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浩然正氣

  李長安一步邁出，出了掉漆柱子，直麵黑山老妖。


  “魑魅魍魎，徒增笑料！”


  隻見李長安負手，粗布白衣在狂風中舞動，身姿挺拔如鬆，自有一股卓然氣質，一時間竟讓聶小倩看的癡了，待回過神來，俏臉失色，趕忙呼喚道：“公子快跑，姥姥法力高強，你會死的！”


  燕赤霞不能視物，耳間功夫卻是了得，這時也在大喝：“小子，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趕緊跑！”


  李長安渾不在意，咧嘴一笑，清秀小臉兒上滿是玩味之態，儒釋道集大成於一身，即使今日這幅身軀孱弱，李長安也自信能退這千年樹妖。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李長安一擺衣袖，口中就是李太白，隻見蘭若寺刹那傾倒，徹底不存於世間，漫天殺機盈野，一身著鎧甲，騎白馬的將軍踏空而來，手持長劍，寒光閃閃，殺向黑山老妖。


  佛道兩家講究道行修為，這儒家卻不然，養浩然正氣，即使空無道行，也依舊是鬼怪克星，隻是這並非好事，浩然正氣難養，所以世間隻見大儒上了年歲，皆是一些花甲老人。


  李長安天縱之才，十八歲通曉儒釋道，融會貫通，滋養一身，故而共尊聖人。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李長安再度誦唱，天地間肅殺氣氛愈發厚重，馬蹄噠噠，似有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黑山老妖化作人形，濃妝豔抹，不男不女，倒是真的讓人惡心，“儒家浩然正氣！”


  “怎麽可能！養浩然之氣，千難萬難，你才多大年歲！”


  黑山老妖不信，可白馬將軍以及那萬千將士做不得假。刺骨殺機衝霄，即使黑山老妖也不敢大意。


  燕赤霞早已滅殺了四鬼，雖眼不能視，可依舊難掩其臉上的驚容，本以為是個窮酸書生，沒想到卻是個麒麟子！


  聶小倩亦是呆楞，俏臉上有茫然，有無措，最後化作了一道目光，注視李長安的背影。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大胡子，我們聯手如何，做了這頭千年樹妖，也好為這一方百姓造福！”


  就在李長安說話間，白馬將軍已然率領千軍萬馬衝殺，將黑山老妖團團包圍，刀槍劍戟，寒光凜然，身在中間的黑山老妖淒厲嘶吼，眼見著黑風滾滾，卷起了驚濤駭浪，將這蘭若寺徹底化作了一片廢墟。


  “吼！”黑山老妖怒嘯，黑光陣陣，砰的一聲將這漫天黑影擊碎，隻見夜空中猛然出現一張巨臉，在男女之間轉換，聲音猶如夜叉惡鬼，道：“本座要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李長安神態不變，遙遙一指，道：“猖狂！”


  錯非是這幅身體太過孱弱，李長安早就斬妖除魔，小小一隻千年樹妖，他不知殺了多少！

  燕赤霞哈哈大笑，取下腰間葫蘆，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豪邁道：“深山老林竟能遇見一麒麟兒，來來來，大丈夫當持劍見蒼生，區區一樹妖，宰了它！”

  李長安正等著這一句話，白衣飄飄，單手虛握，隻聽他道：“吾養浩然氣，斬妖又伏魔！”嗡的一聲，一柄長劍凝實，被李長安抓在手中。他輕輕揮舞，微微一笑，雖與從前有所差距，但也可對摸著用。


  李長安抬首，望著夜空中那張巨大的臉，強忍著惡心，高聲誦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一瞬間，衝天殺氣噴湧而出，正所謂人發殺機，天翻地覆，李長安劍指蒼穹，此詩正應了“長安”二字，手中長劍似菊花般飄起，眨眼間就來到黑山老妖麵前，須臾之間，一劍化萬千，漫天劍影呼嘯，直刺而去。


  劍光下，是挺拔如鬆的李長安，粗布白衣，綸巾飄舞，聶小倩癡望，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人兒。


  燕赤霞亦在掐訣，口中呼喝：“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隻見他身冒金光，口中飛快誦經，一道道金色漣漪擴散，最終化作奇異符文，衝霄而起，與此同時，燕赤霞飛速刻畫八卦陣圖，虛無間金色圖案迎風變大，頃刻間就鋪天蓋地，以倒懸之態覆天而去。


  “吼！”黑山老妖驚怒，生死危機，幾乎在瞬息之間，黑山老妖就察覺到那鋪天蓋地湧過來的殺機，無孔不入，無勢不壓，根本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儒家，道家，再加上蘭若古寺，哈哈哈哈，儒釋道三道合齊，本座又何懼之有！”


  巨臉大笑，黑光彌漫，音如男似女，讓這方圓百裏都在震蕩，與此同時，黑山老妖一聲長嘯，蘭若五十裏外的那棵通天槐樹竟是拔地而起，飛速飛來。


  呼吸之間，槐樹降臨，大地震了三震，李長安差點沒站穩，他苦笑搖頭，這幅身體還是太弱了，經受不住一番動蕩。


  “你還不去找你的骨灰？此時正是好時機，我與大胡子攔住黑山老妖，你抓緊時間，以免橫生枝節！”


  李長安轉身，對著聶小倩道，此刻的確是最好的時機，黑山老妖本體都來了，那處死地不存其他精怪，足以讓聶小倩挖出自己的骨灰。


  聶小倩回神，趕忙點頭，俏臉上滿是感激之色，也不管李長安是如何知曉自己骨灰一事，輕紗飛舞，已是五十裏外。


  李長安見聶小倩遠走，心中一笑，這算不算壞了寧采臣的因緣際會？？

  黑山老妖與本體合二為一，枝葉繁多，竟化作金精之鐵，在虛空中舞動，與李長安一劍化萬千的劍影碰撞，發出陣陣鏗鏘之聲，一時間，浩然正氣倒是奈他不得。隻是，燕赤霞口吐符文也在槐樹上炸裂，迸發陣陣火光，那八卦圖更是霸道，直接網羅一切，似一張滔天大網，將整棵槐樹都覆蓋，一道道金炎燃燒，槐樹怕火，果然，黑山老妖慘叫不已。


  “到底是不如佛道，不對，是這幅身體的原因，承受不住太多的力量……”李長安苦笑，儒家浩然正氣靠養，他這一揮霍，已然是將僅存的一絲都給耗費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