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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一陣哄笑

  龔武顯然在外麵站了很久了,跺著腿,雙手不停的互相摩擦取暖,吐出來的熱氣嗬成白白的煙霧:“傅鄉長領著人跟村民們過去了。”


  “平順同誌跟村民們到哪裏去了?”陳子丹皺眉問道。


  “村民們都去方南縣了,我們怎麽攔都攔不住,傅鄉長就帶人跟了過去。”龔武彎著腰,湊近車窗說道。


  陳子丹厲聲道:“那你為什麽不跟過去?”


  “我們分了工,我負責接待縣委來的領導們……”


  龔武的話還沒有說完,陳子丹已經搖上車窗,說道:“通知前麵的車子,去方南縣!快!”


  前麵那輛車子是警用開道車,秘書很醒目,出發之前,就想到了路上可能會出狀況,要跟前車聯係,所以留了前車的電話,此刻一個電話過去,警車就轉了方向,往方南縣開去。


  後麵的車子自然跟著前車走,一溜小車相跟著啟動,緩緩加速,往方南縣方向而去。


  趙長城的車子經過龔武身邊,看到冰天雪地之中的龔武,腦門上居然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趁著車速還慢,趙長城推開車門,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快上來!”


  龔武如夢初醒,吩咐身後的人:“都去方南縣!”緊跟著車子跑了一段好不容易才把有些胖的身體塞進車子裏,抹了抹頭上的雪水,有些訕訕地說道:“趙縣長,你好。”


  趙長城下鄉鎮時,曾經跟龔武打過交道,龔武自認為是陳子丹線上的人,對趙長城愛理不理的,今天他被陳子丹冷落,卻被趙長城撿上了車子。麵對趙長城的以德報怨,他感到頭皮有些發燒。


  趙長城微微偏過頭問道:“龔武同誌,具體怎麽回事?你知道詳情嗎?”


  龔武拘謹地說道:“縣裏的工作組一撤走,村民們就有些蠢蠢欲動。昨矢晚上下起了大雪,有些人家裏沒有了烤火的煤炭,就冒險上山,其它人見了,也有樣學樣。總共有兩百多個人上去了上山之後,看到很多富饒的窯洞都被人給封了,隻餘下幾口窯洞,村民們一擁而入不料裏麵被人裝了機關,很多人都受了傷。”


  趙長城道:“村民們沒帶照明設備?”


  龔武道:“戴了礦燈,可是因為進去時人很多,太過擁擠,大家又隻顧著往前去挖煤,誰也沒留意洞壁和地麵。有些機關還裝在窯洞上部,防不勝防啊!”


  趙長城問道:“都有些什麽機關?”


  龔武道:“地麵上埋的大都是捕獸夾,專夾人腳。裝在上部的,是那種很鋒利的射殺野物的暗弩,扯了線埋在地麵,人一踩上去觸動機關,就會有尖銳的竹箭射下來。”


  趙長城皺起眉頭,問道:“這麽專業的東西?那是獵戶才有的吧?”


  龔武道:“南嶺山以前有很多野物,連野豬都有。現在雖然沒有了野豬,但野兔子什麽還是常見。附近有很多山民家裏都備有捕獸器。”


  趙長城問:“那村民們的受傷情況怎麽樣?”


  龔武道:“有幾個人被竹箭射中了腦門和後頸,都出了血還有十幾個人被捕獸夾給夾傷了腳,傷勢雖然都不很嚴重,卻激起了村民們的共憤。尤其是有一家的老爹受了傷他家有五個兒子,個個都以勇武聞名於村裏他們家族又是大家族,各門親戚加起來,有五六十人,這五六十人再有各種親戚,再加上其它受傷村民的親朋好友,聚集起來就有好幾百人了。”


  趙長城道:“有井麽證據能表明,是方南縣那邊的人做的?”


  龔武道:“這還用什麽證據啊,除了方南縣那邊的人,誰會這麽缺德?也犯不上這般害我們這邊的人啊。”趙長城道:“一切都是村民們的猜測?你們當領導的,怎麽不善加引導?就算是方南縣那邊人搞的鬼,你們也應該第一時間安撫受傷村民,然後跟方南縣那邊進行溝通啊!怎麽能放任村民自發組織前去尋仇呢!這件事情,你們東溝子鄉的幹部沒有處理好!”


  龔武道:“當時鬧得很凶,又是半夜,我們鄉政府得到消息時,他們的人已經集合完畢,這時天也快亮了,更多不相關的人也參與進來湊熱鬧,那場麵就更加混亂。我們幾個最先趕到的鄉幹部,哪裏忙得過來啊!顧得東邊顧不了西邊。”


  趙長城心想幾百村民鬧哄哄的場麵,的確很難控製。


  前麵的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李多回頭說道:“趙縣長,前方有很多人,可能就是鬧事的村民。”


  趙長城向前一看,前麵車子上的縣委領導都已經開門下車,便也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馬路本就很窄,前方堵了一條長長的人龍,把路麵堵了個嚴實。


  一個東溝子鄉的幹部跑了過來,對陳子丹道:“你們可來了!再不來,就真的打起來了。”


  陳子丹伸手棒了指他,問道:“你說說情況,怎麽回事?”


  那個幹部說道:“我們這邊的人一路走來,大喊大叫的,說要殺光方南縣嚴塘村的村民!嚴塘村有些早起的人聽到後,就趕忙回去喊人來了,很快就聚集了上百村民,圍堵了過來,兩邊的村民在這裏相遇,就僵上了。現在那邊還在不停的來人!”


  陳子丹道:“有沒有發生衝突?”


  “暫時還沒有,傅鎮長跟其它同誌站在中間拚命的攔住了。”


  陳子丹道:“走,我們去看看。”


  前麵的村民忽然發出一聲聲暴喝,聲震山崗。


  南方省內,十裏三音,趙長城對當地方言不是很懂,一時沒聽清,不知道他們在喊什麽,那個本地幹部卻是失色道:“不好,打起來了!”


  陳子丹大步向前,幾個公安同誌趕緊跑到前頭去,分開村民們,讓出一條路來,護衛縣委領導們過去。


  好不容易擠到前麵,人群的洶湧聲潮更加壯大,前麵的村民甚至舉起了手中的鋤頭和木棒,還有些人手中拿著鐵楸和菜刀!


  縣委領導們看得驚心動魄,袁俊兵更是緊張得滿頭大汗,偶的個親娘啊!這要是打起來,還不跟冷兵器時代的群戰一般,屍橫遍野?尤其是有這麽多的縣委領導在場,要是傷到其中某人,這份責任就重如泰山了!

  袁俊兵跑前竄後,指揮警力保護縣委領導安全,陳子丹卻不管不顧,第一個衝到了最前麵。


  中間地帶很窄,完全是東溝子鄉的幹部們硬行開了一道人牆,兩邊的村民正互相用手裏武器互相攻擊。


  還好,此時他們還都有理智,沒有真正的打到人身上去,隻是讓農具和棍棒在空中交織,打得啪嗒啪嗒響。兩邊擠在前麵的都是精壯後生,精血旺盛,嗓門粗大,一邊揮舞手中的兵器,一邊大聲喝叫。


  等鄉幹部站在中間,雙手用力,嗓子早就喊得嘶啞了,還在那裏啊啊啊的嚎叫,但那嘶啞的聲音,混合在這麽多人的呼喊聲中,就跟一滴水滴進了江河,馬上就被淹沒了。


  袁俊兵站到一個土坡上,拿起高音喇叭,對著嚴塘村的人大聲喊話:“我們是臨沂縣公安局!我們是臨沂縣公安局!”


  高音喇叭的威力不容小覷,公安局畢竟是國家暴力機構,在村民們心中威力很大,這話一喊出來,雙方的人馬上就停止了打鬥,也停止了叫喊。


  袁俊兵一陣得欒心想這些農民還是怕政府的嘛!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公安局的人一出馬,場麵馬上就得到了控製。


  他得意洋洋,繼續喊話:“嚴塘村的村民們,請你們立即放下武器!自動疏散!嚴塘村的村民們,請你們立即放下武器,自動疏散!”


  他重複這句話,一連喊了四五句,生怕嚴塘村的村民聽不明白似的。


  趙長城聽到他居然如此這般喊話,暗道要糟糕了!

  果然,嚴塘村的村民大聲喊道:“憑什麽叫我們疏散?這裏是我們嚴塘村的地盤!”


  還有人叫道:“臨沂縣的公安,也幫著那幫野崽子來打壓我們嚴塘村嗎?你們是不是想把南嶺的煤礦占為己有?”


  “對,他們臨沂縣肯定就是這般想法,大家看看,他們都來了!分明就是來奪我們煤礦的!”


  “臨沂縣的人來我們方南縣搶煤礦了!”


  謠言總是在不停的傳播途中變換著版本,加之三人成虎。


  傳到後麵,已經變成了:“臨沂縣帶著幾百個公安和幾千個村民,來搶我們的煤礦了!”


  嚴塘村的村民,大都是靠南嶺山的煤礦吃飯,有些人是礦裏的工人,有些人還在山上挖著私窯,幾乎家家的金錢進項,都跟南嶺山的煤聯係在一起,這些黑煤,可是名雷其實的烏金啊!哪裏能容得別人來搶奪?


  後麵的嚴塘村村民哪裏知道底細,聽到這些經過變異的謠言,一個個大聲喝叫著往前擠壓,都要衝到前麵去,誓死捍衛自己這邊的財產!

  趙長城等臨沂縣的幹部擠了兩群人當中。


  嚴塘村那邊發現這事情的時間尚短,當地的政府部門可能還沒有得到相關消息,就算方南縣委縣政府得到消息趕過來,那起碼也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嚴塘村屬於方南縣南嶺鎮下的一個小村,當地的村幹部們聞訊趕來時,場麵已經麵臨失控的邊緣,村幹部們不敢進去勸阻,隻在外圍喊話。


  國人從來就不怕集體鬧事,因為他們認定法不責眾!率常時候,

  村民們自然對村幹部們還存有三分敬意,此時此刻,哪個還拿村幹部當回事?任由他們喊破喉嚨去,也沒有人理睬他們。


  當嚴塘村的村幹部們意識到自己的話不起效力時,這才奔跑回去,找電話向鎮裏匯報,鎮裏一聽臨沂縣出動了大批警力來自己地盤鬧事,震怒之餘,深感事態嚴重,對方都出動了,自己這邊就算全鎮幹部總動員,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馬上報告給了方南縣委。


  方南縣委的處理態度跟臨沂縣差不多,衛忠誠召開緊急常委會議,商討對策。


  就在他們開會研究的當口,現場的情勢再度變化。


  不知道是誰扔了一個雪團過來,正好砸在陳子丹的腦袋上!

  動武器不好收場,扔扔雪團玩玩,不犯法吧?

  打人了!而且還是他們這邊的一把手。


  臨沂縣這邊的人馬上群情激憤,也有人拿了雪團扔過去,反正人這麽多這麽密,就算手法再不準,隨便一扔,都能砸中一個人。


  一個雪團引發的戰爭!


  有人要泄憤,有人要報仇,有人覺得好玩,一個個雪團從這邊飛到那邊,一個個雪團從那邊飛到這邊,空中但見雪球滾滾,雪屑紛紛,可憐那些站在當中的臨沂縣一眾領導,被雙方的雪球擊中的,誤傷的,雪屑淋下來的,搞得滿頭滿臉都是雪,狼狽不堪。


  袁俊兵哪裏料到會出現這種失控局麵,他拿著話筒,站在高坡上,揮舞著右手,拚命的大喊:“住手!再不住手,就要抓人了!”


  這句抓人讓大家注意到他的存在了,悲劇瞬間發生,無數個雪團雨點般飛向袁俊兵,袁俊兵不敢再站那麽高了,跳將下來,惱羞成怒,喝道:“你們幹什麽吃的?還不給我趕人?”


  代一把手發了話,都行動起來,推搡著嚴塘村的村民往後退,有幾個脾氣暴躁的,直接抽出了警棍驅趕。


  陳凱尼等人被護著退到了一邊。


  陳子丹生氣的道:“俊兵同誌,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馬上把人給我弄走!這樣下去,雪團打完了,就會打土疙瘩,甚至扔石頭!接下來就會動武器了!你沒看到很多人都帶著菜刀嗎?”


  袁俊兵一邊清理身上的雪塊,一邊應道:“請放心,我盡快趕走鬧事的村民們!”


  看到這種架式,嚴塘村的村民開始後退,中間隔離出一段真空地帶,雙方人員再也不能互相擲東西玩了。


  但是嚴塘村這邊的人越來越多,南嶺鎮其它村的人也都趕來助威。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總有一些惟恐天下不亂的人,擠到前麵來,拿輕小的石子用強力彈發射出來。

  隻聽見嗖的一聲,一個東溝子鄉村民大叫一聲哎喲,立刻痛得蹲下了身子。那顆石子擊中了他的腿部,幸好冬天穿的衣褲多,棉褲擋去了不少勁道,還不是十分疼痛。


  東溝子鄉的人見對方挑釁傷人,又仗著自己這邊有護衛,紛紛抓起路上的小石頭,跑近了扔過去,有些力度重的,就越過中間的空地,打到了對方陣地,有些力氣小些的,半途落下來,有砸到頭上的。


  南嶺鎮的鎮領導趕來時,正好上演這出飛石大戰。這些鎮領導不明就裏,怒氣衝衝的擠到了最前麵來,迎麵就被幾顆小石子打中,嚇得他們又趕緊縮了回去。陳子丹一直鐵青著臉站在旁邊。


  其它縣領導都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


  有更高級別領導在場的好處就是: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隻要陳子丹不發話,他們也就樂得清閑,負手相看。


  國內官場的問責製度是黨政領導幹部問責製,又有抓小放大的優良傳統。出了事故,一大一小是最先被問責的,而最終承擔主要罪責的,將是那個小兵。


  至於他們這些夾在中間的幹部,與此事並無牽連,再怪也怪不到他們身上去。所以,即使村民鬧得再凶火,也總有人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像在欣賞一出熱鬧的大劇。


  陳子丹和孫正陽卻不能淡定,他們是黨政一把手,出了大事故,是頭一個要被追責的人,因此兩人的表情十分焦慮而無奈。


  陳子丹黑著臉,對袁俊兵道:“俊兵同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還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袁俊兵滿頭滿臉都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汗呢還是雪水,他回答道:“再使辦法的話,就隻能抓人了!抓一批人,他們就老實了。”


  趙長城在旁邊聽到,急忙道:“萬萬不可!現在矛盾還不算十分尖銳,真正鬧事的其實還是少部分,一旦胡亂抓人,把看熱鬧的群眾給誤抓了,那就會更加激化矛盾衝突!”


  陳子丹三思之後說道:“我認同趙長城同誌的意見,俊兵同誌,現在你是政法委一把手,你一定要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平息這場事件啊!”


  袁俊兵伸手抹了一把臉,說道:“我也是頭一回碰到這麽棘手的事情啊,這幫子刁“村民,完全不聽我們的話嘛!”


  趙長城冷笑道:“為人民,現在反過來要壓人民了,人民為什麽還要聽話?”


  袁俊兵道:“起……””


  孫正陽一張臉拉長得有如馬臉,說道:“我是縣長,把話筒給我,我來喊話!”


  袁俊兵巴不得有人來接手,馬上就將高音喇叭遞給孫正陽。


  趙長城道:“孫縣長,不妥啊,小心有人會使暗箭攻擊你。現在對方的人正在氣頭上,都以為我們臨沂縣要搶他們的煤礦呢!這個時候,你這個縣長可是眾矢之的!”


  孫正陽道:“就算我成為眾矢之的,我也必須站出來!”


  趙長城還要建言,孫正陽已經大步向前,直接上了袁俊兵剛才站立的那個土坡,把話筒架在嘴邊,大聲喊道:“父老鄉親們,請稍安勿躁,我是孫正陽,現在請安靜下來,聽我說話。方南縣的鄉親們,我們領導都在這裏,我們來到這裏,是為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鬧事的,更不會搶你們什麽東西!南嶺山在你們方南縣,那就是你們方南縣的!我在這裏承諾,絕對不會搶你們的煤,奪你們的山!”


  那邊有人大聲回答道:“說得好聽!不奪不搶,你拉這麽多人來做什麽?”


  這邊的村民也不答應了,憑什麽我們井縣長卻替別人說好話?有人大聲道:“誰在窯裏放了捕獸器!傷了我們的人,他們必須給個說法並做出賠償!要不然,這事情就沒完沒了!”


  孫正陽大聲道:“請問一句方南縣的父老鄉親,山上窯洞裏的捕獸器,是你們放的嗎?”


  那邊的人沉默著,沒有人應答。很顯然,方南縣的村民們這才知道臨沂縣如此大興幹戈的原因。


  這邊的人就大喊:“做賊心虛了!一定就是他們幹的!”


  那邊不知誰說了一聲:“活該!”


  東溝子鄉的人馬上就憤怒的聲討,什麽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場麵再度失控。


  孫正陽喊得口幹舌燥,也沒有人理他了。


  已經分成兩隊,從中間向兩邊排擠,想盡量的把兩縣人拉開距離,但村民們人多,力量大,硬往中間擠,原來被拉開的距離反而又縮小了。


  孫正陽無奈的退了下來,對陳子丹道:“這可如何是好?


  是不是跟方南縣那邊的人商量一下,拿出一個處理辦法來?要不就幹脆上報給市裏?由市裏來調解。”


  這時,馬路上的人越聚越多,車子也越停越長。


  陳子丹道:“再責看情況!”又問袁俊兵:“俊兵同誌,想出好辦法來了沒有?”


  袁俊兵道:“除了抓人,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趙長城這時說道:“我舉薦一人,他一定有辦法平息這場事端!”


  “哪個?”


  “縣公安局副局長姚晨同誌。”!

  陳子丹的眉毛猛然峰聚,隨即緩緩鬆開,說道:“姚昏局長有什麽高見?”


  姚晨馬上啪的一個立正,大聲答道:“請領導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孫正陽道:“這可不是單靠決心就能把事情辦好的。你得說出你的計劃來,我們看看可行不可行。”


  趙長城笑道:“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姚局長,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相信,隻要你出色的完成這次任務,常委們對你的印象將大為改觀,因為這是很多人都無法完成的事情!”


  陳子丹和孫正陽相互一望,都抽了抽嘴角,這個趙長城,不管到什麽時候,都不忘給自己人撈資本。不過,袁俊兵都搞不定的事情”姚晨卻能完成的話,那也就是說明,姚晨比袁俊兵要強上許多。

  誰叫袁俊兵是扶不起的阿鬥呢!

  姚晨知道,接下來就輪到自己來表現了,趙長城已經給他創造了這麽好的機會,如果他再不知道抓住時機,征服這些常委們,那麽,自己短時間要在仕途上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就很小!


  他說道:“其實很簡單!兩個字:抓人!”


  陳子丹揚眉道:“抓人?”他看了看趙長城:“適才俊兵同誌說要抓人,趙長城同誌可是一力反對的。姚局長,你怎麽也口口聲聲說要抓人啊?這個方法可行不通。”


  趙長城淡淡一笑,說道:“我並沒有反對俊兵同誌抓人,我隻是反對他亂抓人!因為俊兵同誌根本沒有看清楚,這件事情的本質!”


  “本質?”陳子丹道:“這件事情不是很簡單嗎?方南縣有人故意害我們縣的人,我們縣的人就去找他們理論,然後就起了衝突!”


  趙長城笑道:“這隻是表象!至於本質嘛,嗬嗬”要等抓到人,進行審理之後才能揭曉。”


  剛才,趙長城一直在冷眼旁邊那些鬧事之人,發現真正鬧騰得厲害,嚷得最凶的,其實也就那麽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分別藏在兩個縣的人群中,煽風點火,卻又縮頭縮尾,不敢露臉。


  第一次用雪球打陳子丹”還有用強力彈射出石子打人,打擊袁俊兵等動作,都是由這些人帶的頭。


  趙長城雖然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他能肯定,有人又在刮陰風了!至於這一次是針對誰,跟上次的事情是不是有聯係,隻要仔細推敲一番”就不難得出結論。


  上次洪天貴的事情,被趙長城橫插一杠,破壞了某些人的陰謀,他們一計不成”再生二計,借這個機會挑起兩縣群眾火拚,這一架如果真的打起來了,那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別說縣裏相關領導要被問責,就連市裏的主要領導也會被問責!

  整件事情如果發生了,那麽最後得利的會是誰?

  這種事件一旦發生,首先追究的就是黨委一把手的責任!

  而這兩個市的黨委一把手”都是溫天厚的人!


  最後得到利喜的,將會是省委昏〖書〗記傅建國或者是省長唐銀亮!

  或許,他們兩人都將得利!

  如果這真是他們兩人共同謀劃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打算聯吳抗曹?這個曹操,自然是現在的省委一號溫天厚。


  不管是傅建國還是唐銀亮,勢力都被溫天厚越削越弱,他們兩個要想與溫天厚對抗,聯手抗敵是最好的途徑。


  西州和蓮州是溫天厚的兩塊根據地,又緊緊相連,更有南嶺煤礦這個導火索,成就了聯吳抗曹的第一仗!

  這一切,都是趙長城的猜測,身在官場”他現在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琢磨。


  琢磨人,琢磨事!

  他發現,越到高層之間的鬥法,越是不動聲色,越是讓人出其不意,捉抹不透!就好比一汪平靜的海水,看似無風無浪,卻不知道下麵早已經暗流湧動,磨刀霍霍!


  現在,趙長城已經跟林清如訂了親,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這個結果隻怕很難改變了。


  這件事情導致了他同溫天厚的官途緊密聯係在一起。


  溫天厚上次主動請他到家裏吃飯,也是他看明白了這一點後,對趙長城或者說京城李家發出的示好信號,而省級經開區,也是溫天厚對趙長城或者京城李家的再一次示好。


  當然了,溫天厚也不能孤家寡人作戰,他也要發展自己的人脈,培養自己的忠誠下屬。


  趙長城不論從家世還是個人能力上來說,都是上上之選,入了溫天厚的法眼,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趙長城把這一切看明白,想通透後,就知道這事情看起來嚇人,其實處理起來很簡單。


  他當然不會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別人能不能看懂那是他們的事。


  同時,他也要考驗一下姚晨,看姚晨能不能透過現象抓住本質!


  趙長城抓住的是最基本的本質,姚晨不了解高層的鬥法,不會看得那般透徹,但隻要他夠聰明,應該可以從事情的另一個角度來分析,從而揪出源頭!

  姚晨說道:“我以前處理過類似事件,當然規模什麽的都沒有這麽大。其實說起來,都是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粥!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這麽多的村民,平日裏都是老老實實的,今天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膽大包天?還如此的齊心協力?我覺得這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組織!”


  “有人在背後組織?”陳子丹顯然也想到了某些東西,他想的是,哪果真的有人在背後組織,那這個人是誰,其用心是什麽?難道是針對我陳某人?

  想到此,他怵然一驚,不動聲色的瞄了孫正陽和鄭春山一眼。


  如說果縣裏有人想對付他的話,這兩個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其中,又以鄭春山的嫌疑為大,因為這場架要是打了起來的話,陳子丹固然要負主要責任,但孫正陽也是在家的常委之一,更是政府方麵的主官,也難逃問責,這種傷故一千,自損三百的事情,估計孫正陽不會做。


  隻有鄭春山可以安然的坐收漁人之利!


  而今天鄭春山一直是一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態,更讓陳子丹平添了幾分懷疑。


  姚晨道:“是的。剛才我已經仔細觀察過了,東溝子鄉有八個帶頭人,那邊方南縣也有七個帶頭人。每次的嚷鬧和爭端,都是他們挑起來的。那個拿雪團砸你的男子,我記得特別清楚!這個人十分活躍,每次幹完壞事就躲到人群中間去煽動群眾。”


  趙長城微微點頭,果然,姚晨從他自己的角度分析出了這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陳子丹恨聲道:“挑唆村民鬧事,其心當誅!抓!”


  姚晨再次啪的一個立正,說道:“是!”


  孫正陽說道:“姚晨同誌且慢,你們這樣去抓人,其它村民要是鬧將起來怎麽辦?”

  姚晨笑道:“我自有辦法。”


  這時,袁俊兵也明白過來了,自己在這些方麵的處事能力,的確不夠經驗不夠成熟啊!

  姚晨走到中間,喊過幾個心腹人來,安排了一番,吩咐他們見機行事。


  趙長城走了過去,對姚晨道:“現在我來講話,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你看我的眼色行事,我點到誰,你就安排人把那人給帶出來!”


  姚晨喜道:“這樣更好,我的本意是想製造混亂,再混水抹魚。”


  趙長城點頭道:“製造混亂固然好,但也要防止他們利用起來,造成更大事件,那就反為不利了。還是我來演一出好戲吧!”


  姚晨道:“趙縣長,謝謝你!你要小心。”


  趙長城道:“你把事情給我辦溧亮了,就當是感謝我了!”


  姚晨嘿嘿一笑:“趙縣長放心!”


  趙長城轉身拿了喊話簡,卻沒有走到那個土坡上去,而是走到了臨沂縣東溝子鄉的群眾當中,一邊走,一邊說道:“鄉村們辛苦了!這麽大冷的天,讓你們在外麵受這風寒之苦,是我們政府工作沒有做好哇!”


  趙長城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親切的問候村民。


  村民們都不認識他,有人就問:“你是誰?”


  趙長城道:“我叫趙長城,是臨沂縣的常務副縣長!分管工業和政法工作。”


  有村民就說了:“哦,趙副縣長,聽說你招了不少的工廠進來?”


  趙長城道:“是啊,看來你們東溝子人除了挖煤,也還關心縣裏的大事情嘛!”


  村民們哈哈大笑。


  有人說道:“你既然是我們的縣長,就該為我們做主,向方南人討一個公道!”


  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


  趙長城道:“我是你們的縣長,當然要為你們主持公道!可是,你們這麽多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大家一人說一句,就要說到明年去了!大家還過不過年了?”


  “當然要過年,趙縣長你說咋辦吧?”


  趙長城道:“我選幾個代表出來,由他們代表你們到縣委領導麵前去說個明白,把你們所受的委屈和要求都說出來。我再到方南縣那邊去,找他們商量怎麽個處理方法,好不好?”


  有村民就喊:“好吧,這樣下去,鬧到明年也完不了事情!家裏的孩子要放中午學子,還等著我們開飯呢!”


  這一來,其它村民就都說好。


  趙長城笑道:“那好,現在我就開始選代表了!這樣吧,我選八個人,八字吉利嘛!”


  趙長城微微一笑,拍了拍一個男子的肩膀,說道:“你!”又連續指出了七個人,一共有八個人。


  看似隨意指指,實則正好把那幾個帶頭的人給指了出來。


  那幾個人沒想到趙長城會看穿他們的身份,一個個都是一昏深以為榮的樣子,並對村民們保證一定如實反應情況,臉上甚至還有些許暗暗的得意,心裏一定在想,這個趙縣長夠意思,隨便指指點點,就把我們幾個人都給拉了出來當代表,正好大煽妖風啊!

  就算他們看出苗頭不對,也不可能逃跑了,因為姚晨就跟在身後,趙長城每指點一個,馬上安排人過來,請那個人出去。


  趙長城飛快的轉移陣地,在方南縣那邊的潛伏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如法炮製,來到那邊的村民當中,高聲說要選出幾個村民代表來商談處理事宜。


  那邊的村幹部們馬上就跳出來支持趙長城的做法。


  趙長城不會給他們自己選擇這個代表的機會,在村民中穿棱來去,手指飛速的指點,把那七個鬧事的帶頭人也給指了出來,由臨沂警方帶到一邊去。


  這十五個人分別被帶上了兩輛警用中巴車,姚晨看到這些人,心裏對趙長城的敬佩,真提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因為他自己觀察出的也是這十五個人!來不及細想,馬上組織人員對這些人進行控製並現場突審。


  趙長城回到臨沂縣東溝子鄉這邊。他知道問題的症結,還是在自己這邊,隻要東溝子鄉的人願意撤退,那這場事故就鬧騰不起來。像袁俊兵那種一上去就仗勢欺人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不過,如果不是他的這般無能”又怎能突顯出自己和姚晨的厲害之處?就是要讓這幫子常委們看個清楚明白,這樣接下來才能更好的拉姚晨上位。


  這些村民的主心哨,是那些精壯的後生男子!隻要一個家的男人做了主,這家人就會一起撤退。所以趙長城勸說的重點,就放在了這些當家人身上。


  趙長城舉著喊話筒,邊走邊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東溝子鄉的鄉親們,我想請問你們一件事情,請你們據實回答。你們到山上去挖煤,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村民們麵麵柏覷,都不說話,那幾個調皮搗蛋的人被喊走後,剩下的大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叫他們跟一個縣長如此近距離的對話,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


  趙長城指名讓其中一今年輕人來回答。


  年輕人道:“賺錢娶老婆!”


  周圍的人就一陣哄笑。


  趙長城道:“大家不要笑,你們的目的也差不多!這位兄弟說得好啊,大家冒著嚴寒和危險,付出汗水和辛勤,上山采煤,都是為了一個錢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生在世,可不就是為了這個錢字在奔波勞碌?”


  趙長城頓了頓,又說道:“可是,大家想過沒有,你們賺錢的目的是為了什麽?我相信,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人這麽辛苦賺錢”隻是為了花天酒地,隻是為了圖自己一時快活的。我相信大家都是為了娶妻生子,是為了蓋瓦房,是為了讓娃有個好環境,是為了讓妻兒父母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是為了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活在這個世上,還算是個有用的人,對不對?”


  “對!”這一次,很多年輕後生都哄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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