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阿韻懷有身孕 拜師
“讓我看看。”幸韻星與公子衍對立而坐,她探出身子說道,“該不會是肌肉萎縮吧?”
自己的身體又豈是可以隨便給人看的,更何況阿韻還是位女子,她倒是不害臊,竟說出要看他腿的話來。
“何為肌肉萎縮?”公子衍隻當是沒聽見,問了其他的話。
“肌肉萎縮是一種肌肉弱化和萎縮的疾病,是可以通過功能鍛煉恢複的。”
“何為功能鍛煉?”
想不到她還懂醫。
“就是一些康複鍛煉,比如針灸、推拿、按摩、有目的性的加強肌肉鍛煉。”
“再以黨參、黃芪、肉蓯蓉、山藥、紫河車入藥,每日一劑,煎水服下。”
簡陋的木床上,薛神醫已經恢複了正常,隻是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呆滯的望向院中,好似在等待某人,又害怕等來了此人。
“多謝薛神醫。”公子衍連忙起身行禮謝道,死氣沉沉的臉上終於添了一絲神采。
“要謝就謝這位姑娘,是她為你診斷出了病因。”薛神醫若有所思的看向屋中的女子,她眸中生慧,是個學醫的好料子。
“我不過是瞎猜而已。”
幸韻星在屋中坐了有一會兒,什麽吃的東西也沒看見,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我可以為你治好腿疾,不過,作為交換,她……”薛神醫朝著幸韻星走來,圍著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得拜我為師。”
哈?
拜他為師?
幸韻星壓根兒就沒有要學醫的打算,她一心隻想盡快回到王府。
“公子衍,這我可真幫不了你。”
話說喝水也能充饑,不過,幸韻星哪裏敢找薛神醫要水喝,她捂上肚子,隻能可憐巴巴的咽下口水。
“你二人不是夫妻嗎,又怎會對他見死不救?”
“呸——”幸韻星沒好氣的啐道,“還神醫呢,長這大一雙眼睛就是冒泡兒的,我跟他是夫妻,嗬嗬.……”
“我與阿韻並非夫妻,今日也是頭一回見著。”
方才聽薛神醫說,能醫治好自己的腿疾,而薛神醫對阿韻又有收徒之意,他雖不喜歡阿韻的粗鄙,但也隻能忍下來。
“聽到了嗎,不是夫妻。”
若是被阿雲知曉了此事,那排山倒海的醋意能將她淹死。
“慢走,不送。”薛神醫走到門口,斜靠在門上,揣著一雙手悠哉悠哉的說道,“既然不是夫妻,他的死活,與你有何相幹?”
“他答應送我回家。”
幸韻星也不知為何,這一餓,竟有些莫名的心慌。
“他現在是半個廢人,而你四肢健全,還怕走不出這山穀。”
“我是被風刮來的,不認識路.……”
幸韻星忽感一陣眩暈,她急忙用手撐起額頭,剛才,自己竟有一瞬間的恍惚,而此時,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先是看見重影,她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眼睛,依然是模糊一片。
難道是薛神醫又給她下毒了?
“你……”她話還未問出口,就暈倒了桌子上。
“薛神醫,阿韻這是怎麽了?”
阿韻無緣無故的暈倒,公子衍以為是薛神醫將其迷暈。
“讓我來瞅瞅……”
薛神醫懶散的走過來,拂上細嫩的手腕為阿韻把脈,隻見他眉頭深鎖,鬆散的目光變得異常深沉。
“薛神醫,阿韻這是……”
“壞了——”急促的聲音裏帶有一絲焦躁,薛神醫先是刺破了阿韻無名指放血,後又在百會穴、四神聰穴等穴位施針。
方才她吃下的解藥裏有一味紅花,這女娃娃懷了身孕,又吃了紅花……
“薛神醫……”
“噓——”薛神醫示意公子衍安靜,施完針後,便去了後院拿藥煎水。
幸韻星是被藥草的酸澀味兒熏醒的,她一睜眼,就看見一個藥碗放在她的鼻子前麵,好像正等著她喝下去。
“餓……”有氣無力的聲音呻吟道。
“姑娘先把藥喝了。”
自己險些就害了她腹中的孩兒,想到此處,薛神醫不禁心生內疚。
“我不喝藥,我要吃肉。”幸韻星感覺此時的自己,能吃掉一頭大象。
“姑娘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腹中的孩兒想……”
“我懷孕啦~”她開心的從桌子上爬起來,欣喜萬分的撫摸上肚子,“寶寶,媽媽在這裏哦~”
阿雲要是知道自己懷孕了,肯定會開心的像個孩子。
“這是什麽藥?”
碗裏的湯藥渾濁,看上去不像什麽好藥。
“安胎藥。”
薛神醫揣著手,在想今後的打算,他雖用銀針將紅花的藥性壓了下來,但阿韻體內的紅花想要全部清除,得配以針灸,因此,阿韻暫時不能離開藥穀。
“是我肚子裏的寶寶有危險嗎?”蒼白臉蛋兒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擔心,“薛神醫,有話不妨直說。”
“你吃的開嗓藥丸中含有紅花,紅花能致流產……”薛神醫被阿韻怒中帶恨的眼神盯得有幾分心虛,“不過姑娘體內的紅花傷不著孩兒,傷不著.……”
得知真相後的幸韻星,端起麵前的藥丸一飲而盡。
“藥我喝了,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為了腹中的孩兒,更為了阿雲,她必須養好身子,平平安安的回到王府。
“留在藥穀三個月,每日針灸、吃藥。”
“好,我留下來。”幸韻星剛爽快的答應了,又立馬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可你這兒就一間房,我留下來住哪兒?”
“阿韻姑娘不必擔心,明日我便派人來藥穀,再建一間茅屋。”
她既懷有身孕,之前的種種,公子衍便既往不咎。
“謝了。”幸韻星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中,她的一雙手,時時刻刻的輕撫在肚子上,“薛神醫,我想拜你為師,還來得及嗎?”
反正要在藥穀呆上三個月,不如趁此機會能學個皮毛也好。
“晚倒是不晚,不過拜師得有拜師酒。”
薛神醫拂了拂衣袖,擺出了為人師表的端莊。
幸韻星一聽到酒,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原來他跟阿雲一樣好酒。
可惜不在王府,否則地窖裏的好酒任他喝。
“十年陳釀,明日便送來。”
既然薛神醫收了阿韻為徒,那麽,他的腿疾自然能得到醫治,因此,公子衍才會這般的殷切。
“你的腿疾,起碼得一個月。”公子衍的殷勤,薛神醫全都看在眼裏,“我是看在徒兒的份上,才順手醫治你的腿疾。”
“多謝薛神醫。”公子衍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恭敬地行禮,“多謝阿韻姑娘。”
“還有,你出穀後,要四處宣揚,就說我薛神醫收了個女徒弟。”薛神醫沾沾自喜的吩咐道,“最好是能傳進宮裏,讓陸英知道,我收到了徒弟。”
宮裏有叫陸英的太醫嗎?
每日都會有太醫到慈明宮給母後請平安脈,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她全都認識,什麽柳太醫、安太醫、孫太醫……
好像沒有陸太醫。
“師父,陸英與師父是……”
幸韻星的這聲“師父”叫得清甜,直接甜到薛神醫的心坎裏去了,終於有人叫他一聲“師父”了。
“陸英是我師兄,日後你若見到他,得叫他一聲‘師伯’。”
“我知道,師父。”
哎呦呦,這一聲聲“師父師父”的叫著,聽得薛神醫是心花怒放。
“師父,我餓了。”
“為師去給你拿吃的。”
薛神醫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燒餅,倒了一碗涼水給她。
“就這?”不是她挑剔,這也太簡單了吧,還有這餅,硬的能當石頭用。
“就著水吃,為師餐餐皆是如此。”薛神醫說得有幾分自豪。
“師父,你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
就算饑不擇食,可這麽硬的病,她該如何下口。
“公子衍,幫個忙。”幸韻星把燒餅遞給了公子衍,“掰成兩半。”
公子衍使出了渾身的氣力,隻見焦黃的燒餅完好無損,為了不拂自己的顏麵,公子衍將燒餅放在了桌子上,對阿韻說道:“阿韻姑娘如今懷有身孕,得補身子才行,我去河中看看,能否捉到魚。”
“辛苦你了。”
要是有魚吃,自然是最好了。
待到公子衍離開後,幸韻星喝下了半碗水,她渾身軟綿綿的趴在桌子上,在心裏祈禱著公子衍能抓條大魚回來。
“師父,你為什麽不想給公子衍治病?”幸韻星百無聊賴的問道。
“為師為何要為他治病?”薛神醫神色平和的反問道。
“醫者仁心,師父總不該見死不救愛吧?”
“不救。”
不過薛神醫十分喜歡阿韻說的那句話,“醫者仁心”,看來,這徒弟沒收錯。
“醫者不能自醫,師父有心病。”
幸韻星覺得還是問清楚了好,以免師父發病的時候,誤傷到自己就麻煩了,況且,心病需要心藥醫,若是能治好師父的心病,豈不是更好!
“怎麽,你想為為師醫治心病?”
幸韻星頓時來了幹勁兒,她搓著手手躍躍欲試,其實,她是更想聽故事。
“嗯嗯。”小腦袋點得猶如小雞啄米。
“為師不僅有個師兄,還有個小師妹。”
從阿韻的眼中,薛神醫看不出半點兒虛情假意,她的目光清澈有神,不帶任何雜質。
他接著說道:“小師妹善解毒,而我善施毒,有一日,小師妹找我比試,中毒後.……我與師兄皆未能救活小師妹,小師妹入土為安那日,正巧電閃雷鳴,我看見小師妹從棺材裏走出來,她七竅流血,難過的對我說‘二師兄,我好痛,你為何不讓著我’,就在我為小師妹施針解毒的時候,小師妹她發出詭異的獰笑朝我撲來.……”
“師父——”她聲如鍾鳴,叫醒了沉浸在悲傷回想中的薛神醫,“師父當真看見師叔從棺材裏走了出來?”
“為師不會看錯。”
“後來呢?”
幸韻星在想,她不至於加害自己的師兄吧?
“為師便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昏睡在小師妹的墓碑前,自此以後,為師便害怕電閃雷鳴。”
“師父醒來的時候,師叔的墳墓有沒有動過?”
“都十年過去了,為師記得不太清楚。”
小師妹之死,師兄雖在嘴上沒說什麽,但他能感受到師兄對自己的恨意以及深不見底的失望。
後來,他也因整日裏在自責中度過,而變得性格古怪。
“師父也說了,師叔善解毒,又怎會輕易死掉,除非.……”幸韻星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師叔是想借師父的手殺死自己,好來個金蟬脫殼,而且,說不定師伯還是幫凶。”
幸韻星的這番推測,聽得薛神醫木若呆雞。
“不可能,小師妹她.……她為何要這麽做?”
“師父,你太單純了。”
她可是接受過社會毒打,在套路中堅挺過來的社會人,想當初自己在電視台實習的時候,那些台柱兒根本就不把他們這些實習生當人看,“尊重”二字,從來就隻配強者擁有。
她在電視台幹了一年,就在即將轉正的時候,她拍拍屁股,瀟灑的走人了。
“當然是你礙著她了,無非就是名和利,要麽就是愛情。”
“我對小師妹隻有師兄妹之情。”薛神醫越聽,越覺得玄乎,好像阿韻說的這些就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師叔也不喜歡師父,要不然也不會讓師父你當背鍋俠。”
師父隻是看起來瘋瘋癲癲不好相處,其實,越是像他這般耿直的人,越是沒有城府。
“為師教她配毒藥,她不會這般對待為師。”
然後,他嘴上說著不相信,心裏卻起了疑心,他親筆寫下的百毒冊,在小師妹離世後便不知所蹤。
“真相就在師叔的墳墓裏,就看師父你想不想了。”
畢竟掘人墳墓是件缺德事,幸韻星也怕遭報應。
薛神醫陷入了沉思,直到公子衍提著一條大草魚回來,二人皆沒再說話。
“看我叉到一條大草魚,足足有五斤重。”
公子衍就在心裏納悶了,自己用得上好餌料,在河中竟連條小魚苗都未釣上來,而阿韻一出現,自己竟能徒手叉中一條大草魚。
莫非阿韻真是紅色錦鯉,能給人帶來好運?
“優秀。”幸韻星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烤魚吃了。