名字都土了吧唧的《香草傳》竟成了熱銷書。
不僅正版書供不應求,盜版橫絕,弄得富貴閑人在最新連載上控訴盜版狗的齷齪。
對此,作為故事原型的蒹葭表示,如果書能因此停更就更好了。
皇帝表達自己喜愛的方式,那就是送禮,自蒹葭醒後,宮裏的各種金銀珠寶就呈流水似地往宣平侯府送。
對此皇帝表示反正是給未來兒媳的,自家人,他都拿了蘇家那麽好的一閨女兒了,這麽些東西都是意思。皇帝都表態了,宮裏的娘娘們也不能不跟風隨個禮。
蒹葭嚼著肉幹果脯,清點著宮裏娘娘們送來的禮。
當朝皇帝不愛女色,後宮嬪妃不多,除了早逝的皇後與不詳的靖王生母,妃位的滿打滿算也隻有四人。
從妃嬪們送的禮,蒹葭大概能猜到這群妃子們的喜好。
德妃跟她兒子,瑞王喜好相似,都有點走偏的意思,送的東西也簡單粗暴,是一座金造的觀音菩薩。
剛打開時,蒹葭還差點被它閃閃發亮的金光閃著了眼。
仔細瞧過菩薩是實心的之後,蒹葭就讓人給裝起來了。純金的啊,放哪裏她都不放心,還是藏在金庫裏她安心一些。
慧妃給的是一副山水畫,讓她掛在牆上休養生息。不過她看了一下下麵的印章,發現這還是慧妃娘娘親手畫的。
慧妃出身鄭氏,是頂清貴的人家,清貴就是沒有多少錢。蒹葭嚴重懷疑慧妃娘娘是為了省錢才送了她的墨寶。
四皇子生母莊妃挺逗的,送的是富貴閑人的話本,恰好就是她聽老夫人念得耳朵都起繭子的香草傳。還是擔憂她在病床上無趣,給她解悶。
在各位娘娘的映襯下,平王生母順妃送來的各種珍貴藥材就顯得格外貼心了。
“姐,您今從一睡醒嘴巴就沒消停。”琥珀端著葡萄,終於忍不住提醒道:“可不能再吃啦。”
蒹葭手一頓,然後摘顆葡萄放嘴裏,“我是病患,多吃點怎麽啦。”
琥珀欲言又止,見姐吃得高興,便捂嘴退了下去。
她是因為擔心姐成躺著吃,身上長肉,但瞧著姐樂在其中,她又有什麽好反對的呢。
作為姐身邊最得力的丫鬟,琥珀是一顆紅心向蒹葭,站在那裏自己就成功地服了自己。貴族姐們每吃鳥食一樣的保持身材,為的就是嫁一個意中人。但他們姐已經有人接手了,身材什麽的,不需要啊。
所以,姐怎麽吃怎麽胖都沒事!
做奴才的,主子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蘇子儀和蘇夫人怕她無聊,特意請了一個戲班子,養在府裏就為了給她解悶。
太子來看望蒹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蒹葭撐著頭,一邊讓貌美的婢女們服侍自己吃瓜果,一邊慵懶地趴在躺椅上看戲班子賣命的表演。
見太子打簾進來,婢女們便識相地退了下去。
“佳佳,可是好點了。”太子在蒹葭身邊坐著,兩人的距離掌握得也是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生分也不會過分親近。
“殿下您怎麽來了?”蒹葭爬起來行禮。
太子阻止了她的動作,笑道:“你是因為孤猜受這麽重的傷,如果孤不來嚐嚐看你,這滿京城的人都會指責孤是個薄情郎了。”
蒹葭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看以他們為原型的話本是一回事,看見本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看來殿下也知道坊間流傳的那本話本了?”
“是啊,四哥就是這樣,最喜歡編撰一些不客觀的愛情故事,給你造成了不少麻煩吧。”據他所知,那些陷入故事難以自拔的人還守在宣平府外過一段時間。
“四哥……殿下是四皇子?四皇子是富貴閑人?”蒹葭吃驚得直起身,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太子忙扶住她,:“是啊,四哥沒有什麽愛好,就愛寫一些話本。”
蒹葭呆住了,甚至忘了抽回太子扶著的手,“難怪莊妃會給臣女送富貴閑人的話本。”這是變相地炫耀自己的兒子啊。
“原來如此。孤這次來時特意來感謝你的,孤能險象環生,真的多虧了你。”太子的真誠,“若不是佳佳你為我引開刺客,恐怕孤很難在那些刺客手裏逃脫。”
蒹葭垂下眼眸,“那都是臣女情急之下做的決定,但是臣女不後悔。”
她抬起眼與太子對視,在看清太子眼底有感動的情緒後,心裏暗笑。
她可不向一些女的明明受了委屈,還要在男人跟前“這都是奴家應該做的”。
啊呸,她都付出鮮血的代價了,不收取回報怎麽能夠?
做好事不留名什麽的,根本不是她的風格啊。
對上太子含笑的雙眸,蒹葭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突然問:“殿下,你想現在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嗎?”
太子一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當時孤好像昏過去了,等孤醒來,發現自己被紅馱著跑。等孤回去找你的時候,便發現你鮮血淋漓地往下倒。”
他摸了摸腦袋,突然問她:“你記得孤當時為何會暈的嗎?是你用什麽打了孤?”
蒹葭身子往後傾,不去看他黑黝黝的眼睛,低下頭:“臣女不知道呢,臣女一轉眼,就看見殿下暈倒了。”
太子也不深究,看著戲台子上賣力唱戲的戲子,“孤身子一向不好,大概是當時太緊張了,便自己暈了過去吧。”
蒹葭摸了摸頭發,深以為然地點頭,“是啊,殿下應該好好補身子才是,若是下次再無故暈倒就不好了。”
太子笑著:“佳佳的是呢。”
昭陽殿。
“父皇,一個女子為何會在男子麵前隱瞞自己呢?比如自己的力氣什麽的。”
皇帝停下手中批閱奏折的動作,“佳佳有事瞞著你?”
太子抬頭,“父皇怎麽知道是佳佳?”
看著兒子不解的神情,皇帝笑了,他走下台階。
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眼眸深沉地:“一個女人,隻有在自己深愛的男子麵前才會隱瞞自己。因為她們隱瞞的都是自己認為不能被心愛的男子看見的缺點,正如你當年的母後。”
皇帝低頭笑著,臉上漸漸有了溫暖迷戀的神情:“朕的時候,女子以三寸金蓮為美,你外祖父不願意讓你母後遭罪,便沒有給她纏足。可後來婉婉聽城裏的女子都以纏足為榮,你母親對自己的足感到自卑,與朕見麵的時候,常用長長的裙擺遮住自己的腳。”
“朕雖不喜腳,但你母後在朕跟前心翼翼的樣子,朕格外珍惜。”
皇帝看向已經失神的兒子,:“你現在明白了嗎?”
太子點頭,難怪佳佳會在關鍵時刻把他打暈,還遮掩自己力大無窮的事實。。
他明白了,佳佳喜歡他。
遠在府裏享受美人服侍的蘇蒹葭打了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看著空皺眉道:誰她壞話了?
*
阿大最近的日子是越加不好了,自從大理寺查出他第一殺手的身份後,他出獄的日子是遙遙無期。這也算了吧,不出獄就不出獄,可他萬萬沒想到,牢這口牢飯還不好吃。
他每要去挖石頭,建城牆,為京都的繁榮做貢獻。卯時起,亥時睡,累得像隻狗,吃得還不如豬。
為了不餓肚子,他還要為了一個硬了的饅頭跟一群餓瘋了的犯人打架。
他還算好的,畢竟他也是殺手出身,一般犯人都搶不過他。隔壁女監獄的才慘,就他進監獄的目標王嬤嬤,當初多豐腴的婦人啊,被一個姑娘欺負得饅頭都沒得吃,瘦得跟隻猴似的。
他曾也是過過苦日子的,其實這種每搶饅頭的日子他也不是過不下去,但不耐煩有人來給他添堵啊。
城東的那家早餐鋪子的老板不知是不是得了腦疾,每拿著肉包子在他幹活的地方,對他進行思想教育。光讓他聞味兒,就不讓他吃。
他不就是在他那吃了幾回包子嗎,用得著這麽懲罰他麽?
因為老板,他聞著肉包子的味兒,搶饅頭都沒積極性了,他都瘦了。
現在的他無比想念曾經在大人手裏討生活的日子,雖然大人思想變態,殺人矯情愛點蠟燭,但是手裏有錢啊,他們兄弟從來沒有餓過肚子。
“喲,阿大,”老板蹲在阿大牢房前麵,“我們又見麵了。”
阿大在草席子上翻了個身,抓了抓肚皮,抬起眼皮,渾身一震,“你怎麽進來的?”
老板笑笑,放下食盒,盤膝而坐,“城牆已經修繕好,我見你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這不想你了麽,我就親自來看看你。”
老板打開食盒,慢條斯理地將飯菜一一取出,“很久沒有跟你探討人生了,想念得緊。”
食盒一開,裏麵的香氣便絲絲縷縷地飄出來,縈繞在他鼻尖。
阿大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然後翻身,這人絕對不會讓他吃一口的。
果然,老板端起碗吃起來,邊吃邊問:“嘿,你你以後出獄了要幹啥啊?他們你是個殺手,你們殺手每個月賺多少啊?你挖石頭都挖不了,又懶又饞,怕是連飯都吃不飽吧。”
阿大閉上眼睛,心裏默念,他不餓,他不餓。
“現在殺手行業不景氣吧,我在京中過了這麽久,都沒見到一個殺手。而且,上次太子遇刺,皇上震怒,一下子搗了一個殺手的老巢呢。”
“不過,讓那殺手頭子跑了,丟下一群殺手下屬自生自滅,生死未知呢。”
“聽裏麵還有個姑娘,一個姑娘竟做了殺手,真是可惜。”
阿大一怔,猛然抬頭,衝到老板跟前,抓住他的衣襟,“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