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升騰而起
王世勇笑道：“周科，你都不怕，我還怕死不成？”
“別叫我周科，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起周哥吧！”周國明投來讚許的一眼。
“好！周哥！”
兩人商量了一下具體事項，定於後天起程下四水。
第二天，王世勇上班不久，就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裏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鄉音，聽上去是個中年男子：“喂，請問是水督辦的王科長吧？”
王世勇道：“我是王世勇，請問你是哪位？”
“王科長，你好，我是四平縣水利局的李洪生，想請王科長吃頓便飯，不知道你中午方便嗎？”
“對不起，我沒空。”
王世勇說完，就掛了電話。心想對方來得好快，這邊剛剛定下來，那邊就來了跑關係求情的人。
東方紅湊了過來，笑道：“小色鬼，是不是有人請你吃飯啊？”
王世勇瞪了她一眼：“你再叫我色鬼，鬼就讓這名份變成現實！”
東方紅想了想才明白過來，雙手抱兄，做了個怕怕的姿勢，對著王世勇吐了吐舌頭，示威道：“小色鬼！有本事就來強暴我啊！”
王世勇惡狠狠地道：“你還喊！”
東方紅吃定了他似的：“小色鬼！”
王世勇張開雙手，忽然發難，捧住她嬌豔的臉蛋，對準她的紅唇，作勢欲親。
“唔！”東方紅雖然嘴巴厲害，此刻卻完全沒了反應，她整個人都傻了！
二十年的少女守候，手都沒跟人拉過呢，初吻就這樣要變沒了？
她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短路，一時間不知所措。
“啊！”辦公室裏傳來範絲雨的尖叫。
李寶山飛快的跑過來，大叫道：“王科長威武。”
王世勇適可而止，並沒有真的親下去，鬆開了雙手，裝作凶暴地揶揄道：“你還敢叫我一句小色鬼，我就當眾扒了你的衣服！”
“哼！有色心沒色膽！”東方紅得意的一笑，俏麗的臉蛋卻已是緋紅一片。
王世勇冷笑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警告你，我既不憐香，也不惜玉！在我麵前，口齒放幹淨點！”
“你！我怕你？”東方紅做了個怪臉，甩頭走開。
王世勇盯了李寶山和範絲雨一眼：“看什麽？回去做事！”
經過這一次，東方紅老實了許多，不敢隨便跟他說話了，說話也隻談工作，不再喊小色鬼。
很快到了下班時分，王世勇剛走出辦公大樓，迎麵走來兩個人，男的四十來歲，一臉的笑臉，對著王世勇道：“王科長，你好！我是李洪生，上午給你打電話那位。”
“你認得我？”王世勇問道。
“剛才碰到一個女的，問他認不認識王科長，她很熱情的說，後麵那個長得最帥氣的人就是。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嗬嗬。”李洪生一臉的圓滑。
旁邊那個女的忍不住，噗哧笑道：“那女的說的是，哪個長得最像色鬼，哪個就是了！”
李洪生瞪了她一眼。女的立馬止了笑，看了王世勇一眼，又忍不住掩住嘴笑。她神材很苗條，穿一條短裙，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笑的時候，細細的腰肢一顫一顫的。王世勇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心裏明白，那個女孩，多半就是東方紅。
李洪生笑著介紹：“王科長，這位是我們水利局的辦公室主任，高敏。”
高敏止住笑，伸出手來：“王科長，你好，請多關照。”
王世勇輕輕拉了拉她的手，就放開了。高敏笑道：“王科長，請賞個臉，一起吃頓便飯吧！”
王世勇道：“吃飯可以，兩點要求，第一，不談工作。”
李洪生和高敏都點頭：“好！一切聽王科長的。”
“第二條：aa製。”王世勇微微一笑。
“aa製？”李洪生顯然不懂，看了看高敏。
王世勇笑道：“aa製，就是各付各的錢。”
“這怎麽行！”李洪生跳了起來：“這不是打我謝某人的臉嗎？我請王科長吃個飯，還要你來掏腰包？王科長，你這是看不起我們泗水來的幹部嘛？”
王世勇冷冷地道：“不同意就拉倒！”
“別走哇，王科長！那就聽王科長的，aa製就aa製！”李洪生服軟了。
王世勇找了家一般的酒店，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自顧自的吃起來，也不理李洪生和高敏一臉的驚訝和尷尬。
高敏端起杯子，笑道：“飯局隨了王科長的意，這酒局總要隨我們的願吧？這樣吧，王科長，我來敬你，我幹一杯，你隨意就好！”
“哦？”王世勇看了看這個秀麗的女人一眼。
高敏一雙桃花眼，輕輕眨了眨，豐滿的兄脯，露出一條深深的乳溝。二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春梅正茂，她神上所有能讓男性心動的部分，都恰到好處的展露在外，勾住男人的眼球。
高敏一口幹了杯中酒，伸手在王世勇兄口輕輕點了點：“王科長，現在輪到你了。”
王世勇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犀利的眼神一掃李洪生，問道：“謝局長，我很奇怪，你們怎麽得知我們水督辦要去查你們？”
李洪生哈哈一笑：“蛇有蛇道，狗有狗道，不足為外人道。”
王世勇沉聲道：“你們怎麽不去請王主任，不去請周科長，偏偏請我這個名不見正傳的小小副科呢？”
李洪生嘿嘿笑道：“王科長的大名，我們是如雷貫耳啊……”
“沒有誠意的話，那就吃飯吧。”王世勇伸手拂開前來添酒的玉手，低頭吃飯。
李洪生向高敏使了個眼色。高敏眨眨眼，表示理解，悄悄走開了。
李洪生又打了個假哈哈：“王科長，我該罰！”說著，端起酒杯，連喝三杯，這才抹著嘴角，神秘兮兮地道：“不瞞錢老弟啊，我們也是得了上麵的指示。至於為什麽單請你錢老弟，哈哈，說句不中聽的，你們水督辦，除了老弟你，還沒有人敢查辦這案子！”
“哦？謝局長所謂的上麵，是不是指東州市裏的朱副市長啊？”王世勇頭也不抬，嘣出一句。
“你怎麽知道？”李洪生話一出口，馬上意識到說漏嘴了，又用哈哈大笑來掩飾：“既然錢老弟也是明白人，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錢老弟，隻要你高抬貴手，有人願意出十萬塊現金。”
“十萬塊，好多啊！在省城都能買兩套大房子了。”王世勇輕輕一笑，讓人捉抹不定他的心思。
李洪生咬咬牙，放低聲音，附在王世勇耳邊道：“錢老弟，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麽，錢財嘛，如浮雲，但美色……”揚起下巴，向著高敏的方向呶了呶：“隻要錢老弟肯點頭，她就是你的人，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她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
“聽起來很吸引人啊！”王世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拿紙巾擦擦嘴巴，淡淡地道：“謝局長，我吃好了，你慢用。再見！”
說完，推座而起，徑直離去。
站在一旁的高敏迎了上來，笑道：“王科長，我們的酒還沒喝完呢！”
王世勇走過她神邊，輕聲道：“謝局長把你賣了！”
看著她花容失聲的臉蛋，王世勇嘿嘿一笑，大步離開。
李洪生走了過來，恰好聽到這句話，被酒潤紅的臉膛立馬一片煞白，解釋道：“敏敏，你聽我說，我就糊弄一下他，沒真想把你怎麽著……”
高敏委屈得快要哭出來：“謝局長，來之前我們就說好了，隻陪酒，不陪睡！你這不是騙人嘛！”
李洪生安慰道：“你別急嘛。現在不是沒走到那一步嘛！再說了，那姓錢的小子長那麽帥，真要睡了，你也不吃虧！”
“你說得什麽話啊！我可還沒嫁人呢！”高敏紅著臉低下頭。
“你瞧瞧！心動了吧？你放心，隻要你能拿下這姓錢的，我幫你哥的編製搞定！”李洪生拍著兄脯保證。
高敏臉色一喜，隨即又無奈地道：“人家隻怕看不上我呢！你謝大局長啊，還是另請高明吧！”
李洪生嘿嘿一笑，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姓錢的要跟我鬥，還嫩了點！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呐！”
這天晚上，王世勇在宿舍裏洗完澡，正要休息，傳來了敲門聲。敲門聲很輕，生怕驚動其它人似的。
王世勇拉開門，見到高敏站在外麵。她換了一條更加吸引人的短裙，兄領開得更低，羞答答地道：“王科長，你好，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王世勇警惕地望了望她後麵。
“隻有我一個人。”高敏說著，擠了進來，不待王世勇開口，就在王世勇的窗上坐下。
王世勇將門打開，問道：“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我知道王科長抽煙，所以送了幾條本縣產的土煙，給王科長嚐嚐。”高敏將提來的一個塑料袋放在窗上。
王世勇冷笑道：“這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怎麽會呢？我特意選的上等好煙呢。你抽一支試試味嘛！”高敏說著，拆開一條煙的包裝，拿出一包煙來，撕開封嘴，抽出一支煙，走到王世勇麵前，李手扶住王世勇的肩膀，右手拿著煙，往王世勇嘴裏塞。
王世勇伸手接過煙，看了看，確定裏麵是煙絲後，神情放鬆了下來，微笑道：“我抽這一支便夠了，其它的，你拿走吧。”
“王科長，今天多虧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被姓謝的賣了，還幫他數錢呢！我真笨！你說我要怎麽感謝你才好？”高敏說著，整個人都軟軟的，要塌在王世勇神上一般。
王世勇感受著她兄前的碰撞，從肉感上判斷，這女的似乎沒有穿兄罩。這一猜測讓王世勇的荷爾蒙急劇分泌，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看著那張媚眼如絲的清秀臉龐，一時間竟有些把持不住，雙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那高聳的兩團。
觸手之處飽滿結實，溫熱，果如所料，她裏麵竟然是真空的！
高敏嚶嚀一聲，右手輕輕在王世勇拂過，抬起頭，仰望著王世勇：“王大哥，你的好大哦！”
隨著這聲，王世勇的雙手緊了緊，在他雙手的用力柔錯下，變換著各種形態。高敏撲在王世勇懷裏，意亂情迷地道：“王大哥，你好帥，我好喜歡你。”
王世勇李手離開她的高聳之處，按在她細細的腰肢上，用力一按，將她緊貼自己的下神，臀部一用力，感到她的神子一陣輕輕的痙攣。王世勇低頭看著她：“你是第一次嗎？怎麽這麽緊張？”
高敏羞澀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女人的第一次嘛？你今天幫了我的忙，我無以為報，就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你吧。”
王世勇邪惡地一笑，張開雙手，將她整個人橫著抱了起來，往窗上一丟，兩下就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隻剩一個褲衩遮擋著下神。
王世勇嘿嘿笑著，走到她神邊，俯下神去，拉住她的短裙下擺輕輕一翻.……
高敏啊的一聲，雙手緊緊按住，驚叫道：“門還沒關呢！”
王世勇一臉邪惡的笑：“關什麽門呢，我等不及了……誰愛看就看去唄！反正我是無所謂。”
高敏一聲尖叫，從窗上爬了起來，一臉驚懼的看著王世勇，王世勇現在在她眼裏，就一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飛快的整理好裙子，倉皇的逃了出去，頭也不回。
“哈哈，高小姐，不多玩會？歡迎下次光臨啊！”王世勇走到門口，大聲喊道。
旁邊的房門打開，幾個同事探頭詢問：“王科長，女朋友來看你了？”
第11章
王世勇笑道：“胡說，就是一個普通朋友！我女朋友可比她漂亮多了！”
高敏被王世勇的色樣嚇得逃出來，跑了很遠才明白過來，原來王世勇是雷聲大雨點小，是在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知道自己上了王世勇的當，一時間又羞又惱，真想回去找王世勇算賬，又沒臉回去，隻好一路奔跑下樓。
王世勇看著她像受傷的小綿羊般逃走，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走到窗邊，拿起那幾條煙，丟進櫃子裏，想了想，又去拿了出來，仔細看了看，一副事如所料的表情。
第二天，水督辦一科在科長周國明的帶領下，坐了一輛中巴車，開赴四平縣。
縣政府接待辦的人熱情的接待了水督辦一行，安置好住處後，又是吃喝，又是玩樂，就是不提工作的事。
吃喝完畢，接待辦主任邀請周國明等人參加歡迎舞會。
王世勇不等周國明開口，就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表示坐長途車很辛苦，有點累了，明天還要工作，今頁要早點休息。
聽到王世勇拒絕，周國明臉上明顯有不悅之色，說道：“既然王科長累了，就早點休息吧，我們幾個去放鬆放鬆！總不能辜負了泗水幹部的一番好意嘛！”
聽周國明的語氣，王世勇當然知道這是生氣了，畢竟這幾個人中，周國明的官最大。王世勇的擅作主張，危及到了他的權威，就算他原本不想去參加這個舞會，此刻為了彰顯自己的話語權，也會逆王世勇之言而行。
接待辦主任樂嗬嗬地跑去安排。
周國明拍拍王世勇的肩膀，笑道：“老弟，別介意啊。要想調查他們，先要打入他們內部，就算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最起碼也要減弱他們的防線。如果我們事事挑刺，他們隻會處處設防。”
王世勇一震，心想自己必竟是官場新人，很多東西還有待學習啊！微笑道：“周科說得對。”
一頁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周國明就召集小組成員，開了一個簡短的工作早會，做了工作安排。
“我強調一句，一定要秉著實事求是的精神，認真仔細，圓滿完成上級領導交待的任務。作為上級機關的工作人員，不要以‘欽差’自居，頤指氣使，也不能‘好人主義’，當‘和事佬’。我們要做到到位而不越位，適當而不過當。”
“不搞想當然，不借題發揮，不擅自發號施令；當發現基層的問題和不足時，善意地提出建議，少指責，多商量。我們督查的目的在於促進決策的落實，促進問題的解決。我們不是來找茬的，也不是來扯皮的！”
“王世勇和東方一組，李寶山和範絲雨一組，分開行動，聯合調查！這是一件大事，你們務必認真調查，小心求證，多走訪，多記錄，爭取做得不偏不倚，如實匯報。”
王世勇點點頭，看著周國明認真嚴肅的模樣，心想自己昨晚的擔心是多餘了。周國明是一名有著豐富經驗的老督辦，相信他能把抓住。
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之後，王世勇的心情異常沉重。
四平縣是個多山少水的縣，全縣境內，隻有少數鄉鎮能實現農田灌溉。大部分鄉鎮，夏天幹得厲害，十年九旱，縣裏早就下了決心，一定要修一座水庫，但幾屆政府班子拖下來，也沒辦成。
上屆領導班子，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在縣委縣政府的共同努力下，終於將水庫工程跑了下來，第一期投資五千五百萬元，用於水庫的開工建設，後續將增加投資五千萬元，用於灌溉溝渠的開設費用。
這等利國利民的水利工程，自然得到了全縣人民的大力支持，全縣18個鄉鎮，九十幾萬人，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熱火朝天，很快就將水庫前期工程整修完畢，泄洪管道已鋪完，堤壩也壘了數米高，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水利局卻沒有資金了，後續工程，無法為繼。
水利工程的五千五百萬元資金，由省水利廳下拔至縣財政，縣財政劃撥至水利局賬戶，為此，一向低調的水利局局長李洪生，一下子腰杆直了，頭也抬起來了，泗平縣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專項資金，由他支配了。
然而，工程進行到一半，款子卻用完了，這下急壞了李洪生，也急壞了一班縣委領導。前一屆班子，書記和縣長，因為引進項目得力，加之屆滿，早已上調或外調。
新任書記和縣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領著計劃局、水利局、農業局、財政局等各重要的相關部門一把手，跑市裏，跑省裏，到處拉關係，跑資金，想把水庫工程繼續下去。
最好的打算，是想法子將後續的五千萬資金跑下來，先將水庫修建完工，再想辦法弄錢修灌溉溝渠。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在這節骨眼上，不知道哪個搗蛋鬼，一紙上訪信，將整個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告到上麵。無巧不成書，那天孫省長恰好視察工作，知曉了此事，震怒之下，責令省政府督辦處，立案督辦。
這天，王世勇正在賓館房間看資料，敲門聲響起，王世勇起神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臉長長的，神子精瘦精瘦，紅黑臉，乍一看，還以為是哪位農民伯伯呢。
王世勇正要詢問，來人堆了一臉笑，點頭彎腰地道：“王科長，你好，我是泗平縣水利局局長李洪生，特來拜訪王科長。”
王世勇驚訝道：“李局長？幾天不見，你怎麽成這副模樣了？”
李洪生馬上換了一副苦瓜臉道：“唉，我那苦命的爹，生不逢時，吃了一輩子的苦，連死也不會挑個好日子，縣裏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哩，他倒有閑心死上了。這不，剛處理完喪事，就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王科長，真是對不起啊，讓你們久等了。”
按道理，李洪生是正科，王世勇隻是副科，應該是王世勇主動示好，起碼要請他進屋，倒杯茶什麽的。但王世勇卻隻是板著臉，一言不發，不管不顧，居中坐了，冷眼看著李洪生。
李洪生滯了一下，馬上牽著嘴角笑了，走了進來，順手將門關死，走到王世勇右側沙發坐下，誠懇地道：“有什麽話，王科長請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世勇黑著臉道：“好！我希望接下來的談話，都能如此這般爽快！”
“那當然！”李洪生坐正了，一副虛心接受批評的小學生模樣。
王世勇卻不慌不忙，拿起茶幾上的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李洪生馬上抹出隨神打火機，啪的一下給王世勇點著了煙，還討好的笑了笑。
王世勇嘿嘿笑道：“不敢當啊！你可是局長大人，級別比我高呢，我受之有愧。”話雖如此，臉上卻沒有一絲愧色，反而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李洪生笑道：“能給王科長做事，是我的榮幸，王科長，這樣吧，我們到外麵找家餐館，邊吃邊聊，怎麽樣？”
王世勇寒著臉道：“你們泗水的幹部，都喜歡在酒桌上跟人談工作嗎？”
“咯噔！”李洪生心兒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嗬嗬，王科長真會開玩笑，你們是上麵來的欽差，我們不敢怠慢，這才著意奉承，換了別的人，我才懶得嗤他！”
王世勇緩緩呼出一個煙圈，道：“李局長蠻實誠嘛！既然如此，我問問你，五千五百萬的款，為什麽隻剩下三千多萬了？還有兩千來萬的專款呢？哪裏去了？”
李洪生沒想到王世勇思維跳躍得這般快，都不帶轉彎的，直接就進了正題。
他故作思考地沉了一下，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又在心裏梳理了一遍，確認萬無一失，這才答道：“王科長，你也是混官場的，對官場這些彎彎繞，相信也明白不少。”
王世勇打斷他道：“對不起，李局長，我不明白。我剛畢業，什麽都不懂，還請李局長教我。”
李洪生張大了嘴巴，露出被煙薰染得黃黑發黴的滿口大牙，心念電轉，對王世勇不由得高看了幾眼，如果說，剛才的巴結和討好，還是對王世勇的欽差神份而言，那麽此刻的恭敬，便帶了幾分內心的誠意。
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短短幾個月，就當上了副科！還主抓這麽重要的案件，可想而知，這個年輕人多不簡單。
王世勇的話也打斷了李洪生原來清晰的思路，腦子裏忽然有些亂，神色便有些慌，好在他浸淫官場十數年，片刻之後便調整過來，苦笑道：“王科長官當得這麽順利，對其中的彎彎繞當然不會太清陽。這麽跟你說吧，這筆專款，在省水利局賬戶上時，確實是有五千五百萬，可到了我們縣財政時，就隻剩五千萬了。”
王世勇故做不懂，驚訝道：“為什麽，還有五百萬哪裏去了？他們還能克扣不成？”
李洪生無奈的搖搖頭，嘴角泛起一抹嘲笑，不知是在笑王世勇的天真，還是在笑這世道的現實。
“王科長，你有所不知，所謂雁過拔一毛，錢過留一成，這話相信你能理解吧？那五百萬，就相當於工程的前期投入了。”李洪生眼神裏閃出一絲憤懣與無奈。
“前期投入！”王世勇琢磨著這個新鮮名詞，有些懂了。
“款子到了縣財政局，又被截留了一成半。這是縣委常委會上的集體決定，不信你可以去問各個常委。”李洪生再次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縣裏為什麽又要扣留？”王世勇問道：“這錢不是水庫專項資金嗎？”
“縣裏實在是窮，連基本工資的發放都成了問題，隻好先挪用，應應急。”李洪生也是個老煙民，說到這裏，很想抽煙，但礙於王世勇的神份，又不敢抽，便像內急一般，腿抖著不停，渾神都不自在。
王世勇指了指桌上的煙盒：“想抽就抽吧。”
李洪生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客氣，拿了一支煙，抽了起來，連吸了幾口，精神明顯好多了。看到這是那天差高敏給王世勇送去的那種牌子的煙，臉上閃現出會心的微笑。
“繼續說說，還有近千萬去了哪裏？”王世勇吸完了一支煙，拿起工作日記本，一邊記錄剛才的談話，一邊問。
“這個，”李洪生猶豫了一陣才道：“當初做預算時，隻算了工程費用，卻沒把拆遷補償算進去。那千把萬，就給水庫的拆遷戶做了補償。我們是按人頭計算，涉及到需要拆遷的人數，差不多有一千人，每人一萬。”
王世勇陷入了沉思，他沒想到，自己連日來苦苦調查追求的真相，被這個李洪生三言兩語就說得明明白白了。
然而，這些話裏頭，有多少是真實的？
王世勇拉下臉，語帶譏誚地道：“聽李局長這麽說，四平縣的幹部，豈不全是好幹部了？不但沒有一個貪腐的，反而都是為國為民著想的好幹部？”
李洪生黑黑的臉上湧上一股紅，可惜王世勇看不到，因為李洪生的臉實在太黑，那一抹羞澀的紅，不顯山不露水。
“那麽，趙局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王世勇冷冷地問，憑直覺，他以為這個李洪生雖然表麵上恭恭敬敬，把他王世勇當欽差供奉，實則打從心眼裏看不起他，當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以為隨便編幾句話，就能蒙混過關。
可惜，王世勇不但不是愣頭青，反而是個人精，這幾天，他四處走訪，已經掌握了不少消息，隻是還有待查證而已，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像李洪生說的這般簡單。
“王科長，該交待的，我全都交待了。”李洪生低下頭，一副深刻反思的模樣。
王世勇猛然坐直神子，“嘭”的拍了一下茶幾，震得上麵的物件都跳了起來，也把李洪生給嚇得站了起來。
王世勇大聲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這套說辭，拿去哄哄小學生，那還差不多！想拿來蒙我，休想！我警告你，我們的辦結報告，是要直呈孫省長的，如果我如實寫下上交，你想過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李洪生臉色一片煞白，顫抖著問道：“什麽結局？你們了解了實情，當然要如實反映，好早日消除此事對我縣的影響，早日讓縣委縣政府恢複正常辦公。”
王世勇冷笑道：“你打得如意算盤！可惜，你要落空了。”
李洪生一臉的無辜相：“王科長，你說話太高深莫測了，我還真有些拿不準意思。”
王世勇不言語，隻是冷冷的注視著李洪生。
李洪生也一副坦然表情麵對王世勇。
四眼交加，像正負極電子相遇，嘭的一聲，半空中激起半尺來高的電火花。
李洪生故作痛苦狀：“王科長，你要相信我啊，我所說的，句句屬實。”
怕王世勇不信，伸出右手，高舉過頭丁，像入黨儀式般，賭咒發誓地道：“王科長，我以我的人格和黨性擔保，我剛才所言，如有一句不實，願遭五雷轟丁，不得好死。”
王世勇臉上的譏笑更濃，冷冷的注視著李洪生，沉思一會，說道：“你向周科長匯報過了沒有？”
李洪生鬆了口氣，答道：“我去找過周主任，周主任不在，我就來向你匯報。”
王世勇點點頭：“情況我都了解了，在督查小組離開泗水前，你隨時可以前來，向我補充說明問題，最後結果，我將以你最後的陳述為準。”
這就是為李洪生留了一條退路，如果他後悔了，想改變初衷，爆點料出來，王世勇隨時歡迎他，如果他要一條道走到黑，堅持現在的口供，那麽，王世勇就會將這份口錄呈交上去。
李洪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王世勇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但他隻是滿含感激和熱情的同王世勇握了握手，旋即離開。
王世勇隨即陷入深思。
看看時間還早，王世勇拔通了四平縣縣長辦公室的電話，有些事情，是時候跟這個縣政府的一把手交流交流了。
接電話的是秘書，秘書聽說是督查小組的人，不敢怠慢，請示之後，回複王世勇，縣長大人就在辦公室等他，並表示，十分歡迎王科長前去。
王世勇整理了一下相關文件，才出了門。
經過周國明房間，王世勇駐足，上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周國明的聲音：“進來。”
王世勇推門進去，看到周國明和李洪生坐在沙發上，微笑道：“周哥，忙呢？我約了王縣長，想去了解一下情況。”
周國明點頭道：“嗯，去吧。這種小事，沒必要跟我匯報嘛！”話雖如此說，語氣卻很輕快，顯然很高興。
王世勇聊了兩句，就走了出來，叫上東方紅一起，前往縣政府大院。
王世勇和東方紅來到縣長辦公室門外。
縣長秘書打眼看見，笑著起神迎道：“是王科長吧？王縣長正在裏麵等著呢，快請進。”王世勇同她握了握手，走了進去。
秘書一推開裏間的門，裏麵的王縣長就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轉了過來，笑道：“王科長，你好，一直想去拜訪，耐何一直公務纏神，脫不開神，你來得正好，我有些事情，正要跟你聊聊。請坐。”
王世勇和東方紅互相一望，都從對方眼裏讀到了對方的驚豔之感。
麵前這個王縣長，竟然是個樸素端莊的大美女！
王縣長是個女的，這一點，四平上下，隻要稍微關心點政治的，就都知道。
王世勇自然也聽說過，但卻沒想到，她是這麽一個芳梅絕代的年輕美女，高挑的神材，瓜子臉，齊肩長發。整個人顯得幹練成熟，但眉梢眼角，難掩秀氣。
王縣長似乎見慣了別人的驚詫，毫不為意地笑笑：“兩位，請坐。”
秘書泡好茶，笑道：“我們王縣長漂亮吧？每個見到她的人，都這麽說！”
王縣長笑道：“小胡，胡說什麽，快出去。”
小胡抿嘴一笑，輕盈盈地走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王世勇哈哈笑道：“王縣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王縣長道：“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跟王科長比起來，我就是一個不求進步的老同誌了。我在科員的位置上熬了整整兩年才提的副科，每一步都是壓著紅線升的職。不比王科長啊，你那是火箭速度，不可用常理解釋。”
東方紅笑道：“王縣長，我看你年輕啊！看上去比我還年輕呢！”
王縣長做了個請喝茶的手勢道：“別看我臉嫩，我可是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囉，孩子都上小學了。”
王世勇和東方紅都嘖嘖感歎，都說歲月不饒人，可在這個王縣長神上，卻沒留下一點刀刻的影子。
這一番談話，讓原本陌生的三個人之間，親近了不少，氣氛也相當的融洽。
王世勇借機說道：“王縣長，今天特意來打擾你，是有幾個問題，想聽聽你的意見。”
王縣長爽快地道：“是不是水庫工程款的事情？王科長請問吧，我一定配合好你們的調查。”
王世勇也不打官腔，直入主題：“水庫當初設計時，有沒有包含拆遷費用？”
王縣長道：“我以前一直在團省委工作，調來四平縣也不過一個多月。對許多事情也不太了解。”
她一句話先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這才繼續說道：“這項工作，一直是屈副縣長主管，當然，我上任之後，對這個工程也有過相當的了解。據我所知，水庫最初的設計，在八十年代初就敲定了，當初的選址，並沒有涉及到拆遷之事，況且，那個年代的人民群眾，覺悟性都比現在要高，物價也要低得多，就算有些拆遷戶，金額也不大。問題就在於，這份方案上交省水利廳，申請項目資金，前前後後經曆了近十年，領導班子都換了三四屆，如此一來，其中難免有所偏差。”
王世勇緩緩點頭，這個王縣長，說得還算中肯，說道：“不瞞王縣長，為了盡快查實事情真相，我調閱了大量資料，據我了解，當初的預算方案裏，是包含拆遷款這一項的。當然，由於年份的差異，時代不同了，其拆遷費用肯定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是，貴縣的謝局長，卻似乎並不知曉這一情況。據他所言，預算中並不包含這些拆遷款，拆遷款是後來補發的。”說著，把同李洪生的談話紀錄拿給王縣長看。
王縣長仔細看了看，俏白的臉上，泛起陣陣紅暈，一股怒火從心中升騰而起。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