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史之言
李長安順利上船,隻是他沒想到一上船就有人尋來,看那一身官服,應該是朝廷之人。
“這大船之上,嘖嘖,匯聚廣勝十二府之天驕,朝廷官員相隨,好大的陣仗!”
隻是在片刻間,李長安就知曉,這艘船正是送廣勝州舉人進京會試的交通工具,“這身體主人也不知是何想法,放著舒適不取,反而選了艱辛,到頭來一命嗚呼。”
李長安跟隨侍衛,大船甲板上,數千綸巾儒生皆被他一詩震懾,久久無人應答,就是此前說切磋之人,此刻也沒了心情,滿臉苦笑。
“千古李太白,一飲酒中仙。嗬嗬,他的詩,可誦至海枯石爛!”
李長安隨著侍衛進了船艙,甲板上,終是掀起了一陣風浪。
武長華手握腰間長劍,看著李長安遠去背影,道:“詩是好詩,稱為千古傳唱也不為過,隻是……真的是你所創嗎?”
“此詩頗為奇特,初看抒發心中茫然,再看又變了滋味,成了感慨前程,又看,倒成了展現壯誌淩雲。”李平易也上前,與武長華並立,臉上帶著莫名笑意:“景唐君明臣賢,豈有齷齪?就算他想仕途得意,也並不難,才華即可,隻是這詩,又是何緣由?”
“本公子倒是聽說,大魏君臣昏聵,上下不通……”
武長華聞言,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平易,廣勝李家,果然名不虛傳。
侍衛將李長安帶到一處雅靜房間,淡淡檀香縈繞,清香撲鼻,房間不大,一張桌子,四張凳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李長安四處打量,心中存佛道,自從出了蘭若寺,李長安就重新修煉佛道兩家道法,隻是道行微末,否則此番也不會冒險讓聶小倩施法,鬼物陰身,本就不容於人間,再施法攪亂人間大道,更是無量災禍,就是入了地府,也要受刑。不過李長安也不將那點子大道規則放在眼裏,隻要道行恢複,便是隨心所欲。
“看了半天,看出什麽了?”
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李長安思緒,再回首,就見桌子旁坐著一位身著紅袍的官家人。
李長安趕忙行禮:“學生李太白見過刺史大人!”
“哦?太白是你的表字?”
“學生惶恐,太白正是學生表字,乃是學生先生所起。”李長安將那位千古詩仙的表字據為己有,也是因為他向往李太白的灑脫不羈,從前那個世界太壓抑了,李太白就是李長安心中唯一的慰藉。
“你先生也是一位大才,太白二字起的好啊!”王秉忠撫須讚歎,“怪不得能教出你這樣的麒麟子。”
李長安趕忙謙遜低腰,道:“學生不敢當。”
“不必謙虛。太白,你可知本官叫你所為何事?”
“學生不知。”李長安愈發謙遜。
此刻來見,無非是為了會試罷了。廣勝一州位列景唐倒數第三,想來這會試也好不到哪去。
果不其然,王秉忠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本官見你文采斐然,那一詩更是浩然氣澎湃,詩成景象,不可多得,不可多見,故而想與你說道說道,這次會試的事情。”
話到末尾,這位本威嚴的刺史竟是衝著李長安眨眨眼,頗有幾分頑童模樣。
“學生洗耳恭聽。”
“此事說來話長,哎……”王秉忠歎息一聲,多是悲鬱之意,“本官接任廣勝刺史以來,已是二十有七載,整整二十七年,竟在朝廷科舉上一蹶不振,一年不如一年,且不說狀元,就是一甲之列,也是少的可憐,能出一個就是普州同慶……”
李長安聽著聽著就摸起了鼻子,不得不說,這位刺史大人也確實倒黴,二十七年,慘淡至此,估計就是朝廷都忍不住了。
“太白,本官說這麽多,就是想讓你為本官爭口氣,你那首詩,就是放在前幾大州,都能名列前茅!”
王秉忠陡然起身,本是儒生,這一刻的氣勢卻是沉厚,怪不得黑山老妖隻敢在蘭若寺方圓百裏盤踞,他連大名府牧都打不贏,更別說這廣勝刺史了。
“學生竭盡全力!”
李長安頓首,不過他倒是沒將這會試放在心上,於李長安來說,就是殺雞用牛刀。
“哈哈哈哈……”王秉忠開懷大笑,“沒想到這偃濼江畔,竟意外遇到你這般麒麟兒,當浮一大白,當浮一大白啊!”
王秉忠似是舒了一口鬱氣,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其實李長安很想問一句,這位素未謀麵的刺史大人到底是如何斷定他能取得成績?
僅憑一首詩?
恐怕不然吧。
李長安眼底有光,隨後微微一笑,能做到一州刺史,果然不簡單,雖無道行,但浩然氣養人,倒也養出了幾分不同。
……
王秉忠單獨給李長安準備了一間房,淡雅清靜,檀香縈繞,竟是有凝神功效。
“公子,方才那人好可怕,仿佛一輪太陽,若不是公子道法遮蔽天機,恐怕小倩就灰飛煙滅了。”聶小倩聲音自骨灰罐子裏傳出,明顯是受到了驚嚇,還心有餘悸。
“嗬嗬,那是當然,一州之主,朝廷重臣,就算沒有道行,他那一身浩然氣也不是尋常妖魔鬼怪能靠近。”
李長安將聶小倩的骨灰罐子取出來,隻見一道白紗閃過,聶小倩絕豔身姿出現在房間裏。
“公子,小倩為你捏肩。”
……
李長安陷入了沉思,他一手撐在桌子上,聶小倩在身後,十指芊芊,青蔥修長,在李長安肩頭揉捏。
“我知道這世界與從前那個世界不同,隻是沒想到,這第一個不同竟是在浩然正氣上!”
李長安回憶方才見王秉忠之時,他分明感受到,王秉忠養的浩然氣與他養的浩然氣不同!
雖都沒有道行,但王秉忠的浩然氣……可殺人!
不止殺鬼殺妖,除魔除怪,人亦可殺。。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李長安一直以為儒家隻有降魔除妖一道,不可與人拚殺,就是儒家殺人,也是請人,請有道行的人,如今再看,怕是某些地方有了改變。
“既然他的浩然氣可殺人,那我,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