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咫尺天涯
婚禮過後，金煜夜便再沒有回過別墅。從景凡口中得知，金煜夜暫時搬到了海邊別墅去住，而顧若曦也沒有再多問什麽，畢竟她今時今日的身份已經大不相同了。
希赫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現在每天都需要去醫院輸入營養液才能勉強維持體內的營養平衡，而顧若曦不敢直接告訴他，隻好編造出不同的借口去安慰他，希望他不要多想。可希赫不傻，他的身體自己很清楚，近來他已經覺得很無力了，甚至連輪椅都難以自己掌控。
這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顧若曦推著希赫等在醫院門前，見車沒有來，便欲打電話，卻反被希赫攔住，“推我去那邊曬曬太陽吧。”
陽光下，希赫臉上很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顧若曦俯身替他拉了拉腿上的毛毯，淺笑道：“好。”然後便推著他緩緩朝那邊的草地走去。希赫靜靜觀望著那些路過的風景，他用力呼吸，仿佛沒呼吸一次，就要少一次似的。最後，顧若曦停在了一處長椅前，落座，被希赫認真的看著。
顧若曦心裏有些發虛，莫名的不安起來，“怎麽了？”她下意識抬手去摸自己的臉頰，玩笑道：“是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還是有花？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希赫無力的扯了扯唇角，搖頭道：“隻是想多看看你。”
他說著便伸手拉下顧若曦那因為不安而撫摸臉頰的小手，緊緊攥著，“若曦，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他語氣很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瀾。
顧若曦“嗯”了一聲，疑問道：“什麽事？”
希赫微微斂下眸，將顧若曦兩隻小手都攥在掌心中，哀歎了一聲，他沒有看她的眼，隻是盯著那雙手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幸先離開了這個世界，你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我希望你過的幸福，即便這份幸福不是我給的，我也高興。”
顧若曦皺眉，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暗暗猜測，難道他知道了什麽嗎？
“為什麽要這麽說？”
她不想讓希赫去承受痛苦，“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哪有丈夫讓妻子改嫁的？你怎麽能說這麽不負責任的話呢？”她離開椅子，蹲在希赫麵前，反手握住他因為顫抖而冰冷的大掌，“你不要亂想，你現在的身體隻是因為上次意外之後沒有調理好而已，慢慢都會好起來的！而我的幸福隻能由你來給，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嗎？”
天呢，他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覺出不對的？而她竟一絲一毫都沒有覺察到。
抬手撫了撫顧若曦的頭，希赫溫柔微笑，“好。”
真的是他多想了嗎？那每天大把大把掉下的頭發是什麽？即便每次顧若曦都在用力掩飾，可他卻不是真的瞎子。
顧若曦心疼的商量道：“我們明天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好不好？”
之前他們一直著急辦婚禮，遲遲沒有去領結婚證，之後她提過幾次都被希赫給拒絕了。於是就拖到了今天，婚禮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可他們卻沒有法律上的程序。
希赫眼底快速劃過一絲什麽，然後淡淡開口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照相一定很醜，所以等我身體好一些，人也精神些之後我們再去領證好不好？”顧若曦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希赫給接了話茬，“我有點累了，車也來了，我們回去吧。”
顧若曦隻好“嗯”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的站起來推著希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
HD集團，總裁辦公室。
秘書將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帶進來，低聲道：“煜少，這位先生說是之前有預約，想要見您！”聞聲，金煜夜轉身，將目光從窗外跳轉回來，見是男人便點了點頭，“出去吧。”
秘書聽罷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在秘書離開之後，金煜夜一邊往沙發走，一邊隨口詢問。在他坐下的同時，已經點燃了手中的雪茄，那淡淡的煙圈飄散在他眼前，令人難以看清他的表情。
男人雙臂交錯背在身後，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我特地飛去了之前婭楠小姐所居住過的地方，通過各個渠道的人脈我查到她並非出生於那邊，而是被抱養的！但很可惜，在抱養之前的全部資料都被抹去了，絲毫痕跡都沒有！”
“哦？”
金煜夜聽的有些驚訝，想不到出身名門的婭楠竟然是個被抱養來的孤兒？
“嗬，這越是查不到的東西，便越是證明它的存在價值。”金煜夜笑的十分詭異，看來他並沒有想錯，這個女人的確很有問題。
那些被人極力抹去的部分，往往就是一個人的最大軟肋。
“繼續給我查，不論耗費多少人力財力，我都要知道她被抱養之前的所有一切！”
他似乎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不知是否他放人之心太重，他此刻心裏有種極不好的預感，仿佛就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似的，那種感覺令人很懊惱，卻又無措。
“是！”
男人頷首，衝金煜夜鞠了一個躬。
金煜夜晃神片刻，又道：“派人暗中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匯報。”
“知道了。”
男人說完便見金煜夜揮了揮手，故而他很快的轉身離開。
臨了時，他拉了拉鴨舌帽，卻剛好與推門而入的景凡撞個正麵。二人匆匆對視一眼，男人沒做停留，便迅速的從景凡身邊走過，快步離開。
景凡是個心思極為單純的人，在麵對男人如此詭異的神色之後，目光不禁跟著眺望過去。
“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你可懂得？”
這時候，金煜夜的突然發言將景凡從好奇中拉了回來，同時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雖然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映過來金煜夜的意思，即便他再笨，也聽的出那是威脅的提醒。
將好奇心收起，他快步走上前將手中的文件遞給金煜夜，道：“煜少，這份文件需要您的簽字。是婭楠小姐作為HD代言人將要接拍的新廣告，由於期間涉及到吊威亞等危險舉動，所以我不得不事先與您商量，若是您同意，我便與廣告商繼續洽談，若是不同意，我便立刻尋個理由推掉。”
吊威亞？
金煜夜眼底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詭笑，什麽都沒說便在文件的右下角簽上了他的名字。這種淡然的冷漠不禁讓景凡打從心裏覺得心寒，自從跟在金煜夜身邊之後，他便感覺到了一個人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冰冷，很多時候都會傷及到身側最無辜的人。
看景凡愣在那，金煜夜不悅皺眉，“還有事？”
景凡連忙搖頭，“沒、沒了。”說著便對金煜夜頷首示意，轉身欲離開。
“今晚的行程推掉。”
在景凡開門的瞬間，金煜夜冷厲的聲音再度響起，平淡的吩咐著。景凡回頭，“我知道了。”之後便匆忙離開。
又剩下滿室的寂寞，金煜夜心間那被壓抑許多的思念再次竄了出來。
已經多久沒見到她了，他真的好想她。所以今晚就回去悄悄的看一眼吧，隻是一眼！於是，夜裏，金煜夜特地挑了一個顧若曦可能已經睡覺的時候回去。
此刻，偌大的別墅裏，隻有林嫂一個人在廚房裏乒乒乓乓的準備著什麽。
聽見腳步聲，她回頭，在看見是金煜夜時不禁驚愕的瞪大了眼，“煜、煜少！”緊跟著便見金煜夜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沉著臉色問道：“她……睡了嗎？”
他沒題名道姓，卻完全出賣了他的真心。
林嫂眼底湧過一絲悲涼，點頭道：“嗯，明天二少……顧小姐要和二少爺一起郊遊，所以今晚睡的比較早，我正在為他們準備明天的餐飲。”
“郊遊？”金煜夜有些驚訝，“他的身體……”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希赫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怎麽還經得起奔波？
林嫂歎息道：“二少爺的情況很不好，可他卻一再嚷著要顧小姐陪他去郊遊，算是補給顧小姐一個蜜月。顧小姐不想讓二少爺遺憾，所以才硬著頭皮決定陪他去郊遊。”
原來是這樣。
金煜夜沒再問什麽，隻低聲道了句：“弄完早點休息吧。”
對林嫂，他向來還是很親切的。
林嫂“嗯”的應著，“弄完手裏這些我就去睡了。隻是煜少……您今晚是要留在別墅過夜嗎？若是，我這就去給您收拾一下房間。”
金煜夜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取點東西就走。”說完，人已經轉身往樓上走去。
看著那落寞的背影，林嫂心裏難免會有心疼。
又有誰聽不出那隻是借口？
剛剛邁了一步階梯，他便停下再沒動。時間仿佛一度停止，而他就站在原處如同雕像一般靜立著。恍惚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掙紮之後，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將腳從階梯上落下來，刻意放緩腳步往一樓最裏側走去，因為那是他們的婚房……而婚後顧若曦就一直都住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