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睜眼說瞎話
賀宇道:“這個倒是很容易辦,因為這馬路上車流量本就不多,這個地區交通發達,隻要合理安排一下,不會造成堵塞也不會給居民區帶來困擾。”
趙長城道:“嗯,那就這麽安排。這條路叫什麽名字?”
賀宇道:“叫什麽名字我倒記不起來了。”
另外一個工作人員說道:“我知道,叫福正路。”
趙長城道:“把福正路騰出來,做為一條酒博會到年博年之間的人行通道,方便兩個會場的遊客進行流動。另外,把所有的小攤小販,全部組織起來,集中到這條馬路兩邊,像集貿市場一樣整齊的擺攤,規範管理,形成小攤一條街。”
趙長城的話讓眾人眼前一亮,這個主意好啊!可以完美的解決擺攤戶們的問題。
趙長城繼續說道:“其中要分門別類,小吃攤安排在一塊,特產安排在一塊,服飾安排在一起,依此類推。有了這麽一條街,小商販們有了擺攤之地,而市容也可以做到整潔有序。最重要的是,酒博會和年博會之間,就有了一道聯係的紐帶,兩個場子的客人會經過這條街互相流動。”
賀宇笑道:“神來之筆啊,趙書記,這樣一來,還可以帶動兩個會場的人流量,增加兩方的收入。”
趙長城道:“攤販可以適當收取攤位費用,但不能過高,這年頭,農民兄弟們出來擺個攤謀個生,多不容易啊!我們城市要發展,也不差他們那幾個小錢。”
賀宇笑道:“趙書記素來體貼百姓,這一點,江州人民是深有體會的,不管是對我們公務員,還是城市居民和工人,還是對待農民兄弟,都是一視同仁啊!”
趙長城道:“城市的發展,離不開我們公務員,離不開工人,更離不開背井離鄉的農民兄弟,如果沒有他們,我們城市裏這一幢幢高樓大廈從何而來?因此,我們在製定政策之時,要多想想這些弱勢群體。我們隻需要多動動腦子,卻可以給這些農民兄弟一片謀生的天地,何樂而不為呢?”
眾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
大家都在想,趙長城身為市委副書記,還能為擺攤的百姓這麽著想,實在是個好官啊!是一個真正把人民裝在心裏的好官!
想到就做,也這是趙長城的一貫作風,當即召集相關部門負責人,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說明了酒博會組委會的決議,要各部門相互協作,盡快把福正路小攤街弄起來。
年博會跟酒博會組委會,實行的兩塊牌子,一套班子,都由趙長城負責,組委會成員裏,就包括有市政相關部門的負責人。
命令下達之後,江州市各部門通力合作,將福正路圍了出來,實行交通管製。
城管們在福正路兩邊用油漆劃出一格格的小攤位來,並在每個小格子內標注上數字,形成規範管理。
所有擺在省體育場和省展覽館外麵的小攤小販們,全部接到通知,要求他們搬去新的擺攤地點,每個攤主以抽簽的方式,抽取攤位號,固定擺攤位置。
此舉受到了小攤販們的熱烈歡迎,有了固定攤位,就不用每天趕早前來占攤了。
這些小攤販們,其實很關注江州市內的某些變動,因為要在這個城市謀生存,對政府方麵的相關政策還是很關心的,自從去年酒博會期間,趙長城下令不得驅逐小攤販之後,江州城就成了這些小攤販們的樂園,今年酒博會,很多外地的小攤販聽說江州擺攤子,又安全又賺錢,一個個都慕名而來。
這也導致了今年攤販嚴重過多的原因。
趙長城本人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他隻知道善待屬下的百姓,包括開集團公司的,也包括推著板車賣桔子的。
江州福正街因為趙長城這次舉動,變成了小攤一條街。
而令趙長城想不到的是,這條街在酒博會之後並沒有消散,小販們還是習慣集中到這裏來擺攤,每次來都是占著原來的那個攤位號。
城管和交警多次來趕,但商販們拿出酒博會期間領到的攤位號來,說市委趙書記發給我們的號牌,叫我們在這裏擺攤,你們憑什麽不同意呢?
有了趙長城這塊金字招牌,城管和交警們也莫奈其何。
久而久之,這條街發展壯大,各種特色東西全部匯聚到了這裏,跟西澤區的走馬街一樣,成了江州城裏一道著名的購物風景區,也成了外地遊客來江州的必遊之地。
小販們為了紀念趙長城同誌為他們做出的惠民政策,後來集資在福正街的兩側立起了大的牌樓,上書幾個金碧輝煌的大字:“趙書記小攤一條街。”
而許多外地遊客,看到這個牌匾後,十分不解,就會找人詢問,當了解事情經過之後,對傳說中的趙書記便生出幾許敬仰和佩服。
這條街道,也成了江州市後來執政者們必定前來參觀考察的地點之一。
某年某日,當趙長城重回江州,重遊此地,看到這塊牌匾時,心裏著實有著莫名的感覺動,而當地還在流傳著他的傳說。
此係後話,略過不表。
且說當天中午,趙長城正要去赴柳思的約會,忽然接到溫天厚打來的電話,用一種十分官方正式的口吻,請趙長城到某某酒店某某房間去一趟。
趙長城心想,溫天厚這麽正式的跟趙長城說話,肯定是因為身邊有什麽特殊的人物在場,聯係到上午蔡延的反應,便想到極有可能是為了江南省的賑災款。
這種事情,溫天厚為什麽要通知自己前去呢?這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啊!
難道出了什麽狀況不成?
趙長城一邊想,一邊給柳思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臨時有緊要事情,要她先去吃飯,不用等自己了。
來到地方,趙長城敲了敲門,開門的居然是顧知武!
趙長城正要開口說話,顧知武使了個眼色,然後很嚴肅的說道:“你是趙長城同誌吧?”
趙長城心想顧知琥如此做,必有他的原因,便道:“我是趙長城,溫書記叫我過來的。”
顧知武道:“請進來說話。”
趙長城走進門,看到廳裏或站或坐,約有十五六個人。
溫天厚、吳東和蔡延等省裏領導都在,而永通市的曾慶書記也在場!這一點大大出乎趙長城的意料之外。
趙長城不再一一問候,直接說道:“首長們好,各位同誌好,我是江州市委副書記趙長城。”
溫天厚沉聲說道:“趙長城同誌,這幾位同誌是中央來的,調查一些事情。今天喊你過來,是有幾件事情要向你證實,請你如實回答。”
趙長城道:“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溫天厚看向旁邊一個穿著藍色夾克衫的中年男人,說道:“劉主任,這位就是趙長城同誌,你有什麽話,請問吧。”
那個劉主任緩緩點頭,沉聲說道:“趙長城同誌,永通市委書記曾慶同誌,你認識嗎?”
趙長城點頭道:“認識,上次他來江州出差,我們還一起喝過酒。”
劉主任道:“曾慶同誌跟你說過什麽話沒有?”
趙長城多長了一個心眼,小心地說道:“當時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說了很多話,具體說過什麽話,倒有些模糊了。”
劉主任道:“當時還有什麽人在場?”
趙長城道:“江州市委秘書長季澤同誌和省電視台的宗顏小姐兩個人在場。”
劉主任道:“那麽江南新聞裏播出來的那則短訊,是誰指使的?”
趙長城道:“短訊?什麽知訊啊?”心想這是怎麽回事?劉主任老是問我這個問題呢?
劉主任道:“宗顏小姐在播放新聞時,報過一則短汛,說永通市還有災民沒有得到安置,永通市政府相關部門正在努力籌錢解決這些問題。”
趙長城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溫天厚一眼,溫天厚表情平淡,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
“我很少看江南新聞,不過聽人說起過這個消息,怎麽了?這個消息有什麽問題嗎?”
劉主任道:“據我們調查,江南省所有的賑災款,已經全部劃撥下去了,這則消息根本就是造成謠!”
趙長城渾身一震,心想事情怎麽演變成這樣了?
看看吳東和蔡延,卻見吳東臉色如常,而蔡延卻是一臉得意的奸笑。
趙長城手心握了一把冷汗,暗道糟糕了,自己和溫天厚自以為得計,要算計吳東和蔡延,沒想到反遭到他們的算計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曾慶說謊了?他們永通其實早就領到了所有的賑災款?卻故意誤導溫天厚和趙長城等人?
有這種可能嗎?曾慶那樣的人,會說這麽的謊話嗎?
如果曾慶沒有說謊,那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
調查組說沒有查出什麽問題來,那就是說江南省的賑災款已經全部發放下去了?
趙長城想到上次跟吳東提的那個醒,會不會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吳東跟蔡延串通一氣,然後將所有的漏洞全部補上了?
不管怎麽說,現在這個局麵對自己和宗顏極為不利。
蔡延等人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說宗顏那則新聞是在詆毀省裏。
於今之計,自己應該怎麽樣破除這個局麵?
當初溫天厚叫自己來做這些事情,是不是料到有這種後果?薑還是老的辣啊!
現在溫天厚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而自己和宗顏反倒成了局中人。
如果要明哲保身的話,趙長城完全可以說自己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宗顏的的主觀行為,與自己無關。
可是,這樣一來,估計宗顏就難逃厄運了!
怎麽辦?
趙長城腦子急速的運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緩緩說道:“劉主任,我剛才聽你複述了一遍宗顏小姐的話,我感覺那話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啊?當時我們跟曾書記在一起吃飯喝酒,曾書記的確有說過這樣的話,宗顏小姐是個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她有這種捕捉新聞。堂堂市委書記說的話,還能有假嗎?在新聞裏順嘴提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蔡延冷笑道:“我看沒這麽簡單吧?一個小小的主持人,她會懂得這種惡意的政治攻擊?”
趙長城道:“蔡副省長此話過於嚴重了吧?一則這麽短的新聞,何談政治攻擊啊?誠如你所言,宗顏小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持人,他連政治是什麽都不懂,怎麽會進行所謂的政治攻擊呢?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蔡延道:“她不懂,自然有懂的人啊,那天就你們幾個人在一起吃飯,你說還會有誰教唆她呢?”
趙長城眼神一厲,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蔡延道:“我的意思是明顯,趙長城同誌,是不是你教唆她在新聞裏這麽說的?”
趙長城冷笑道:“永通市有沒有領到賑災款,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叫宗顏小姐在電視裏說話?蔡副省長,你的聯想能力也太強大了。”
蔡延道:“溫書記就是看了她的節目,這才覺得省裏扣下了永通市的賑災款沒有發下去,所以才責問於我!劉主任等人,也是因為有人舉報,這才來江南省調查!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則新聞!所以我說,那則新聞,分明就是有人特意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別有用心!”
趙長城道:“這個事情,我覺得永通市的曾書記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吧?曾書記,你們永通市的賑災款,到底有沒有領到手裏?”
曾慶微微低垂著頭,不敢看趙長城和溫天厚等人的眼睛,說道:“領到了,領到了。”
趙長城飛快的瞥了溫天厚一眼,從溫天厚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隱藏得很深的憤怒表情。
曾慶翻供了!
他這什麽意思?
是從一開頭就擺了溫天厚一道,還是最近受到什麽威脅或是交易,改變了他原來的想法?
趙長城道:“曾書記,我清楚的記得,你曾經當著不隻一個人的麵說過,你們永通市還沒有領到賑災款,你上次來省裏,就是專程跑這個事情的!你現在出爾反爾,是何用意?”
曾慶臉更低了,說道:“趙書記,我想你一定記錯了,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蔡延嘿嘿冷笑兩聲,說道:“劉主任,現在問題很明白了,分明就是有人居心不好,別有用心!我們江南省的賑災款,早就撥付下去了。”
趙長城心想,永通市裏如果真的沒有得到賑災款,知道的人,絕對不隻曾慶一個人,就算今天蔡延能收買曾慶,糊弄過中央的聯合調查小組,他日還是可以輕鬆的查出事實真相來!
但今天這一局,顯然是要被蔡延占據上風了。
劉主任道:“看來事實很清楚了,江南省賑災款沒有任何問題,至於有人誹謗造謠,這是另案處理了,你們江南省委看著辦吧!我們隻管調查賑災款一事。”
這就要結案了嗎?
這個劉主任,分明就是在袒護蔡延等人啊!莫非就是他在從中搞鬼?是他通知了蔡延等人,事先做好了應急措施?
趙長城輕輕一歎,還是怪自己太過年輕啊,自以為得計,就疏忽大意了,沒有想到蔡延等人也會走上層路線呢!
劉主任是此次調查組的關鍵人物,隻要他袒護蔡延等人,這個調查就沒有意義了。
而自己辛苦布的局,也就完全沒有了任何意義!
趙長城雙眉緊蹙,苦思破局之策。
溫天厚也跟趙長城一樣,對今天這個局麵有些始料未及,事先準備太少,被蔡延打了個措手不及。
顧知武忽然輕咳一聲,說道:“劉主任,我剛才接到電話,永通市的付市長過來了。”
劉主任道:“哪個副市長?”
顧知武道:“是付清付市長。”
劉主任這才哦了一聲,看看蔡延,說道:“他來做什麽?”
蔡延明顯皺起了眉頭,而曾慶更是神色慌張,有些手足無措。
趙長城微微一訝,卻見顧知武在向自己使眼色。心想這難道是顧知武安排的?
顧知武道:“他有一些情況,要向咱們調查組反映。”
劉主任道:“他怎麽得知我們來江南省了?”
顧知武道:“他是我的老鄉,我跟他聯係過。”
這時敲門聲響起。顧知武道:“應該是他來了。”
劉主任臉有慍色,但也隻得沉聲說道:“那就請付市長進來吧!”
趙長城和溫天厚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喜和新的希望。
付清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敦實漢子,穿著樸素,皮膚黝黑,一眼看上去,跟一個農民伯伯差不多。
他為人十人謙恭,在一眾領導麵前顯得有些拘謹而嚴肅。
一番簡短的介紹之後,顧知武問道:“付市長,中央和省裏的領導都在這裏,你有什麽話,就請說吧。”
付清點點頭,說道:“各位首長,各位領導,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向諸位說明一下永通市洪災賑災款的事情。”
溫天厚沉聲道:“嗯,你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凡事都有省委為你做主。不必害怕,也不必隱瞞。”
付清道:“我一生為官,不圖名不圖利,就圖一個心安理得,我沒什麽好害怕的,有什麽我就說什麽,就算我現在說了,下午就擼了我的職務,我也認命!”
此話一出,在座之人表情各異。
曾慶說道:“永通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好商量,當著這麽多領導的麵,你可不能胡說!”
付清冷笑道:“我虛活四十有五,從來就沒有胡說過什麽話!這一點不勞曾書記為我擔心。”
劉主任道:“你說話之前,可要抹著自己的良心,這裏有這麽多的領導同誌,你可不能信口開河!”
付清大手一揮,說道:“從小,我媽媽就教育我,說謊的孩子,會被月亮公公割去耳朵,大家看看,我的耳朵在不在?兩隻耳朵都完好無缺吧?由此可見,我這個人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說過謊!”
趙長城不由得嘿嘿一笑,心想這個付清真是有意思,是個性情中人!
想到這一切是顧知武的安排,不由得對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顧知武似乎知道趙長城在看自己,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睛。
溫天厚擺了擺手,鐵青著臉,響亮的說道:“大家安靜,聽付清同誌說話。付清同誌,你要你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溫天厚拍著擔保,在江南省裏,無人敢動你一根毫毛!”
大家頓時安靜下來,都看著付清。
付清輕咳一聲,說道:“洪災發生在夏天,我市受災嚴重,經濟損失慘重,洪峰結束之後,中央和省裏下了文件,說有災後重建資金撥付下來,我們都很高興,盼望著這筆資金下來後,可以為受災群眾重建家園。在這裏,我要向省委做深刻的檢討。我身為永通市長,沒有盡到一個市長的職任,在我任上,未能有效的防止洪水襲擊,也未能帶領廣大永通人民走上富裕之路,甚至連幫他們重建家園的錢都沒有,隻能等待省裏的救濟。我有罪!”
趙長城看到付清的雙眼有些濕,看來他是真的動了情,傷了心了。
相比起曾慶,付清顯得更加真誠,也更加真實。
趙長城在想,曾慶是從一開始就欺騙我和溫書記呢,還是後來被人誘導改變了想法?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是在演戲,想引我和溫書記入轂,那自己的眼光也太差勁了吧!連這麽虛偽的人都看不穿?
溫天厚道:“這場洪水,百年難遇,南方省做了那麽多的準備,還是有很多市區受到嚴重損失。這是自然災害,雖然有很多官員不作為的因素在裏麵,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責任的時候,你不必自責,且說你想說的話!”
溫天厚不是不想清算這筆賬,隻是時機不成熟,自己剛才江南省,如果大力清算舊賬的話,勢必會引發一輪江南官場的地震。
溫天厚現在希望看到一個穩定的江南官場,而不是一個動蕩自危的江南官場。
付清道:“省裏的文件早就下達到了咱們市,但這筆錢款卻遲遲不見到來啊!我和曾書記輪流跑省裏,前前後後不下十餘次,這招待費差旅費花了不少,但這錢款卻還是沒能要下來!”
曾慶低下了頭,嘿了一聲,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歎。
吳東靜坐若素,表情始終是平淡的,趙長城進來這麽久,就沒見他說過幾句話。
蔡延倒是很想反駁幾句,但有溫天厚這個省委一把手在旁邊坐鎮,他張了幾次嘴,那些話還是未能說出來。隻拿眼睛去看那個劉主任,希望劉主任能打破這個不利的局麵。
劉主任陰沉著臉,沒有做聲。
溫天厚道:“付清同誌,照你這麽說,這筆款子,你們永通市還是沒有要到手裏?”
付清道:“從我動身來江州之前,這筆款子還沒有到手。”
溫天厚重重一拳砸在沙發上,冷哼了一聲,厲聲喝道:“曾慶同誌,你剛才是怎麽說的?”
曾慶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急得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兩隻眼睛不停地在蔡延身上望。
蔡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焰。
溫天厚冷笑道:“蔡延同誌,你剛才口口聲聲說,你早就把款子打了下去?還拿出了相關的證據!那些證據呢?”
蔡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嘴角抖了抖,半晌憋不出一個字來。
溫天厚扭頭對劉主任道:“劉主任,你剛才說你們調查組早兩天就來到了江州,並在暗地裏調查走訪,已經調查清楚,還查看過省財政廳的劃款記錄?那我要請問了,你們是怎麽調查的?你們真的查清楚了嗎?”
劉主任道:“溫書記,我們調查組有自己的一套程序,我們的調查過程並沒有任何過錯,隻不過。”他淡定的看了蔡延一眼,緩緩說道:“我沒有想到,江南省裏會有人做出假的撥款證據來糊弄我們!我們也是被人欺騙了。”
蔡延見劉主任說出這番話來,急得不行,脫口說道:“劉主任,你要為我做主啊!”
劉主任道:“蔡延同誌,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偽造單據來欺騙我們!我很是不解啊,你為什麽不給永通市撥款呢?”
蔡延張了張嘴,劉主任嚴厲的盯了過來,蔡延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這時付清說道:“溫書記,據我所知,沒有拿到錢款的,不隻永通一市。”
溫天厚動容道:“你說什麽?不隻永通一市?”
付清道:“我跟幾個市的領導都有私人來往,我聽他們說,省裏也隻給他們打過白條,錢款卻一分錢都沒有看到。還有幾個市,隻拿到了部分賑災款,還有一大半還沒有著落。”
溫天厚指著蔡延道:“這個事情,是由你在負責,現在,你能給省委一個解釋嗎?”
蔡延畢竟是老薑了,驚惶過後,很快鎮定下來,說道:“事情歸我管是不錯,但具體的工作卻是下麵的同誌在做,該批的我都批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下麵的同誌沒有把款劃過去啊!這個事情是我失職,我回去後一定徹查到底!”
溫天厚冷笑道:“你先是欺騙,再是推諉,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劉主任道:“我沒想到事情這麽複雜啊!看來我們調查組得重新調查了。”
溫天厚道:“這一次,我希望劉主任能認真仔細的調查清楚,給江南省人民一個交待。”
劉主任道:“這個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我們自然會做到最好。”
溫天厚看向吳東,問道:“吳方同誌,你有什麽看法?”
吳東麵無表情地道:“我因為信任延邊同誌,把這麽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去做,沒有想到啊,他會出現這麽大的失誤,我希望他能戴罪立功,盡快查明這件事情的真相,把那些膽敢私扣賑災款的蛀蟲揪出來!還江南人民一個公道。”
蔡延發現,一旦事敗,自己居然成了所有事情的替罪羊,不管是吳東,還是劉主任,都無一例外的將自己拋棄,選擇了明哲保身。
所幸的是,吳東還給了自己一條退路!
吳東剛才的話說得再直白不過了,就是叫蔡延找幾個背黑鍋的出來!
“依我看,這個事情,隻怕沒這麽簡單!”趙長城忽然大聲說道:“這麽大一筆款子,存在省財政廳裏,做為主管領導,蔡副省長不可能毫不知情。這個事情,個中貓膩,不難想象!”
蔡延雙眼圓睜,說道:“趙長城同誌,你這是何意?”
趙長城道:“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筆大的賑災款,是被某些人貪汙了!如果現在不突擊檢查的話,假以時日,貪官們肯定會東挪西借,填補上這個窟窿。打換要趁熱,我覺得省裏應該馬上成立專案組,對此事進行徹查!”
不等蔡延有反應,溫天厚馬上聲援道:“趙長城同誌的話說得有道理!我建議成立專案組,即刻展開對此案的調查。”
劉主任道:“溫書記,這個事情有我們聯合調查組在查,你們就不必再另外成立什麽專案組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溫天厚道:“你們查你們的,我們查我們的,可以互相配合嘛!”
劉主任皺眉道:“溫書記,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溫天厚淡淡地道:“我還就不相信你了!”
劉主任被溫天厚氣得說不出話來,猛然起身,說道:“我奉的是中央命令,行使的是中央職權,你們江南省委,不要欺人太甚!”
這氣勢,跟古代那些手執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有得一拚。
劉主任雖然是中辦的人,但職級並不比溫天厚高。
溫天厚並不鳥他,說道:“劉主任,你們這次的調查結果,就很難令人信服,你叫我如何相信你?這麽明顯的錯漏,你都發現不了,我還能指望你們找出真正的貪官來嗎?”
劉主任一時理屈詞窮,甩了一下手臂,冷哼一聲:“我們隻是一時受人蒙蔽罷了!”
溫天厚道:“能被蒙蔽一次,就有可能還有第二次,我們江南省委為了保險起見,多成立一個專案組,協助你們調查,又有何不可?劉主任若再堅持反對的話,其行為動機不得不令人深表懷疑呢!”
劉主任道:“溫天厚同誌,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怎麽怎麽樣,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們中央下來的調查組嗎?”
他把矛盾往整個調查組身上引,想激起所有中央調查組成員的自尊心,奮起跟溫天厚抗衡。
溫天厚道:“我並不懷疑其它同誌的能力。吳同誌,你可否同意成立專案組進行立案調查?”
吳東沉聲道:“我完全同意溫書記的意見。這本就是咱們江南省的內部事情,我們完全有權力這麽做,劉主任,你就不必再堅持了,雙方可以真誠的合作嘛!”
劉主任道:“中央派我們下來,就是徹查此案的,你們現在又成立一個什麽專案組,分明就是針對我們而來!我要向上級說明情況!”
溫天厚道:“那就請便吧!”轉頭對身邊的吳東說道:“我的意見是,馬上通知袁野同誌,請紀檢委牽頭,聯合省審計廳、省檢察院等相關部門,對賑災款一案進行立案偵查!”
吳東道:“我同意。”
溫天厚沒想到吳東今天這麽配合,這麽給麵子,有些意外。
趙長城卻知道,吳東這是在極力撇清自己,摘清自己的嫌疑。
蔡延起身道:“我同意省委的決定,我這就回去清查,一定要找出那些大膽妄為的家夥來!”
溫天厚壓了壓手,說道:“蔡延同誌,莫要著急,你且坐下來。”
蔡延道:“溫書記,我得回去工作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心裏比誰都急呢,這個工作是我沒有做好,是我的責任,我一定要擔當起來,將功補過。”
溫天厚語氣一厲,說道:“你先坐下!”然後放在桌麵上的手機,撥通了袁野的電話,叫他馬上帶人前來。
蔡延隱約的感覺得一種不詳的預感,但他又不相信這一切會變成真實。他緩緩坐下來,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趙長城拉了拉顧知武,低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是你的安排嗎?”
顧知武道:“什麽?”
趙長城指了指付清。
顧知武笑道:“到時再告訴你。”
趙長城道:“你怎麽知道我要鬧烏龍事件了?把一切安排得這麽完美!”
顧知武道:“還有更精彩的在後麵呢,你等著看好戲吧!”
趙長城道:“到底怎麽回事啊?我都糊塗了。”
顧知武道:“你看下去明白了。”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心思,在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袁野等人趕來後,溫天厚說道:“從現在開始,蔡延同誌不能再參與任何具體的工作,沒有省委的批準,不可以擅自離開江州。袁野同誌,你派人監督。”
袁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溫天厚如此下了命令,他隻得應道:“是,溫書記。”
蔡延霍然起身,大聲抗議道:“溫書記,你憑什麽這麽做?我又沒有犯法,你憑什麽規我?你沒有這麽權力!”
溫天厚沉聲道:“我是沒有權力規你,我也沒有叫人規你,我隻是安排人監視你!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令我深深的懷疑,你跟這件賑災款案子大有關係。為了更加公正的查清楚案子,我隻得出此下策。蔡延同誌,你就好好休息幾天吧,等一切大白天下,如果你真的沒有過錯,我自然會向你道歉!”
蔡延漲紅了臉,厲聲說道:“溫書記,我抗議!我是省委常委,是中央任命的常務副省長,你無權這麽做!”
趙長城卻是眼前一亮,心想溫天厚終於開始亮劍了!
這個機會,還是被他抓住了,因為顧知武的參與,讓溫天厚在這場戰鬥中來了一個華麗的逆襲,在跌至低穀之後,又順利的轉折,將蔡延踩在了腳底下。
有了這樣好的機會,溫天厚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馬上就抓住時機,奪走蔡延手中的權力,將他軟禁起來!
劉主任也幫著蔡延道:“溫書記,你這麽做是違紀的!蔡延同誌是央管幹部,你無權規他!”
溫天厚淡淡地道:“現在我們沒有規他,隻是叫他避嫌,暫時不要參與進來。當然了,如果他犯了法,省委就有權查辦他!相關手續,我自然會去跟中央講!如果他沒有犯法,等調查結束,我向他道歉!劉主任,你也好自為之。”
劉主任道:“溫書記,你欺人太甚了!”
溫天厚沉聲說道:“關係到江南人民的切身利益,我溫天厚就放肆一回了!”
劉主任冷哼道:“溫書記,你這是在縱權妄為,我回京後,會向上級詳細說明這一切!我要讓中央看明白你的狼子野心!”
溫天厚道:“劉主任,你言重了,我隻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查清楚賑災款的去向,這跟你們下來辦案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我很奇怪,你為什麽這麽大的火氣,反對我們省委插手這個案件呢?”
劉主任道:“我並不是反對江南省委插手,我隻是看不慣你盛氣淩人的嘴臉!”
溫天厚道:“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劉主任要這麽想的話,那就隨便你怎麽做吧!”
曾慶一直埋頭坐在一邊。
溫天厚看向曾慶,問道:“曾慶同誌,我記得清楚,那天晚上,你來我家,向我求救,要我幫忙幫你們永通市討回災後重建款。那天晚上,我可沒有喝醉,相信你說的也並非醉話。可是你今天晚上卻說了一套完全不相同的說辭,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曾慶抬起頭,目光有些閃躲。
溫天厚直視著他的雙眼,厲聲說道:“我無權治蔡延同誌,有權治你曾慶吧?”
曾慶啊了一聲,說道:“溫書記,不關我的事,今天晚上的話,都是蔡副省長教我說的……”
蔡延厲聲喝道:“胡說八道!我幾時教你說過這種話了?你別睜眼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