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算了算了,我親手繡一隻跟素心那隻一樣精致的香囊給你罷!”葉習晴怕程畢三去追素心要香囊,忙拉住程畢三,立下保證。


  程畢三見好就收,笑嘻嘻道:“是你說的,可不許賴。”


  “怎麽會賴呢?你現下可是宮中紅人,我要是賴了,萬一被你休棄,豈不是要哭死?”葉習晴說著,已是小鳥依人靠進程畢三懷中。


  程畢三摟了他道:“近來又有老臣告老還鄉,職位中缺,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要讓你進吏部補空缺,你這陣可得安份些,不能出什麽差錯。”


  “我什麽時候不安份了?”葉習晴叫屈道:“合府裏,最安份的人就是我了。”


  程畢三見他委屈,忙安撫了一下,再一看,時辰不早了,便道:“大嫂可能急著回宮了,我得趕回將軍府跟她會合。”


  “我送你過去!”葉習晴一整衣裳,吩咐人備馬。


  莊明卿在將軍府待了半天,隨行的內侍和嬤嬤已是催行了,她候得程畢三過來,便告辭出府,忙忙進宮。


  一進宮,卻有白蘭花那邊的宮女來請莊明卿道:“公主殿下,葉家姑娘進宮了,皇後娘娘請你和程姑娘過去,大家見見麵。”


  莊明卿把兩個娃兒交給乳母,叮囑幾句,這才領程畢三去見白蘭花。


  兩人進了殿,便聽得一陣輕笑,不由對視一眼,看來這位葉念珠頗得皇後歡心嘛,這才初次進宮,就能逗得皇後笑出來。


  殿中一位年輕女子見得莊明卿和程畢三進來,度著她們的服飾,判斷出她們的身份,已是起身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見過程姑娘。”


  “你就是葉念珠?”莊明卿問了一句,不待她回答,已是朝程畢三笑道:“快瞧哪,葉姑娘跟你家習晴,可有一絲神似哪!”


  葉念珠道:“我跟葉大哥,總歸是同族的堂兄妹,神似並不出奇。”


  程畢三一見這位葉念珠,也喜歡上了,笑著問了她家中還有何人,今年幾歲等問題。


  葉念珠一一答了,眼見莊明卿和程畢三都是容易相處的人,不由鬆了口氣。


  相處了幾天,葉念珠和莊明卿並程畢三漸漸熟悉起來,三人配合著做事,卻是減輕了白蘭花不少負擔。


  這一天,卻有內侍報進來道:“公主殿下,六皇子求見!”


  莊明卿道:“請他進來!”


  六皇子一進殿,就“撲”一聲跪到莊明卿跟前道:“阿姐,求你救救德妃娘娘吧!她肚內還懷著父皇的兒子呢,不能讓人那樣糟塌她。”


  “這是怎麽說?”莊明卿詫異了,她一早就吩咐了宮中人好好待德妃的,該有的分例一分不能減,也吩咐過宮中內侍總管,不能怠慢德妃的,難道?


  “走,到德妃處瞧瞧!”莊明卿拉了六皇子起來,兩人一同去看德妃娘娘。


  到了德妃處一瞧,卻見德妃麵黃肌瘦,虛弱不堪躺在床上,幾個宮女侍立在一邊,也都臉有菜色。


  “這是幾天沒吃飯了?”莊明卿大驚。


  很快的,內侍總管趕來了,負責送膳食的嬤嬤也趕至,莊明卿查問了起來。


  一個嬤嬤稟報道:“公主殿下,德妃娘娘不肯吃禦廚的食物,寧願自己出錢買些鮮蔬,令貼身宮女煮了吃,她手頭原沒多少錢,要自己買果蔬,又要買通內侍們,看看也就沒錢了。這幾天隻吃果子,飲些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果子吃多了,卻致腹瀉,這懷著孕,瀉得一天一晚,也就成這樣子了。”


  “沒有請太醫過來麽?”莊明卿沉著臉問道。


  “請了,開了藥,德妃娘娘不肯喝藥。”嬤嬤冷聲道:“她怕我們要毒死她呢!”


  六皇子突然插嘴道:“定是你們不存好意,德妃娘娘才會懷了介心。”


  莊明卿看他一眼,微微皺眉。


  “都下去,我勸勸德妃娘娘。”揮退了眾人,莊明卿坐近床邊道:“德妃娘娘,皇後娘娘若不想讓你活著,有的是法子,不須在飲食上頭作手腳的。你能活到現在,全是皇後娘娘恩典。現你自己作狀,隻會死得無聲無息。不想死的,就吃飯喝藥,好好生下娃兒來。”


  德妃滾下淚來,虛弱道:“上個月,禦廚送了食物來,我未及吃,有一隻貓兒跳上去舔了舔盤裏的魚,一下就毒發身亡了。那會起,我便不敢吃禦廚送來的飯食。”


  莊明卿想了想,馬上喊進內侍總管,令他去徹查此事,一邊道:“若有人存心害德妃,嚴懲不貸。”說著又宣進宮女並內侍們道:“好好服侍德妃娘娘,若德妃娘娘有不測,你們全要陪葬。”


  從德妃宮殿中出來,六皇子跟在莊明卿身邊道:“謝謝阿姐為我們出頭。”


  莊明卿不答,心下有些歎息,六皇子都認為自己跟德妃是我們了,心裏自然是敵視白蘭花了。若白蘭花不能產子,將來要立六皇子為太子,處境也是難以預料。


  至晚時分,內侍總管來稟報道:“查問了內侍,當日端了德妃宮殿內那些飲食,之後令人驗過,並沒有毒,因懷疑貓兒舔了魚斃命,是另有原因。”


  莊明卿見內侍總管說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若有其它話,一並說了罷!”


  內侍總管道:“據查,康嬤嬤那天從皇後娘娘宮殿中出來,轉頭抱了貓兒逗著玩,沒多久,那隻貓兒就進了德妃娘娘宮殿中。”


  莊明卿一下恍然道:“康嬤嬤先給貓兒下毒,再令貓兒進殿,借此引德妃娘娘疑心不敢吃飯,磨鈍刀慢慢殺德妃娘娘?”


  內侍總管不敢答,隻唯唯點頭。


  康嬤嬤是皇後娘娘心腹之一,康嬤嬤下手,除了是皇後娘娘的意思,還會是誰的意思?可皇後娘娘之前明明叮囑過他,讓他不要怠慢德妃,要好好保全德妃的呀!


  莊明卿知道內侍總管所想,道:“你也別怕,此事絕不是皇後娘娘指使的。”


  內侍總管一下道:“哪這是?”


  莊明卿道:“定然是康嬤嬤亂猜度皇後娘娘的意思,擅自行動的。此事我會稟了皇後娘娘再作定奪。”


  稍遲,莊明卿見了白蘭花,把事情經過說了,又憂心道:“德妃娘娘自己蠢,中了別人的招不提,六皇子卻又偏聽偏信,對阿娘有了偏見,認為阿娘要對德妃不利。”


  白蘭花道:“康嬤嬤不能再留著了。六皇子一心向著德妃,這也沒法子。”


  莊明卿道:“德妃籠著六皇子,這也是在搏阿娘產女,到時立了六皇子為太子,她也可以憑借著成為太妃,有一席之地。”


  白蘭花情緒有些低落道:“明卿,你現下也能獨擋一麵了,且有萬裏撐著你呢!你好好待六皇子,想法籠著一些,萬一我到時難產,你和萬裏扶助六皇子上位……”


  “阿娘,你定然吉人天相的。”莊明卿臉色變了變,打斷白蘭花的話,不讓她再說。


  白蘭花雖有憂慮,想要交代一些事,眼見莊明卿受了驚嚇的表情,隻得止了話。


  過了年,白蘭花卻是令人說通了幾位京城名儒入朝為官,填補文官空缺。這幾位名儒弟子遍天下,德高望重,本身極有號召力,他們一入朝,朝政卻是穩定了許多。


  莊明卿悄問白蘭花道:“阿娘是如何勸服他們入朝為官的?聽聞先前,皇上數次派人請他們進宮,他們都婉拒了的。”


  白蘭花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厚待他們的家眷,又投其所好,有喜好書畫的,賜了名畫過去,有喜好藏書的,又賜了孤本。因此家眷們幫著我說話,字畫和孤本也為我說話,我再親筆手書,說道我的艱難處境,希望他們入朝為官,一同為天下萬民謀福利,這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也就來了。”


  莊明卿大為歎服,小聲道:“阿娘若能生下兒子,親自教導,以阿娘這般的才能,定能教導出一代明君。”


  白蘭花道:“是兒是女,還得生出來才知道。對了,六皇子最近表現如何,可還是貪玩?”


  莊明卿沉默一下道:“六皇子先頭瞧著還好,現下越大卻越是……”


  白蘭花也知道六皇子最近讀書不上心,又容易受挑唆,甚至對她有了怨言,因歎了口氣。


  莊明卿道:“阿娘也別太憂心,這幾天新換了太博給六皇子上課,希望六皇子能多明白一些道理,不受人挑唆。”


  兩人正說著,外間有嬤嬤匆匆來稟報道:“皇後娘娘,公主殿下,德妃快要生了。”


  “阿娘,我去瞧瞧!”莊明卿忙站起來,出了殿,隨嬤嬤往德妃宮殿中而去。


  這一晚,莊明卿一直守在德妃宮殿下,直至德妃順利產下一女,這才回去稟報白蘭花。


  德妃眼見自己產下女兒,一邊失望,一邊又慶幸。失望者,心中隱約的期待落空了,慶幸者,女兒對坐皇位的人沒有威脅,自己母女反能活命。


  白蘭花聽得稟報,點了點頭,又心疼莊明卿一晚未眠,忙道:“趕緊去安歇,我把事兒交代給畢三和念珠去辦就行。”


  莊明卿應了,自下去歇息。


  因著白蘭花也臨近了產期,莊明卿不敢掉以輕心,隻睡了兩個時辰,忙忙起來洗漱,又趕至白蘭花殿中,幫著理政。


  白蘭花卻因刑部一名官員循私,下令革了那名官員的職位,一時想另調派官員遞補官員,問及莊明卿的意見。


  莊明卿道:“我看,就調陶溫潤進刑部罷!”


  她們說及陶溫潤,這當下,陶溫潤卻是和杜雲錦站在花樹下遙遙對望。


  杜雲錦手中捏著一個香囊,嗅著香囊的香味,頗有些迷惑。


  香囊的香味隨風飄送,襲至陶溫潤鼻端,陶溫潤隻覺心中一角,像花樹一般,開滿了花。


  他心中其實有些嘀咕,從前雖對杜雲錦有好感,可從沒像今兒這般一見就覺得心動,事情有些奇妙!

  將軍府門外,素心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府,心下悄悄籲口氣。今兒過來將軍府送禮,趁機把那隻古怪的香囊扔至花樹下,不管誰揀到都不關自己的事了。對了,回府後,還得趕緊再繡一隻模樣相似的香囊,再擱了香料,冒充那隻香囊放著,到時程姑娘再來找香囊,自己出示的,可確實是自己繡的香囊。少爺那裏啊,也是清清白白,再無嫌疑,再無前科。


  佛祖保佑啊!素心念一聲佛,心下又道:人家程姑娘現下是皇後娘娘身邊大紅人啊,朝中大官見著她都要巴結,少爺可不能行差踏錯,失了她的歡心。


  揀了香囊的杜雲錦,可不知道這隻香囊原是莊明卿的,也並不知道,她執了香囊一會兒,就讓陶溫潤下了決心,要求娶她為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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