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樓傳出蔣方淒厲的尖叫聲。
鬱徊正在繼續試圖從王柳之口中套出點別的信息,聽到這聲音,懶洋洋抬眼。他對麵的王柳之反應飛快,噌得起身向二樓衝去,一點都看不出還是個傷患。
“好重的怨氣。”鬱徊慢悠悠跟上,眼睛微眯:“離得這麽近。”
在蔣方尖叫時他才意識到有怨氣,這對鬱徊來說是個稀罕事。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薩爾道,“很可能是衝著你來的,小心點。”
越往二樓溫度越低,就連樓梯扶手上都凝結了一層冰冷的水汽。
剛才還在的服務員不知所蹤,仿佛整個茶樓隻剩下他們三人。
他抬頭望去,王柳之已經兩指夾著一張黃符進了走廊深處的衛生間,大力拉開門。
蔣方從裏麵倒下來,翻了個跟頭,看到是王柳之後,仿佛看到了救星:“師叔!”
然後飛速躲在他身後,手忙腳亂地把褲子拉鏈拉上,聲聲泣血:“現在的男鬼怎麽還看別人上廁所!”
而且還打扮成女人的模樣,連說話都掐著嗓子,蔣方差點以為自己的貞操喪失在女鬼手裏了。
鬱徊這時候才走到,看著飄在他們對麵的厲鬼,眉頭抽動兩下。
這個厲鬼和當初在學校遇見的顯然是兩個水平,他長發飄飄,穿著一身藕粉色的古代服飾,臉上還化著精致的妝容,如果不是身材過於健壯,倒還真像個女鬼。
“這厲鬼的陰氣前所未見。”王柳之一手把蔣方推到更後麵,快速低聲道:“鬱先生可助我一臂之力?”
“你打不過他。”鬱徊說得直白。
當初學校那個剛出世的女鬼就差點殺了他,更別提眼前這個厲鬼了。
王柳之苦笑一聲:“鬱先生說得沒錯,但如此厲鬼,絕對不能讓其為禍人間,隻是以我之力斷然無法降服他,才需要鬱先生的幫助。”
他們交談時,那鬼就在不遠處看著,笑盈盈的表情和偶爾的小動作都與女子一模一樣。
“難道越怪異越厲害?”蔣方雖然知道這鬼實力驚人,可他看到鬱徊也在,不由安心下來,躲在後麵打量對方。
他近幾年見過的鬼幾乎都神誌不清,隻知道殺戮,周身也全是腐敗氣息,有的還帶著死前的傷口,模樣別提多滲人了,可眼前的鬼除了穿著怪異,一個壯漢非要裝女人外,竟是和常人別無二致。
“奴家隻是錯生了一副男兒身,怎能算作怪異。”
蔣方一回頭,那厲鬼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泛白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若奴家有官人的身材,穿上這裙子一定更加美麗。”
蔣方差點心髒驟停,他顫巍巍往後挪了一步,下意識伸手向兜裏摸去。
比他更快的是王柳之的黃符,在厲鬼話音剛落時,幾張符咒便唰唰飛來,試圖將其圍困在其中。
隻可惜還未接觸到對方便在空中自燃,化為灰燼。
蔣方趁機一溜煙躲到鬱徊身後,抓著他的手臂哀嚎:“大佬救我!”
王柳之趁亂瞪了他一眼。
觀裏這個小道士天賦不錯,就是心態太差,鬼怪當前,不但不立刻拿好符咒運氣防身,居然還哭天喊地拽著別人求救。
回去必須罰他抄書十遍,清心靜氣。
躲在鬱徊身後可憐巴巴的蔣方突然身上一涼,嚇得縮起脖子四處張望,生怕那厲鬼又突然出現在他背後,不但嚇他還侮辱他的身材。
他不就是瘦了點,沒什麽肌肉嘛,怎麽就穿裙子好看了!
他這模樣讓王柳之更是恨鐵不成鋼,可惜現在厲鬼當前,沒空教育他。
“奴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那厲鬼抿唇一笑:“這次來隻是想和這位官人談一談,其他人若識趣,讓你們離開也無妨。”
“我和大佬共進退!”蔣方這時候又有膽量探頭出來:“你別想挑撥離間!”
鬱徊把他腦袋摁回去,氣定神閑:“王嘉許讓你來的?”
“既然你知道,便和我走一趟吧。”壯漢厲鬼嬌俏地笑起來:“放心,奴家不會對你怎麽樣。”
他的目光在鬱徊身上轉了兩圈,眼底閃過一絲貪婪:“官人真是生了副好相貌。”
“這恐怕不行。”鬱徊在冷風中待久了,忍不住輕咳兩聲,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若王嘉許想見我,讓他親自來更能體現誠意。”
“大師事情繁忙,願意見你已經是你的榮幸,何必如此多言。”厲鬼流露出幾分不悅。
“就怕我根本見不到他。”鬱徊輕笑道。
厲鬼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他確實不打算帶鬱徊去見王嘉許,對方也沒說要把鬱徊帶去給他,隻說讓他解決鬱徊,隻要把怨氣拿到手,對方的身體他做什麽都可以。
鬱徊有一副好相貌,就連病弱的身體都是他夢寐以求的,以這樣的身體,即使穿上長裙化著精致的妝容,也不會被人人喊打。
厲鬼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擁有這具身體以後的生活,對著鬱徊露出幾分急色,伸手欲拉:“別磨蹭了,快走!”
王柳之在一旁正要阻攔,卻見鬱徊手中不知何時捏了張符咒,輕輕一抖,便徑直向厲鬼飛去。
那厲鬼麵露輕視:“這種東西對我可沒用。”
他還想像先前那般將符咒燒去,可靈力剛剛覆上,便仿佛被什麽堅硬無比的東西擊穿一般,直接潰散。
符咒貼在他身上,頃刻間燃起。
“這符……”王柳之忍不住看向他。
“蔣方給我的,我照著畫了幾張。”鬱徊笑了笑:“看來我沒畫錯。”
“這種也能照著畫嗎!”蔣方滿臉震驚:“而且我昨天才給你吧……”
他可是一連畫了兩個多月才勉強畫出一張最基本的符咒,鬱徊這一天的功夫就能照著畫出這種具有攻擊力的符咒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蔣方堅強地抹了把臉。
王柳之顯然也很震驚,不過還沒等他說話,那麵的厲鬼終於撲滅身上的火,一臉猙獰地看過來。
那火不但燒壞了他的衣服,還有他的偽裝。
怨氣與血光衝天,皮膚發腫發脹,眼皮青紫,竟是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樣。
“敬酒不吃吃罰酒!”厲鬼尖嘯一聲,猛地朝鬱徊衝來。
鬱徊試驗了符咒的威力,手一抬,風鞭便緊緊纏繞住厲鬼,讓其猛地摔倒在地,不能動彈。
在用力衝破風鞭未果後,厲鬼驚疑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在大師手下殺過不少人,還第一次遇見鬱徊這般實力的存在。
鬱徊沒有回答他,隻是歪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麽。
“鬱先生。”王柳之也沒想到本以為會十分慘烈的戰鬥會在一瞬間結束,他遲疑著收起符咒:“你打算怎麽處理這隻厲鬼?”
“直接殺掉。”鬱徊回答得很快。
“別殺我,我可以為您做很多事!”厲鬼哀求道:“我努力修練這麽久,很快就能擁有纖細的身材與美麗的容顏,我不想現在死掉。”
鬱徊垂眸看他:“能偽裝得如此完美,在如今這個靈氣貧乏的世界,你修練的確實很努力。”
厲鬼麵露喜色,下一秒又聽他道:“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鬱先生,我們可以從這厲鬼口中問出王嘉許的下落。”王柳之怕鬱徊真的一言不合把厲鬼殺掉,放過主動送上門的線索,連忙阻攔。
如果能這麽輕易問出來,王嘉許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的狀態。不過既然他想試試,那也無妨。
王柳之問了半晌都沒得到什麽有效信息,厲鬼說他與王嘉許簽訂了契約,若說出秘密會直接魂飛魄散。
“你是怎麽修練的?”鬱徊在他們詢問時,指使蔣方給自己搬來椅子,懶洋洋坐在一旁,突然問道。
厲鬼踟躕著沒有開口。
“不說也是被我打得魂飛魄散。”鬱徊淡淡威脅。
他語氣很平淡,但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厲鬼卻沒辦法把這當成玩笑,當即便道:“喝血,大師會定期給我一些鮮血,不知道是什麽,但其中充滿力量,喝下去可免我數年苦修。”
鬱徊眸色微閃。
又是血液。
“他要我身上的怨氣做什麽?”他繼續問。
“我不知道。”厲鬼搖頭,見他皺眉,連忙道:“是真的,我隻是聽從他的命令到處收集怨氣,他並未告訴我用處。”
鬱徊摸著下巴思索兩秒,看向王柳之:“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王柳之搖頭。
厲鬼以為他要放了自己,猙獰的臉上流露出喜意,沒想到鬱徊卻道:“既然如此,那就沒用了。”
風鞭收束力道加大,他隻來得及嚎出一句充滿怨氣的“你騙我!”,便直接被打得魂飛魄散,龐大的魔力四散而出。
將魔力盡數吸納入體內,鬱徊饜足地眯起眼。
蔣方小心翼翼地問:“不是說要放了他嗎?”
“當然是騙他的。”鬱徊彎起唇:“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又與王嘉許有契約,就算放他回去,也隻會徒增傷亡。”
說到這,他輕輕咳了幾聲,笑意愈發明顯:“當然,我殺他是因為他騙了我。”
蔣方一怔,才反應過來,鬱徊說的是厲鬼最開始騙他說要帶他去見王嘉許,實則是想把他們三個分開,殺掉鬱徊,強占他的身體。
厲鬼死不足惜,但蔣方瞧著鬱徊臉上堪稱明媚的笑意,忍不住在心裏飛速將他們的談話過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欺騙過對方。
好怕哪天大佬把他也超度了。
“鬱先生。”王柳之麵色複雜的走過來,瞧著厲鬼消失的地方,鄭重地問:“你願意加入異管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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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標鬱鬱:雖然我到處騙人,但是誰騙我我就打誰.jpg
被騙次數最多某當事龍:委屈地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