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崔嬈聽謝潯如此沒臉沒皮的說話,又瞧著他的臉慢慢向自己靠近,似乎就要貼上來了,她“啊!”地叫了一聲,掙紮著想抽身而去,奈何腰被謝潯緊緊摟住,躲也沒法躲,嚇得她趕緊閉上眼睛。
謝潯本想捉弄崔嬈一番,見她果然被自己嚇住了,禁不住嘴角一撇,偷偷笑了起來。
看著她這般模樣,他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她闖了禍事,總會可憐巴巴地跑來信國公府跟他說,讓他幫忙出主意。他總忍不住說得乍呼乍呼地嚇唬她。她總是會被自己嚇得手足無措,用求救的眼神望著自己:“三哥哥,那如何是好?你幫幫阿嬈呀!”
然後,他便會幫她出主意,教她如何回家跟爹娘解釋。這時,她便用那會崇敬的目光望著自己,笑道:“阿嬈就知道,三哥哥總會有辦法的。”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覺得特別的滿足。
可惜,那個曾經自己記憶中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突然有一天,她見到他,便不理人了。
想到她先前對桓萱說,她嫁給誰,也不會嫁給自己的。
他的心,像被人用錐子狠狠刺了一下似的,痛得縮了起來。
阿嬈,在你心裏,便是這般想我的嗎?
他怔怔地望著她。
皎潔的月光,如同一層薄紗籠罩在她的身上。
有多久沒有與她如此接近了?
他垂下眼,看著她的睫毛隨著身子微微的顫抖撲簌著,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輕輕翕動著。
他的心,突然一陣莫名的激蕩。
忍不住,想要低頭噙住那芳香的櫻桃。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如此。
可他現在是如此的想要接近她,一下便好。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在她唇上點了一下。
那唇,軟軟的,柔柔的,滑滑的。
一股奇異的感覺,瞬間便從指尖直沁入心底,讓他的心,一下便沸騰起來。
他將手縮回來,緊緊地握住。想要把那感覺永遠握在自己手中。
突然,他感覺到崔嬈身子一震。
然後便看見她猛然睜開眼睛,定定地望著他。
他也望著她,目光如同月光一般的溫柔,唇邊綻出的笑容,如同蘭草一般的馨香。
看著謝潯,崔嬈覺得自己如被雷亟了一般,已然辨不清東南西北。
她隻記得看著他的臉越湊越近,自己便嚇得閉上眼了。
然後,便感覺到嘴唇被人輕輕啄了一下。
當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時,她整個人都懵了。
剛才,自己是被謝潯輕薄了嗎?
想到這裏,她心一緊,猛地抬起頭來,看見這廝居然還敢對著自己笑。
“謝潯,你,你居然輕薄我!”她又氣又羞。
聽到她這麽說,他一怔:“什麽?”
“你,你做了還不承認!”見他的手還摟在自己的腰上,她對著他低聲吼道,“放手!”
“你先前說什麽?”他怕自己沒聽清,又問道。
見他占了便宜還不認,崔嬈心裏那個氣呀,一臉厭惡地罵道:“說你是個登徒子!”說完她便伸出手,在他摟著自己腰的手上狠狠撓了一把。
他輕輕哼了一聲。
由於吃痛,他一下便把手縮了回去。
崔嬈趁機一把推開他便跑了出去。
“阿嬈!”他在後麵叫道,“別跑!”
不跑才怪!崔嬈聽到他的叫聲,跑得更快了。
死命跑了一陣,她才停下腳,扶住身旁的樹幹,往後看了看,發現謝潯並沒有跟上來,這才放下心來。
先前跑得太急,現在一停下來,便覺得喘得慌。
她靠在樹邊,摸出繡帕,輕輕擦著自己額上的汗。
抹到唇邊的時候,突然想到先前唇上那蜻蜓點水般觸感,她怔了一下,然後在心裏狠狠罵道,死謝潯,還不承認自己好色,這就原形畢露了!
她趕緊用繡帕抹著嘴唇,想把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感覺抹去。可它就像烙進了她心底似的,越抹卻越清晰。
“阿嬈!”
正在這時,有人叫著她的名字。
她趕緊轉過頭去,見崔植和桓拓、趙斐、趙佑、王氏兄弟等人走了過來。
崔嬈趕緊走了過去,向眾人行禮問安。
因為事先知道在自己出事的時候,崔嬈也在九雲山附近,趙斐特意多看了她兩眼。
可待他將她的模樣看真切時,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震。
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
“阿嬈,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阿萱呢?”桓拓問道。
崔嬈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先前隻顧著擺脫謝潯,慌不擇路地從另一條路跑開了。
那桓萱不是還在那頭傻傻等著自己?
唉!都怪謝潯,害自己什麽都忘了!
想到又要在這陌生的園子裏去找來時的路,她覺得頭一大,趕緊用繡帕擦了擦額上的汗。
看見崔嬈手裏捏著一塊蘭青色的繡帕,趙斐微微一怔,隨即眼睛眯了眯,說道:“崔二姑娘這繡帕可真別致,上麵好像還繡了什麽東西。”
“世子,這上麵繡的是兩朵玉蘭花。”崔植笑著說道。
“玉蘭花?”趙斐的眼睛倏地一亮。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拾到的那塊繡帕,便是在青蘭色的絹布上,繡著兩朵白色的玉蘭花。
這崔嬈的繡帕居然與自己所拾的是一模一樣的,難道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想到這裏,趙斐又細細打量了崔嬈一番。
見崔嬈雪脂丹唇,明眸皓齒,趙斐不禁在心裏暗暗讚歎道:果然是相由心生。心地善良之人,長得也特別的美。
崔嬈此時心中淩亂非常,根本不知道趙斐認出了自己,也絲毫沒發覺趙斐的異樣之處,隻對著桓拓說道:“我先前有事,便與萱姐姐分開了一會兒,想來,她還在前邊等我呢!拓表哥,我這便去尋她去!”
桓拓說道:“那我陪阿嬈一起去!”
“好。”崔嬈點了點頭。
她正愁找不到路,這下有桓拓相陪便不怕了。
兩人便向趙斐告辭。
趙斐本想與崔嬈一起去,但又怕自己太過熱情會嚇著她,便對著桓拓拱了拱手,說道:“桓兄請便,找著桓姑娘大家便回宴上吧。我們再走走也回去了。”
“好。”桓拓拱手笑了笑,然後便帶著崔嬈往前走去。
趙斐看了看天色,對著身後的下人道:“天色不早了,將在園中賞花的貴客請回宴上吧。”
既然想找的人已經找到了,無謂再耽擱功夫了,再飲幾杯酒,便各回各家了吧。
桓萱看見崔嬈與桓拓一起過來,有些意外,忙上前問道:“阿嬈,怎麽回事?三公子呢?”
聽到桓萱提起謝潯,想到兩人背著她做的那些事,崔嬈心裏莫名的一慌。
她掩飾地笑了笑,說道:“他說了我幾句,我一氣之下,便賭氣跑開了,都忘了過來尋你。還是遇到拓表哥,才想起萱姐姐還在這裏等我,便與拓表哥一起來尋你了。”
桓拓聽得莫名其妙,忙問道:“阿嬈,哪個三公子說你?”
崔嬈哪敢對桓拓說真話啊?忙衝著桓萱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過頭來,對著桓拓笑道:“是阿嬈做錯事了,應該被說的,拓表哥你就別問了。”
桓萱會意,對著兄長笑道:“大哥,阿嬈既然不想說,你還是別問了。”
桓拓也不好再追問,隻好搖頭笑道:“好,我不問了,那我們這便回席間吧。”
“不去賞花了?”桓萱一怔。
“時候不早了,我們再坐一會兒,也該回家了。”桓拓說道。
桓萱心裏還記掛著謝潯,沒見他回來,想在園子裏再找找他,便有些不情願回去。
崔嬈猜她心中還想著謝潯,便裝作隨口說到:“我先前回來的時候,聽世子差人請園中的客人都回席上去了。萱姐姐,既然主人家都這般說了,我們也不好再逗留,便隨拓表哥一起回去吧。”
桓萱一聽,想到既然燕王世子請人都回去了,謝潯自然也會回去的,便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
崔嬈便笑嘻嘻地上前挽過她的手,兩人便隨著桓拓一起回去。
剛坐下,便看見在園中賞花之人都陸續回來了。
崔嬈抬頭往對麵看去,謝潯的座位還是空著的。
他還沒回來呢?
自己先前撓他那一下,可是下了狠力的,難不成把他撓傷了?想到這裏,崔嬈心裏哼了一聲。管他傷沒傷呢,誰讓他先輕薄人的,自作自受!
待人幾乎都回來齊了,連趙斐等人都落了座,還未見謝潯回來。
“三公子怎麽還未回來,不是迷了路吧?”桓萱眼睛四下張望著。
“不會吧?”崔嬈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難道真把他撓狠了?
正在此時,聽到桓萱低低地叫道:“三公子回來了。”
崔嬈連忙抬起頭,往對麵一望,果然看見謝潯那廝坐了下來。
許是感覺到自己在看他,他一抬頭,那兩隻眼睛便像鷹隼一般,直直向她刺了過來。
崔嬈撇了撇嘴,連忙轉過臉避開他。
轉過頭,卻看見桓萱雙眼盯著謝潯一動不動。崔嬈本想再勸勸她,可想到先前的風波,心意便懶了。
要是萱姐姐再誤會自己便不好了。
想到這裏,她歎了一口氣,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正準備飲,卻看見謝潯仍然兩眼直直地望著自己,一點也不避嫌。
崔嬈將茶水飲了一小口,然後將杯子放回案上,向著謝潯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謝潯瞥著她,然後,那廝居然嘴一抿,笑了起來。
崔嬈那個氣呀!
突然,她瞥見他將自己的左手袖口捂得緊緊的。她知道他定是將先前被自己抓傷的手腕藏了起來。
她冷冷一笑,然後對著謝潯,悄悄將手抬起來,用力做了一個“抓”的動作。提醒著他先前的教訓。
他怔了怔,唇邊笑意卻未減半分。
然後,崔嬈看到他緩緩抬起右手,在自己唇上輕輕一點。
崔嬈突然渾身一麻。
她感覺他手指的那一點,似乎點在了她的唇上。那溫熱的觸感,是那麽的真實。
果然是輕薄好色之人!
她恨恨地盯著謝潯,緊緊咬著自己的牙,聽著它們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謝潯見狀,似乎笑得更歡了。
崔嬈與謝潯之間的小動作雖然微妙,但全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裏。
此人便是趙斐。
因為知道了崔嬈便是救自己之人,所以,他對崔嬈的一舉一動特別的關注。此時,他坐在主位之上,居高臨下,座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所以,當他看見謝潯與崔嬈之間偷偷做的那些動作時,他敏銳的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必定不尋常。
他突然感覺自己心裏不舒服。
就好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一般,非常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