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最後的選擇
我上前一步站在允的前麵,堅定的說道“不行!”
允卻在我身後輕輕說道“好。”那聲音那麽輕,那麽遠,像是隨時會離我而去,伸手碰觸不到。
我回頭,雙眼含淚“允,我不要你去。”
允輕撫我發絲,笑道“傻丫頭,我們沒得選擇。”
是啊,人的一生有太多事情都沒得選。如果可以選擇,允寧願自己從未出生在皇室;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自己從未認識過一個叫修淩軒的人;如果可以選擇,我想與允做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一生相隨永不分離;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這種種磨難從未發生……
看著允的背影漸行漸遠,淚水終於止不住的留下來,我不知道他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就像我不知道我們這幾個人的未來一樣。
雖然修淩軒隻要見我們三個人,但是蘭姐姐和小連子他們還是不顧我們反對的跟著來了,此刻蘭姐姐和鈺寧一人握著我的一隻手,蘭姐姐安慰道“放心吧,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鈺寧也使勁拽拽我的手,奶聲奶氣的說“娘,您不要哭了,爹爹看見會心疼的。”
我蹲下身,看著鈺寧,她像極了小時候的我,不僅脾氣像,現在連麵容也越來越像了,那麽命運呢?我多希望我的女兒可以一生快樂康健,不要像她的娘一樣,辛苦恣睢受盡心傷。
“寧寧,如果爹爹和娘都離開你,你會跟著幹娘一起生活,快樂長大,將我們都忘了麽?”
這一回輪到鈺寧哭了,她聽見我說爹爹和娘一起離開,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娘不要我了,娘和爹不要寧寧了。”
蘭姐姐一把將已經木訥的我拽開,將鈺寧攬在懷裏,責備我道“盈爾你是不是瘋了,說的那叫什麽話,看把孩子嚇的。你是不是要把這裏的人都弄哭才開心?”
我不答話,隻是怔怔望著允去的方向,心裏隻想著如果他死了,我該怎麽辦,是隨他去了,還是繼續活下來,照顧鈺寧和晟俊長大成人,一邊是我此生最愛的人,一邊是我的親生骨肉和宛姐姐的孩子,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良久,軍隊自動讓成兩排,修淩軒獨自從軍隊中走出來,我整個人都恍惚了,恍惚到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允呢?你把他怎麽了?”我一步衝向前,拽著修淩軒的衣服質問道。
修淩軒身邊的人似乎知道我在他心中地位的非比尋常,所以見我這麽造次也沒有動手。倒是清和蘭姐姐害怕修淩軒會將我處斬,立刻追上來扶住我,小聲的道“盈爾,不要這樣。”
清看著修淩軒,應該是既有手足之愛,又有手足之恨吧。“你把允怎麽樣了?”
修淩軒並不看清,也不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看著我,看著我,然後說“他在樹林裏,他想見見你。”
我心大喜,允還活著,他還活著,他想要見我。我顧不上清也顧不上蘭姐姐,徑直像樹林跑去,我知道修淩軒的人一定會攔住清和蘭姐姐,不會讓他們跟著我來,因為允此刻想見的人隻有我。
我跑到樹林旁邊,看見允就站在那顆千年古樹下,微風吹著他的衣袍,他對著我微笑,映著這滿樹的紅絲綢,一切就像是畫一樣美好。
我跑過去撲到允的懷裏,哽咽著說“允,我以為會見不到你。”
允像往常一樣輕撫著我的發絲,略帶嘲笑的溫柔道“傻丫頭。”
可是他的懷抱卻不似往常那樣溫暖,心跳也不似從前那麽強健有力。
我抬頭看看麵色發青的允,心中狐疑,不免擔心的問“他對你說什麽了?修淩軒想要怎麽樣?”
允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牽著我的手坐在了大樹下,身後是滿山的青蔥,眼前是碧波無際的清湖。
“盈兒,這裏真美。我好想永遠生活在這裏。”
我笑,“那我們就永遠生活在這裏。”
允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我笑,他的目光那麽炙熱,和第一次在紫欒殿上看我目光一樣,似乎是燎原的烈火,要將我團團包圍,將我融化。
可是這團烈火漸漸的熄滅了,允在我麵前倒下,嘴裏是殷紅的鮮血,嘴角卻還掛著那一抹笑容。
我瘋了一樣的緊緊握著他的手,張張嘴卻因為緊張連話都說不出來。
允笑,笑的我的心一點點碎掉,再也無法拚湊,“盈兒,我那晚在許願上係滿紅綢的時候許了太多的願望,我希望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希望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希望可以活的比你久一點,這樣你就永遠都不會感受到失去最愛之人的痛苦。可是盈兒,我一樣都做不到了……”
允說著,嘴裏的鮮血還在不斷的流,留在我淡藍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朵朵用生命綻放的玫瑰。
“盈兒,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太貪心,許了太多的願望,所以才會一個都不能實現?”
我哭著搖頭,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我看不清允的臉了,我必須將這些可惡的淚水擦幹淨,不然我就看不清允的臉了,可是為什麽這些淚水怎麽擦都擦不幹淨,怎麽拭都無法拭去。
允抬起手,輕輕為我擦拭眼淚,嘲笑我道“傻丫頭,都這麽大了還這麽愛哭。叫我怎麽放心離開你。”
我費力的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那就不要離開我。”然後終於泣不成聲。
“盈兒,對不起,修淩軒用你們七個人的性命威脅我,如果我不喝他賜給我的毒酒,我們八個人都會死在他手裏,鈺寧、晟俊還有小傑都還那麽小,還有你,我這一生最愛的人,我怎麽忍心叫你們為了我犧牲性命。說到底,他想要除掉的人隻有我,隻要我一死,你們就都可以平安了。”
我使勁的搖頭,淚水一滴滴落在允的臉上,和他嘴角流出的鮮血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你我,就像我們兩個人,從來就不應該分辨你我,可是這一次,他還是自私了,還是要丟下我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