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不要走
“曦——”
下一刻，金煜夜人便已踉蹌著向前撲去，一把拉起蜷縮在地上獨自承受苦楚的顧若曦，將她緊緊的固定在懷中。隻見她臉上均被密密麻麻的汗珠所傾蓋住，看上去那樣憔悴……
“你怎麽了？告訴我？是哪裏不舒服嗎？”
金煜夜驚惶無措的抱著顧若曦，除了那一臉痛苦的表情之外，他竟然再無從得知什麽。他恨極了那種隻能盲目等待，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人痛苦掙紮，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
此刻，顧若曦覺得自己身體內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爬，騷動著她的心，奇癢難耐！
她的理智僅剩不多，卻拚了命的掙脫著金煜夜，“咣當”一聲，胳膊摔在地上，碰撞的很痛很痛，可她仍舊要咬牙忍著。她真的好像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她不想讓金煜夜看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全世界她最在乎的便是他的目光，她不要！不要！
似乎察覺到了顧若曦的排斥，金煜夜變的不安。
他一次次將顧若曦從地上抱起來，固定在懷中，無論她如何掙紮，他都不再放手。顧若曦覺得自己的頭就快要炸開了，有股強烈的火焰從裏麵迸發了出來，燒的她難受至極。
“走開……你走！不要……我不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走啊……”
她歇斯底裏的吼叫著，那脖頸間露出的鞭傷觸目驚心，連帶著額頭上迸出的青筋，足以證明她此刻的反抗有多激烈。
金煜夜不知道該拿顧若曦怎麽辦才好，最後他隻能將她不斷搖晃的頭固定在懷中，任由她對他拳打腳踢，任由她對他啃咬相加。當她用力咬住他手臂的時候，他便屏住了呼吸，暗自隱忍著那種刺激神經的痛。如果這樣能讓顧若曦好受一些，那便也是值得的！
顧若曦哭了，那種無聲的淚著實令人更加心酸。
當唇齒間被那血腥味侵染時，她的理智漸漸恢複了一些，那種打從心底的愧疚感暫時壓住了發瘋的欲念。緩緩鬆開口，她紅著眼舉眸，流淚望著金煜夜，唇瓣已經顫抖的快要說不出話來，那上滿的血跡格外刺目，“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上帝要如此折磨他們？為什麽要讓她染上這該死的杜冷丁……
顧若曦崩潰般的撲進了金煜夜的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對不起……”
她不斷道歉，卻叫金煜夜更為之心痛。
抬起沾著血跡的手臂，他輕輕撫了撫顧若曦被汗水侵濕的背，隔著單薄的病服，他感覺到了她異樣的炙熱體溫，“告訴我……”他艱難的開口，“到底發生了什麽？告訴我好嗎！”
顧若曦無助搖頭，難以啟齒。
片刻，她隻卑微的祈求了一句，“答應我……忘記我方才的樣子好嗎？”語畢，她絕望的閉上了眼，淒美的淚珠順著眼縫滴落，砸在金煜夜的胳膊上。
這時，護士從外麵匆匆趕來，道：“煜少，麻煩您將顧小姐抱到床上好嗎？”
在她手中握有一個注射器，是鎮定劑。
這一次，顧若曦沒有掙紮，而是乖乖的依偎在金煜夜懷中，由著他將她從那冰冷的地上抱起來，輕輕放到病床上。期間，他什麽都沒有問，她也什麽都沒有說。
指尖脫離的刹那，顧若曦出於本能的抓住了金煜夜。
那雙惶惶不安的眼神中透露著哀求，“不要走！”她害怕極了，她不想要一個人呆著。金煜夜牽強的揚了揚唇角，深邃的眼神中布滿了心疼，“我不走！”
他反手握住顧若曦有些發顫的小手，繼而走上前坐到她身側，伸手攬她入懷……
眼看著護士將注射器內的藥液緩緩注入顧若曦體內，金煜夜擁著她的手臂不禁更緊了。顧若曦輕輕閉上眼，靜靜的依靠在金煜夜懷中，好像隻要他在，她便會覺得安心。
護士囑咐了幾句後便離開了病房，眼下病房裏隻剩下了金煜夜與顧若曦麵麵相對。
金煜夜用紙巾溫柔的替顧若曦擦拭臉上的那些汗珠，卻總是惹得顧若曦不住流淚，一次次侵濕了那紙巾。昏暗的燈光下，金煜夜亦紅了眼眶，另一隻握著顧若曦的手微微收緊，艱難的吞咽下一口唾沫後，輕聲道：“乖，我一直都在，安心睡吧。”
他不想多問什麽，因為從顧若曦方才的表現中，他已經隱約猜到了最壞的結果。他此刻鐵青的臉色便是他強製自己按耐住內心憤怒的最好證明！
顧若曦皺了皺眉，有許多話想要說，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最後，她放棄了。
點過頭後，她微微側身，不想讓金煜夜看見她的表情……裝作入睡的樣子，她閉著眼，卻忘了那顫抖的睫毛早已出賣了她不安的心。
靜謐的空氣中，兩抹糾結的氣息相互交融。
他懂她心中的苦，她亦心疼他為她而難過，故而隻能用沉默去替代那些無法言喻的痛。
……
隔天，一切如常。
顧若曦並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何時睡去的，隻是在她醒來的時候，身側已經沒了金煜夜的身影，那一刻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掙紮著坐起身，那未愈合的鞭痕傷口痛的她表情猙獰。
然而，就在她打算下床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了。驚喜望去，卻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抹高大身影，她……是誰？
看著汪晟站在門口，顧若曦有了那麽幾秒的怔愣。
由於汪晟的出現始終不被她所知曉，故而眼下她根本不認得她是誰！隨後汪晟將門關上，緩步朝著顧若曦走了過來，眉心微起，顯然是有心事。
顧若曦停下了動作，漸漸地又回歸到了原來的位置，舉眸望著汪晟，“你是……”
汪晟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你好，顧小姐，我是汪晟，希赫的母親。”
聽見希赫二字，顧若曦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防備，但下一秒便立刻想起了那天……“希赫他怎麽樣了？”不難看出她很著急。昨晚醒來的匆忙，又被杜冷丁的癮所折磨著，令她完全忘記了希赫的事情，眼下再想起來，心中難免生出許多愧疚。
汪晟抿唇道：“還在昏迷中，醫生說要觀察才知道。”
還在昏迷中……
顧若曦泄氣的癱軟了身體，“怎麽會還在昏迷中？”她嘟囔著，該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是她，而不是希赫！怎麽會還在昏迷中呢……
見顧若曦情緒不好，汪晟本不想開口，可一想到金煜夜的冷決態度，又不得不……畢竟能改變金煜夜想法的人也隻有顧若曦一個了，如果她不依靠顧若曦，或許就真的要失去那個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兒子。所以就當做她自私也好，原諒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顧小姐，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想拜托你的！”
汪晟又向前走了幾步，熱切的拉過顧若曦的小手，“不論如何，都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顧若曦根本不知道希赫母女與金煜夜的關係，隻是單純看在希赫的份上，便很爽快的點頭應道：“伯母，你說吧！我這條命是希赫給的，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
汪晟懸著的心這才算放下了一半，她還擔心顧若曦會是個難纏的主，眼下看來不是。
她釋然一笑，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件事很複雜，說來話長，我便不與你說那麽多了，待日後有機會我再詳細說給你聽。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她喉嚨一緊，“煜少他……他並不是金家的親生孩子，而是抱養來的。我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希赫便是他的親兄弟！”
這一消息對顧若曦來說無疑太過震驚！
聽罷，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如遭雷擊。一時間，過去的種種畫麵都在她腦海中交錯著播放出來，難怪她初見希赫的時候會覺得那樣熟悉……難怪她總是會在希赫身上找到金煜夜的某種影子……甚至於這個結果她也曾偷偷的懷疑過，是否他們真的有什麽關係？
可當她真的肯定了這一點後，竟又覺得那般的難以接受！
“煜……”
這是顧若曦回過神兒後的第一句話，“他都知道了嗎？”
汪晟點頭，“是的！”
怕顧若曦難以消化，她又解釋道：“那天你與希赫被同時送進醫院，由於希赫受的傷過重，需要緊急輸血，這才不得不曝光了這件事！請原諒我的自私，作為一個母親，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性命垂危！我也同樣知道這樣做對煜少來說很不公平，可我也是無可奈何！當年送他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其實這些年來我又何嚐不想念他？”
天呢……他竟然一個人承受了這樣大打擊！
沒有人比顧若曦更了解金煜夜了，他那樣傲嬌的一個人，在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之後，心裏某處一定在流血！而偏偏這個時候她又……
這一刻，顧若曦心亂如麻，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再看向汪晟時，她竟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