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在門口的蘇瑤也臉上的笑意卻僵住了，她望著眼前的門檻，心中五味陳雜。一想到踏進去有可能看到祁川狼狽失落的神情，蘇瑤也就猶豫了。
就在蘇瑤也踟躕之際，祁川撩開衣袍跨步走了出來，蘇瑤也與人撞了個正著，臉上也不知該露出什麽樣的神情，真真是哭笑不得。
祁川見蘇瑤也神情怪異，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他雙手搭在蘇瑤也的肩上輕聲問：“可是大夫人為難你了？”
蘇瑤也沉默的搖搖頭，她動了動嘴皮子，終是開了口：“這次不行，咱們明年再試便是了，趙大儒不行，咱們換個老師也罷，世子莫要傷懷，為這樣的事情不值當。”
“怎麽，這腿還沒邁進我的學堂，就開始準備換老師了？若是一早就存了這念頭，還在我這小門小戶的地方站著幹嘛？快走快走。”
蘇瑤也話音剛落，怎麽也沒有想到趙陽鴻去而複還，恰好聽見這句話。
蘇瑤也頓時有些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正要開口問，就看見祁川擋在自己的麵前。
祁川衝趙陽鴻拱了拱手，正聲道：“內子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許是以為老師未曾看上學生，她也是好心安慰，還請老師看在內子這些時日日日奔波的份上莫要同她一般計較。”
這話一聽，蘇瑤也就知道自己這回鐵定說錯了話，她方才會錯了意，還以為是趙陽鴻讓祁川收拾東西離開趙府，果真是自己笨。
蘇瑤也連忙上前兩步，衝趙陽鴻行禮：“趙先生可憐則個，我自是不如世子腦子靈活通透，方才也是關心則亂，誤會先生的意思了，先生要打要罵我都認，隻要先生莫要遷怒於世子，我便心滿意足了。”
祁川的眸光閃了閃，落在蘇瑤也的身上，終是神色深沉。
趙陽鴻“嘖”了一聲，小聲嘟囔了一句：“你還腦子不靈活，不靈活如何將我家那個老婆子哄得心花怒放，這屋裏就屬你心眼多，都替你家世子將後路想好了，我都成了你話裏的一個選項罷了。”
蘇瑤也咬著嘴唇低著頭，一臉做錯了事任憑責罰的可憐模樣，饒是趙陽鴻這樣茅坑裏的硬石頭脾氣的人見了，也不好再苛責什麽。
“罷了罷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帶上你的東西直接去知微堂，不準遲到！”
趙陽鴻說完擺擺手，自顧自的進了書房，看模樣應該是去拿自己落下的東西。
蘇瑤也再轉頭看向祁川的時候，眼中多了幾分欣喜之色。
她激動的握住祁川的手，眼睛睜的大大的：“當真同意了？”
祁川啞然失笑：“你方才不是聽得真切。”
蘇瑤也呼吸略略急促，知道他們自己知道，這一路走過來有多麽不容易，她挽著祁川的胳膊緩步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就知道世子一定能行。“
祁川眸光平和：“若沒有你，今日怕是也成不了。阿也，當是我謝謝你。”
“謝我作甚，日後世子做了大官，我就是大官的夫人，我們夫婦一體，這是好事。”蘇瑤也高興的語氣都豪爽幾分，似是要將平日裏那些循規蹈矩都拋到一旁。
祁川伸手摸了摸蘇瑤也的頭，寵溺笑道：“好，大官夫人，這些時日讓你受累了，今日為夫帶你去逛逛街吃些好吃的，好好補償你。”
二人攜手朝外走，臨走的時候蘇瑤也還不忘記去跟趙夫人道了別。
趙夫人得知趙陽鴻收了祁川做學生，也是高興的。這樣蘇瑤也就能時常過來，她一個人在府中悶著也是孤寂，有個人陪著當是再好不過。
趙陽鴻把自己落下的茶壺拿回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趙夫人望著蘇瑤也和祁川離去的背影。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表示自己的存在，這才看見趙夫人轉頭。
“怎麽，你就這麽喜歡那個小姑娘？”趙陽鴻尋了把椅子慢悠悠的坐下，拿起小爐上滾燙的水往自己的茶壺上澆。
趙夫人毫不掩飾自己的眼中的羨慕，她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也倚著桌邊坐下：“你是沒瞧見，這小兩口方才離去的時候，眼裏的光都透著亮，讓人看著就高興，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喜氣。這府裏沉沉悶悶，就是你那些個學生來了，也大多迂腐死氣沉沉，今日見了他們我才知道這外麵還是有正常人的。”
趙陽鴻聽著這話就不高興了，他斜著睨了趙夫人一眼：“你說我不正常？”
“你正常？”趙夫人倒也不怕，不鹹不淡的反問。
趙陽鴻哼了一聲，倒是沒有繼續接話。
過了許久，趙夫人才緩聲問：“那祁世子的才學到底如何，今年可有希望入殿試？”
“喲，你還要同不正常的人繼續說話呀？”也就是在人後，趙陽鴻才會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若是他這幅模樣被自己那些個學生瞧見，怕是要驚掉下巴。
趙夫人轉過身，眼神涼涼的盯著趙陽鴻：“你今日是不打算睡寢屋了是不是？”
趙陽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對這場景似乎十分熟悉，他十分有眼力見的避開趙夫人的問話，慢悠悠的答道：“沒想到這人在祁國公府窩了十多年，才學倒是不淺，前些時日他送來的文章看起來尚且有些生澀，也不知是不是誰給了點撥，還是自己開了竅，今日一見，他文筆靈動，主旨新穎，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趙夫人聽了這話，心中越發安定下來：“如此說，今年當是有希望能進，這樣也好。入了殿試再憑國公府的身份，留在京中做個官總好過被派到偏遠的地方，連父母的麵都見不上要強得多。”
說著話的時候，趙夫人的臉上透著幾分落寞，顯然是想到自己的事情，略微有幾分傷心。
“風兒又不是不回來，你瞧瞧你又露出這幅表情。前些時日他不是還派人送了東西來，當時你還挺歡喜，這家書也沒有斷過，你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