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顧一切

  清晨，涼風習習，天色有些陰沉，看樣子快下雨了。


  上海虹橋站。


  人來人往的進站口，夏若青看了一下腕表，催促道：“哥，時間差不多了，你快進站吧！”


  若白提著行李，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實驗室太忙了，好好一個暑期，教授卻隻準了我們一個星期的假，不然的話，我真想呆在家裏，多陪陪你們呢？”


  “肯定是學業要緊啊，我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哥，你在學校裏要照顧好自己啊！有什麽事也可以聯係我。”若青抬起手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熱心地叮囑他。


  “好——”若白點點頭，笑著揮了揮手，提著行李進了站。


  若青站在門口，一直笑吟吟地看著他，看著他通過安檢，看著他往檢票口的方向走去。


  直到表哥的身影完全淹沒在喧嘩熱鬧的人群中，看不見了。


  女孩才微微斂住了笑容，慢慢地倒退著步伐，就在這時，她挎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突如其來。


  若青掏出手機看了看，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遲疑了一下，很快又按了接聽鍵。


  “你好——”


  電話接通後，隨著電話彼端之人的溫和語聲，女孩的臉上漸漸又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她一邊往路邊跑去，一邊歡快地說：“太好了，我一定會去參加第二輪試鏡的。”


  夏若青壓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麵試表現得那麽糟糕，卻還能順利進入電視台的第二輪試鏡。


  女孩開心極了，心裏又不斷鼓勵自己，第二輪試鏡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爭取獲勝，拿到這份心儀已久的工作。


  ——


  到了中午時分，天色更加陰沉，厚厚的烏雲堆砌在天邊，空氣有些悶熱。


  LG集團旗下的寶麗化妝品公司。


  四樓的辦公室裏寂靜無聲，隻有最後一縷淒迷的光線冷冷地打在男子俊朗的臉上。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地凝望著窗外灰蒙蒙的世界。


  這時。


  身後忽然有人輕輕敲門。


  男子扭頭一看。


  褚思恬嫣然帶笑，娉婷地走了進來。


  她雙手背後，快步走到了裴子諾身邊，歪了歪腦袋，笑著說：“子諾，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裴子諾先是一愣，隨即驚喜地瞪大眼睛，“什麽，找到了？”


  “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結果，我在圈內好友中發出去的尋人啟事，還真的有人回複了，她把夏若青家的地址發給我了。”


  “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裏？”裴子諾雙眉一振，急不可耐地問。


  ——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寶馬轎車開進了浦東新區的恒大新城，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居民樓前。


  來來往往的行人對這輛車的主人好奇不已，紛紛側目觀望。


  他們看到，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兩人容貌氣度看起來皎皎如玉，非常般配。


  下車之後，他們一前一後，直接往居民樓裏麵走。


  他們進了電梯，來到了三單元的五樓。


  裴子諾蟄伏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


  “叮鈴鈴，叮鈴鈴——！”門鈴一直在響。


  客廳裏寬敞明亮，收拾得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一個美豔動人的女孩蜷在沙發上看雜誌。


  聽到了門鈴聲，她扁起嘴巴，頭也不抬地衝廚房那頭吆喝，“媽，有客人，你快去開門啦！”


  片刻後。


  一個係著圍裙，手拿著鍋鏟的婦人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若藍，我這邊忙著呢？你就不能動動腿，出去開一下門！”她厲聲責備女兒。


  夏若藍的嘴巴撅得老高，一臉的不情願，聽到母親的訓斥，她慢吞吞的從沙發上爬起來，穿上拖鞋，一搖一晃的走過去開門。


  汪沛菡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又紮進了廚房。


  門開了之後。


  夏若藍驚呆了，一臉的花癡樣。


  門外居然站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帥哥。


  裴子諾先是頗有禮貌的點頭致意，然後才和顏悅色地笑著問：“打擾了，請問，夏若青小姐是住在這裏嗎？”


  開門的女孩眨了兩下眼睛，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她吊兒郎當的別過臉，惱聲道：“對不起，這裏沒這個人！”


  裴子諾皺眉，忐忑不安地道：“有人告訴我，夏若青是住在這裏，為什麽你說沒這個人呢？！”


  夏若藍一聽這話更火了，她翻了翻白眼，氣恨不平地道：“你們去別的地方找吧！反正我們這裏沒這個人！”說著，手一抬，就要關門。


  門並沒有被關上。


  裴子諾身後冒出的女子忽然抬起一隻手掌相抵，阻止門關上，探著頭道：“如果你真的認識夏若青，請你告訴我們，好嘛？”她眼神真摯，態度急切。


  “你放手，不然我要報警了，我告你們私闖民宅。”夏若藍態度蠻橫，一臉的強勢。


  褚思恬微微一愣還要再辯解，裴子諾雙手護住她，衝她搖搖頭。


  兩個人站在門外，無奈地看著那道深紅色的防盜門在他們的視線裏哐啷一聲大力閉合。


  夏若藍回到了客廳，依然覺得很生氣，她扭著身子輕哼一聲，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這時。


  汪沛菡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她似乎聽到了外麵的爭執，不解地問：“若藍，是誰啊？怎麽吵起來了？！”


  夏若藍雙臂一甩，沒好氣的道：“沒什麽？隻不過是一個上門推銷產品的，煩都煩死了！！”


  汪沛菡皺眉，有些懷疑。


  夏若藍上前兩步，雙手推著自己的母親，不耐煩的催促道：“好了，你別問了，飯做好了沒？我快餓死了！！”


  汪沛菡一看女兒這個樣子更生氣了：“你哥就回來幾天還知道去店裏幫忙呢？你若青姐也是四處奔波，一心找工作，你到底想幹什麽？啊？大學大學你考不上，技校技校你又不想念，你整天瞎逛啥呢？你還打算讓我和你爸養你一輩子啊！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啊！”說完，用手指頭狠狠地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


  夏若藍腦袋一歪，一臉無所謂地笑笑，她轉過目光，正對著媽媽，一邊點頭一邊嘲弄道：“是啊！我就是沒出息。哥是醫科大的高材生，給你爭了光，很了不起，還有若青姐，當初是誰對人家惡言相向，把人家轟出家門的，最後看人家考上了好大學，又涎著臉跑去巴結人家！哼哼，他們兩個都比我強，所以你就越看我越不順眼了，是不是？！”


  “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麽！”汪沛菡頓時氣結，揚起手就要一巴掌抽過去。


  夏若藍似乎早已料到母親會動手打人，她在第一時間避開了汪沛菡憤怒的巴掌，哼一聲，氣勢洶洶地衝進了自己的臥室，“砰——”的一聲巨響，大力甩上門。


  客廳裏的光線隨之晃動起來。


  一室的慘敗與寂靜。


  汪沛菡瞪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女兒甩上的房門，咻咻地喘口氣，然後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我把她養這麽大，到頭來還都成了我的不是，我到底欠誰的呀我！”


  ——


  黑色轎車徜徉在一片悶熱的暖風中。


  駕駛座上的男子一隻手按著方向盤，一隻手輕輕支在唇邊，他的神色凝重而哀傷，像一個陷入沉思的哲人。


  坐在他身側的褚思恬有些不安，轉過頭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該如何安慰他，隻得心慌地歎息一聲，悶悶不樂的安靜下來。


  車內的氣氛是壓抑而沉靜的。


  車窗外，一片泛黃的樹葉被呼嘯的風塵卷起，嘩啦啦滾向遠方。


  ——


  三天後。


  SHTV電視台的二號演播室裏。


  夏若青正和其他三位應聘者進行第二番的激烈角逐。


  雖然他們都順利地通過了第一輪的麵試，然而這一次試鏡才真正地決定誰能夠擔任《社會觀察》欄目的主持人。


  麵對那麽多的攝像頭，那麽多的現場觀眾，白衣女孩的神情自然得體，吐字清晰有力。


  “安全，一個嚴肅而又不得不老生常談的話題。每年有多少年輕生命無辜斷送，多少老幼無奈地承受生離死別的傷痛，多少的家庭刹那間讓希望化為烏有……”


  “……這究竟是怎麽了？一係列重大安全事故的發生，令人觸目驚心。而一次次事故調查其結果多是人為因素。我們不禁要質問，這究竟是因為什麽？企業的安全管理去了哪裏？員工的安全理念又放之於何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接近晌午十一點的時候，試鏡活動終於結束，觀眾和評委紛紛離席。


  夏若青和其他三位女孩坐在接待室裏，靜靜地等待結果。


  半個小時後。


  接待室的門被推開。


  主考官季東升笑嗬嗬地走了進來，他興高采烈的和幾位女孩逐一握了手，帶笑的深眸從夏若青臉上一掃而過，最終落在另一位女子身上。


  “恭喜你，林文雅！”


  這樣的宣判無疑標誌著其他三位女孩被瞬間淘汰。


  若青的心猛地一沉，眼神變得遺憾而又失落，她的耳朵裏也嗡嗡嗡直響，幾乎聽不到林文雅正在激動連連地和主考官說著什麽感謝的笑語。


  夏若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主考官告別的，是怎麽走出接待室的。


  白衣女孩孤身走過空蕩蕩的大廳，走出了那扇透明的玻璃大門。


  她站在路邊發呆，站在烈日的烘烤中，神色蒼白而迷離，像一個即將消融的雪人。


  這時，突如其來的。


  “夏小姐——！”一隻素白的手從後麵攀上了她的肩膀。


  夏若青回過頭望去。


  是林文雅。


  她雙手抱肘，滿麵春風地揚眉一笑，傲然地道：“其實今天的試鏡，你表現得比我好，可是你知道，你輸在哪裏了嗎？”


  夏若青皺了皺眉，似乎不明白對方想說什麽。


  林文雅媚眼如絲，微笑純淨甜美，她悠悠地望著遠處的風景，忽然感慨道：“其實上天是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就會收獲多少，有的人輸了會責備老天待人不公，其實不是這樣的，別人比你成功，是因為別人在背後付出了你看不到的努力。”


  夏若青淡淡一笑，誠懇地道：“謝謝林小姐的開導，我也會按照自己的原則，好好地努力。”說完，女孩客氣地點頭道別，落落大方地掉頭走開。


  然而，若青並沒來不及的走遠，就聽到有激烈的爭執聲從身後傳來。


  她轉過身，卻看到。


  路邊停下了一輛高檔的黑色轎車，車門打開，一位體態豐滿的中年婦女箭步衝出來，走上前揪住林文雅就打。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勾引別人的老公，我打死你這個狐狸精！”女子惡狠狠地咒罵，揪住林文雅的頭發，‘劈裏啪啦’地甩了她好幾個耳光。


  林文雅被打得臉部紅腫，發絲淩亂，她一隻手護住臉，另一隻手拚命想要推開痛打自己的婦人，樣子狼狽極了。


  夏若青很震驚，正準備走上前去救人，卻看到有幾個保安簇擁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從門裏走了出來，保安們走上前，拉開了那個那個凶神惡煞的婦女。


  婦女一看到那個西裝男子，頓時癱坐在地，哭天搶地地哀嚎起來。


  “陳建業，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和這個狐狸精。”


  西裝男子似乎覺得很丟臉，他尷尬地瞟了瞟四周，然後撲過來，將自己的妻子哄哄叨叨地扶起來，連拉帶拽地塞進車子的後座。


  引擎發動，高檔黑轎車很快開走。


  林文雅捂著腫脹的臉龐，看到有很多圍觀的路人對她指指點點，頓時顏麵無存，痛哭著跑掉。


  夏若青站在原地，看著她逃離的背影，頓時唏噓不已。


  ——


  雖然沒有拿到心儀的工作，心裏難免有些失落，可若青還是決定獎勵自己吃一頓好的，畢竟付出了心血，努力了這麽久，就算沒有達成所願，她也問心無愧。


  女孩走進了市中心的寰宇購物商場裏，商場的七八兩層都是餐飲區，各色美食，琳琅滿目。


  若青神采奕奕的走進了商場的大門，方一抬頭，一副巨型宣傳海報赫然懸掛在大廳的右側，色彩繽紛，引人入勝。


  “天美國際‘清涼一夏’彩妝秀大賽”於本月29號盛大開幕，現招募20名彩妝模特……”


  若青走上前，認真真真地看了一下招募條件，身高168cm以上符合，年齡18到25歲也很合適。


  咦，薪酬1000元。


  女孩清澈的眼睛瞬間被這個金額震得渾圓。


  忙碌一天，就可以掙1000塊錢嗎？

  若青心動極了，連忙掏出手機，將那個緋紅顏色標記的報名電話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